《甜蜜家园-蛹》梓伊

46、46

　　卓上士最终还是点头同意让相宜和车贤秀进入他们的地下庇护所。
　　当然这样快地做这样的决定，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相宜清晰地表现出了这份“恶意”和与之相匹配的行动欲望，所有在当初的合作行动中见识过相宜的一部分实力的人都清楚，如果她不顾代价地要去做，他们拦不住她。

　　尤其是，这一次相宜干脆利落地当着他们的面抢了卓上士的手枪，在所有人包括车贤秀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朝自己开了一枪。
　　那短暂的瞬息之间她的眼睛再次露出金色的流光，而那颗子弹被撞扁弹开，甚至没有在她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臂上留下半点痕迹。

　　当时车贤秀被吓了一跳脸色一下就变了，拉着她的手臂仔仔细细翻看了好一会儿，也让惊呆了的乌鸦军团的众人也看了个清楚，而后……面色更凝重了。
　　在相宜跟车贤秀温声细语地解释“她早就说过自己可以刀枪不入”之类的话的时候，乌鸦军团这边的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即使他们有这么多热武器傍身，也根本没可能奈何得了相宜。

　　相宜和车贤秀是在一共四个乌鸦军团成员的陪同下进入庇护所内的。
　　避开地雷带，从入口进入，经过了乌鸦军团的聚集区域，却是需要穿过部分普通人的生活区域才能到达如今庇护所内的医务室。
　　也就是这个庇护所里唯一的医生，那位任博士的所在之地。

　　穿过生活区的这段路并不算长，但有不少人都聚在了这里围观。
　　大约是先前已得知乌鸦军团的计划并为之争吵过，近来庇护所内的大家对乌鸦军团的举动都很关注，精神紧绷，戒备非常，因而今天在卓上士亲自出动被发现后，很多人都放下了手头原本的事出来围观。

　　这就看见了对很多人来说，从未见过的相宜和车贤秀这两个陌生人。
　　但对这庇护所里的很多人来说他们两个是陌生人没错，但对这里的某些人而言，不是。
　　比如，姜承莞。

　　当初军方围困了公寓的时候，李恩赫等人选择与相宜一起通过地道躲开军方，却也还有一部分人选择利用车贤秀主动现身换来的机会，被军方的人安排前往那时他们以为的安全营地。
　　但军方的高层在感染后陷入疯狂，被那个任博士拒绝了提供疫苗后，按下了向安全营地投掷导弹的按钮。

　　若不是卓上士为首的乌鸦军团及时控制军方高层，甚至尽可能炸毁栗岛研究基地内关押怪物的设施后赶去安全营地进行营救，他的生命早就终结在那个动乱的晚上了。

　　姜承莞看到这两人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只结结巴巴地念叨着他们两个的名字，被周围的其他人凑过来询问这两个人身份的时候都完全没有回过神，只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身影。

　　他念叨他们两个人名字的声音相宜和车贤秀都听到了，甚至他们两个其实一进来看到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人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几个熟悉的脸孔了。车贤秀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而相宜则完全没有多看他们的意思，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过一样步伐一刻不停地走过。

　　不是没有人试图拉扯乌鸦军团的人进一步询问，比如一直以来都很好说话的朴灿荣。但是这一次乌鸦军团的人包括朴灿荣在内都十分严格执行了命令，没有敢让任何一个人靠近相宜和车贤秀。
　　与其说是阻止有人影响他们两个，不如说是在保护其他人。

　　于是他们两个人很快就顺利地在陪同下，进入了这座地下庇护所的医务室。
　　看到了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脸上盖着衣服的任博士。

　　车贤秀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又沉重了一些。
　　相宜看了他一眼，微微后退了一步，任由他慢慢地上前靠近。
　　而乌鸦军团的所有人在卓上士的带领下，也都只停留在门口，没有上前。

　　一时之间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先前进屋的时候门扉开合和众多脚步的声响很是清晰，屋子里多了这么多人，连呼吸声也是遮掩不住的。
　　还有点儿迷糊的任博士敏感地察觉到异样，坐起了身来，扯下脸上盖着的衣服，眯着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得离他最近的车贤秀。
　　他顿了一下，而后立刻瞪大了眼睛，脸上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挂上的事狂喜的表情。
　　他甚至几乎是弹了起来，伸出手一边朝着车贤秀走过来一边眼睛放光地喃喃：“MH-5……MH-5！”

