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挣脱》十六夜泠君

3、悲恸

　　钟与国是天晟大陆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国家，也是贸易最为繁盛的中心，虽说现代科技已经发展到了不需要灵兽的状态，但对于一些古老的家族来说，灵兽依旧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林辞所在的家族便是钟与国五大家族之一，他作为旁系子弟，如果今年再不能与灵兽缔结契约，他就要变成扫大堂的了。

　　“可是你现在和扫大堂的有什么区别啊。”

　　一只小小蝴蝶依靠在树下，慢慢悠悠的说：“不给你吃，不给你穿，还让你干活…”

　　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是林辞的灵海中，这里就像一片蓝色的海洋，正中央是占地面积不足十平米的孤岛，岛上有一颗散发着蓝色荧光的树木，约摸几仗高。

　　自从签订平等契约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很奇怪的是，他的力量被压制的厉害，好像是为了适应林辞的身体情况而自动压制的。

　　他现在不是君王，只是一只普通的小蝴蝶，还不足二十年的那种，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再普通不过的种族。

　　蝴蝶自古以来就是很弱的存在，他们没有华丽的羽毛，没有凶悍的战斗力，唯一拥有的东西就只有灵动轻盈。

　　因为实力封印的缘故，他的翅膀也不硬了，所以现在只能靠吃吃睡睡来巩固灵力，但问题就是，林辞不受宠，得不到足够多的修炼资源，他也没法修炼。

　　相对应的因为弱，他也出不去，森林里的危险太多了，会死。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现在什么事也做不了，接受了这一现实的蝶王只能认栽，好歹天罚躲过去了不是吗？也算有个好消息了。

　　就是不知道翎雀还有煌狼他们怎么了…

　　蝶王在这里混熟的时候，经常半夜出去偷吃的，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小孩饿肚子，灵兽不吃饭没关系，人类不吃饭真的会饿死。

　　有天，林辞空闲下来和灵海的小蝴蝶聊天：“小石榴，最近好像有姐姐会给我送饭，你知道是谁吗？”

　　“姐姐？送饭？”蝶王挑眉，那不就是我吗？他哪点做的不对让这小孩认为他是姐姐？

　　“嗯，我朦胧间好像看到了，一个…非常轻盈的身影，把馒头放下就消失了……”

　　蝶王觉得好笑，调侃了句：“哦……轻盈的不一定是姐姐啊，哥哥也可以轻盈。”

　　林辞很明显被这番调侃吓到了，略显局促的说：“啊…那是哪个哥哥呀。”

　　“不知道啊，我睡着了。”

　　“好吧。”

　　听着小孩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失落，蝶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随口安慰了一句：“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帮你看着点喽。”

　　“真的啊。”林辞笑了起来，“那谢谢你，小石榴，我去干活了！”

　　这波蝶王属于自己挖坑自己跳了，他该怎么和林辞说那个“轻盈的姐姐”就是他呢？

　　这一天，他想的头都快秃了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于是乎，一连几天他都没出去偷食物。

　　这下不用解释了吧，蝶王美美的想着，哪知道这几天林辞没看见食物，整个人更萎靡了。

　　蝶王以为是没吃饱饭导致的，但人类小孩是这样说的：“我这几天是是睁着眼的，可是我没等到她，她是不是不会来了。”

　　“啊这……”蝶王抓耳挠腮的想尽办法给他回答：“也许是那个姐姐害羞呢，也许她并不想你知道她是谁。”

　　说完他都快爱上自己了，太会编故事了。

　　林辞眨了眨眼睛，一脸纯真的问：“真的吗，她不是讨厌我了吗。”

　　“不是啊，她怎么会讨厌你啊，你这么乖。”乖的让人心疼，任谁都讨厌不起来。

　　“好吧，我相信你。”林辞笑的很开心，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亮灿灿的。

　　蝶王突然觉得这个笑容很刺眼，良心受挫的他只能含糊的笑了笑，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人类小孩的一点幻想！

　　后来蝶王依旧会在半夜偷食物，林辞没再问，一人一兽就这么默契的谁也没提起过。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蝶王已经不再局限于偷食物了，林家宝库里补身子的丹药，能拿就拿，偷回来后蝶王会花一晚上的时间帮助林辞吸收。