　　对这个久违了的代号，车贤秀表现得很平静。
　　他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任博士伸出来的手，看着在自己面前停下的人，只冷静地开口：
　　“疫苗在哪里？”

　　“疫苗？”这对任博士来说也是个久违的词语了，他在车贤秀的这句问话之后终于从再次获得最感兴趣的试验品的狂喜的情绪中回神，将注意力分了一些在屋里的其他人身上。
　　他多看了一眼以前从未见过的相宜，而后看向卓上士为首的乌鸦军团众人。

　　“看起来，这并不是你们帮我抓回来的研究对象。”
　　乌鸦军团所有人都沉默着，有几个人抬头去看卓上士，但他板着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疫苗是么？”车贤秀丝毫不受影响，只静静地看着任博士继续问道：“你不只是在骗我，也是在骗所有人。”
　　任博士仍然笑着：“我说过，疫苗做好了，只是丢了，我找不到了。”

　　“那个密码箱子是空的。”车贤秀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你告诉其他人的，丢失的疫苗。”
　　任博士挑了挑眉，往他身后看了看，尤其是看了一眼相宜：“有人这么告诉你？”
　　车贤秀沉默了片刻，看着任博士：“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件我早就知道了的事。你利用特殊感染者，在研究的，想要研究的，从来不是终止一切灾难的疫苗。”

　　“灾难？”任博士笑出声来，露出一些疯癫的模样：“你觉得这是灾难？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想？也许这是自然的选择，是进化下的淘汰！”
　　已经看清楚当前的局面，任博士也不再试图伪装和狡辩。

　　车贤秀既然能提到那个箱子是空的，也就代表告诉他这件事的人很可能知道当时在那会议室里的情况，知道他自己说过“丢失”的疫苗是被他藏起来的，甚至用这件事刺激过军方的高层让他开启所谓“肃清”的计划用导弹轰炸安全营地里的平民。

　　如果他承认有过疫苗，这件事一定会被提起，那么他无法解释被乌鸦军团带出来之后这么久以来从未提到过疫苗被藏匿的所在之处。可如果他否认……
　　至少在看到车贤秀和这个陌生女人能这样自然地出现在乌鸦军团管理的庇护所内，出现在他面前，他就知道，他们都相信了车贤秀的话。
　　他已经没有挣扎的余地了。

　　车贤秀低垂下眼，浑身紧绷，身侧紧攥的手，手背青筋崩出。
　　任博士的目光落在门口守着的乌鸦军团卓上士身上，歪了歪脑袋：
　　“果然，从我听说那个所谓‘合作计划’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会有丢弃我的这一天的。”

　　卓上士看了任博士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的确。”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相宜这时候开口：“要达成合作，让你消失，是必需条件。”
　　任博士看向相宜，这一次不再遮掩满是研究兴趣的眼神：“你，也是特殊感染者？”

　　相宜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下一瞬她的眼睛突然变成了金色，在任博士惊讶的目光中抬起一只手，指尖亮起一簇亮红色的火光。
　　“你！”
　　火光很快又在她指尖消散，她的眼睛也又恢复成黑色。
　　她勾着嘴角看着任博士：“我当然很特别，只是可惜，你没有机会研究。”

　　“你——”任博士猛地转头看向卓上士：“你看到了么！你们看到了么！这是个极特殊的案例，说不定就是这场进化的关键！还有他！当初在栗岛他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只要有他们，只要我能研究他们两个，只要——”

　　寒光滑过眼前，任博士猛地被寒光撞向后面的墙壁上。众人顿了一顿才看清，他的右肩被一柄长刀洞穿，把他钉在了墙上。
　　虽然这伤势并不致命，但突然袭来的剧痛还是让他尖锐地嚎叫出来。

　　“我原是没有打算要你的命的。”丢出一柄背上长刀的相宜冷冷地：“当然，如果你非要继续挑衅的话。”
　　任博士深吸了好几口气，痛得声音都在发抖，却疯癫地再次大笑出声：“你想做好人，想做救世主么？哈哈哈！杀了我，就不会再有人掌握足够的感染研究资料……你就不怕，是你毁了所谓的未来希望？”

　　“不怕。因为我万分确信，我想要的未来，绝对不会有任何威胁我所在意的人的存在。哪怕杀了你要整个世界陪葬，我也不会手软。” 相宜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在他面前一只手扶上了钉住任博士的长刀刀柄，头微微伸得靠前一些：“还有……我说了我不会杀你，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你也许可以成为一份表达诚意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