　　所以这几年林辞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好了，虽说不是八块腹肌雄壮威猛，但好歹身体值趋于正常水平。

　　又因为常年干活的缘故，身体线条愈发流畅，竟然开始长肌肉了。

　　蝶王靠在树下打瞌睡，随着林辞修炼步入正轨，他的力量也开始回归，现在少说也有两百多年的实力吧。

　　林辞也从扫大堂的晋升到林家弟子行列，进入学院正式开始学习知识，他看着长大的小孩一步步的成熟，这点倒是让蝶王省心很多。

　　现在林家的修炼资源大部分倾向家里的嫡长子，林辞能获得的资源也是非常的有限，很多时候他都要亲自去采摘灵草。

　　“今天够了吧。”蝶王靠在树下打哈欠。

　　“再等等，我还没有采到想要的。”

　　林辞已经十七岁了，穿的倒还是朴素的很，眉目间褪去不少年少时的懵懂，一双含星目坚定的看向前方的小路，“等会进山里看看。”

　　“进山？”蝶王一下子弹坐起身，非常不赞同的说：“别去，里面很危险。”

　　他能感受到那里有一个令整座山都在颤抖的东西，此时好像在沉睡，气息非常的可怕，而且……还有点熟悉。

　　紫灵蝶王陷入了迷茫，如烈焰灼烧般的灵力带着浓厚的敌意……他忧心忡忡的继续说：“你太弱了，别进去了，等再过几年，我再恢复一些。”

　　林辞斟酌了一下，同意了，他相信小石榴不会害他，只不过……

　　“没找到想要的草药，有点可惜。”

　　“你要找什么？”蝶王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蝴蝶草，就差这一味了。”

　　“蝴蝶草？我记得那不是…”治疗人类普通发烧的草药吗？这小孩要干嘛？

　　林辞垂下眼帘，神情有些沮丧，“我一个同学发烧好几天了，因为没钱看病一直拖着，我想帮帮他。”

　　“哦…天快黑了，先回去吧。”

　　嘴上什么也没表示的紫灵蝶王转头就飞去森林里采了一把子蝴蝶草，送到了林辞房间。

　　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喜出望外的蹦了起来：“这么多蝴蝶草，许言有救了！小石榴这些是你采来的吗？”

　　紫灵蝶王调侃了一句：“你怎么不认为是轻盈的姐姐送来的。”

　　林辞的脸上爬上一抹绯红，他不好意思的笑着：“你别打趣我了…”

　　是的，这小孩知道那个所谓的“轻盈的姐姐”其实就是蝶王本人。

　　“嘁，小屁孩。”

　　接着，紫灵蝶王见到了那个生病的朋友许言，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生，脸色白的和纸一样，一阵风就能刮倒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有一股似曾相识的灵力气息，但并不能确定是谁的，当然如果是某只花孔雀那就更好了。

　　他还挺想翎雀王的，以前在的时候觉得他太聒噪了，到了真正见不到的时候，又会觉得怅然若失。

　　真是复杂的感情啊。

　　紫灵蝶王的目光从那时起就一直盯在许言身上，但很可惜的是，三年过去了，许言从来没有召唤过灵兽，看起来是那天感受到的气息只是个错觉。

　　紫灵蝶王绕着树木来回飞，他很烦躁，跟那小屁孩签订契约过去了八年，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林辞见到他那副样子忍不住打趣他：“小石榴还有烦心的事情吗？”

　　在他印象里，这只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的小蝴蝶，从来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林辞知道他懒，也没有召唤过他，任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就是这样悠哉悠哉的小石榴，还会有烦恼吗？

　　蝶王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调侃意味，没好气的反驳了一句：“你个小屁孩都有，我活了几百年了，为什么没有。”

　　活了几百年了，性格还像个孩子。

　　已经二十岁的林辞无奈笑笑，“那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蝶王十分鄙夷的看着他，“你还是先解决好自己的问题吧，你追那女孩多久了，还没追到手，你不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林辞：“……”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林辞捂住红了一大片的脸颊，无奈而又语气局促。“小石榴…你给我留点面子啊…小雅家境很好的，学院里追她的人很多。”

　　“那你也不差啊。”紫灵蝶王不满意的煽动翅膀，在灵海中翻起狂风，“有个君王给你做灵兽，走哪都是炫耀的资本。”

　　因为林辞身体机能的进一步增强，紫灵蝶王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全部年限，他现在只要想，踏平林府都不是问题。

　　他不明白为什么林辞依旧活的这么低调，任由别人嘲讽，连他这个常年摆烂的君王都看不下去了。

　　而林辞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蝶王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了了，小时候那个傻了吧唧的小孩早就成熟了。

　　人类的寿命很短暂，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们一生都在规划，紧凑的走上规划好的道路，没有回转的时间让他们重新选择。

　　他能做的，只有相信林辞。

　　大概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林辞就把东方雅追到手了，如他所说，那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有一双狐狸眼，但偏偏眼神又很清澈，她会甜甜的笑，笑的林辞找不到北，连魂都被勾过去了。

　　这个时候紫灵蝶王往往会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一句：“你怎么这么没尊严。”

　　骂完才想起以前的自己，为了雪狐王要死要活的自己，瞬间他就闭嘴了，不骂了，大概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吧，侵占自己的心，令人甘愿□□情的奴隶。

　　又是好几年过去了，在家主竞选的决赛上，林辞最终对上了林家长子林唤。

　　他俩的斗争很精彩，紫灵蝶王难得没睡觉，还让林辞提前搞了几袋瓜子，现在灵海里已经遍地都是瓜子皮了。

　　十几个回合下来，林唤全身都是伤，眼神阴毒的看着从容不迫的林辞，从自己的灵海中召唤出了灵兽——煌狼。

　　灼热的气浪一瞬间席卷整个赛场，三百年灵兽的气息让在场所有人无一不畏惧。

　　煌狼漆黑的身体上遍布伤痕，一团炽热的火焰从嘴里发出，直直的射向林辞。

　　林辞堪堪躲过，发丝被火焰撩起一缕，他非常冷静的握住剑，对灵海中已经傻眼的蝶王说：“小石榴，这是什么灵兽，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好强。”

　　蝶王的瓜子掉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冲出了灵海来到赛场上，一蝶一狼，各执一方对峙着。

　　赛场上又是一片哗然，新出现的蝴蝶很明显气息更加强劲，能把蝴蝶如此弱小的种族修炼至此，想必不是善茬。

　　紫金色的蝴蝶用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煌狼，“真的是你。”

　　煌狼笑了，就像看见多年未重逢的好友一样笑着，“你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让我意外。”

　　“你活的越来越小家子气了，人类之间的争斗，插什么手啊，老老实实回去灵海待着。”

　　闻言，煌狼的笑容越发扩大：“你这是把灵海当家了？你忘了你的族人了吗。”

　　蝶王一愣，随机反驳：“二者并不冲突。”

　　“与人类交好这种鬼话，我早就不信了，天道很不公平，明明人类才是最应该灭绝的种族。”

　　蝶王被当头一棒打的七荤八素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今天这个家主之位，林辞当定了。”

　　只有三百年实力的煌狼自然打不过蝶王，念在好友这么多年的份上，蝶王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马。

　　蝶王有一点很好奇，煌狼应该是和他同期找人类契约的，为何他的实力恢复的这么慢，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现在的这个契约者并不是第一个。

　　林辞如愿当上了家主，迎娶了东方雅，这几年难得过上了平静的日子，但这并不能让紫灵蝶王安心。

　　为了确认一件事，蝶王回到了冥渊森林，他发现他的族人们已经突破了一百年的大限，这让他很是惊奇，也许是因为他和人类交好的原因吧，天道放过了他的族群。

　　回去之后，再三斟酌下，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林辞，包括天罚，君王以及他自己的事情。

　　林辞听完表示大为震惊，“原来那天不是意外。”

　　“是的，天罚突然降临，没你我就真死了。”

　　林辞故作悲伤，掩面含泪啜泣，“小石榴，原来我不是你的首选，我太难过了。”

　　蝶王瞅着他，眼里的嫌弃已经藏不住了，“你够了啊，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听到这话，林辞哈哈笑了出来，“你族人现在没事了吧。”

　　“嗯，不出意外没事了。”

　　“出意外呢。”

　　“天道发现我对你不是真心的，然后反手一道雷把我家劈了。”

　　蝶王面无表情的说完后，林辞笑的更大声了，鼻涕泡差点冒出来，“小石榴，你别逗我笑成吗，我好歹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被我老婆看到又该说我不稳重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床上的小婴儿，满脸慈爱的笑着，“你说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怀中的小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他的父亲，一如十几年前的林辞看向蝶王，也是这般懵懂无知。

　　蝶王蜷缩着身体，随意回了句：“看你和蝴蝶这么有缘，干脆叫林蝶算了。”

　　“林蝶林蝶…林迭，就叫他林迭吧，迭代的迭，希望他的出生能给小石榴带来好运，也有迭代以往事物的含义～”林辞笑呵呵的说完，又加了一句：“小蝴蝶适合女生～等生女孩子再说吧。”

　　前半句蝶王听的还挺感动的，后半句听的直挠头，这小屁孩还搞姓名歧视！

　　对此，林辞给出的解释是：“现在的小孩什么都要比，说话也不忌口，万一有坏的小朋友拿他的名字开玩笑，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个不开心。”

　　然而他林辞说到做到，过了几年和东方雅真的又生了一个女孩，就像当年说的那样，小女儿大名叫林紫儿，小名便是小蝴蝶。

　　看着一家四口幸福的样子，蝶王由衷的为他们感到开心，往后几年，他经常从灵海里飞出来，蝶王长了很多膘，身体更加巨大了，很适合作为小孩子练习的沙袋。

　　六岁的林迭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大一些，眼神也要比小时候的林辞坚毅的多，不仅如此，小林迭和他父亲一样是个执拗的性子。

　　就比如，他想去森林里玩，已经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了，蝶王拦在了他面前，“不许去。”

　　林迭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认真的问：“为什么。”

　　“很危险，你忘了你爸是怎么跟你说的？”

　　“老师你不是很厉害吗，小小的森林不在话下。”

　　蝶王:“……”谁来管管孩子！

　　最终以要照顾妹妹的借口，把林迭留在了家里，蝶王发誓，以后再也不带孩子了！

　　然而事与愿违，林辞和东方雅越来越忙，天天皇宫家里两头跑，到后来干脆不回家了，孩子交给其他人也不放心，最后全挂在蝶王身上。

　　蝶王每次都叨叨着这是最后一次带孩子，但每次一看到林辞鬓边多出的白头发，他就又多带了一次孩子。

　　他很担心林辞，每一次问他，林辞只是笑，笑而不语，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和蝶王说吧。

　　最后一次见林辞，感觉他老了十几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个不停。

　　“什么时候结束啊，你家孩子太淘了，你自己回来带吧。”蝶王问。

　　林辞吸了口烟，无声的笑着，“辛苦你了，再忍忍吧，争斗快结束了。”

　　“不是说带孩子辛苦……小蝴蝶吵着要爸爸，我也变不出来…”

　　说完，蝶王烦闷的扯了扯触角，“你们五个家族也太幼稚了，有什么好争的啊…”

　　闻言，林辞把烟送进嘴里的动作一顿，眼神空洞洞的看向漆黑的夜幕，“一切都快结束了，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说着，林辞回过头，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小石榴，答应我，好好照顾我的两个孩子。”

　　蝶王从他的笑里看出了哀伤，他不喜欢这么悲伤的眼神，“你这说的，好像你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林辞大笑了起来，他好久没这么笑过了，笑的呛到了喉咙，“怎么可能，我还没有看见我儿子女儿成家呢。”

　　蝶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我也没有和你上过战场啊，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林辞静默了好久好久，久到他手里的烟熄灭，久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的眼睛里仿佛有说不尽理不清的话语，最后全部化为一个“好”字。

　　蝶王总觉得林辞在忽悠他，然而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有错。

　　没过几天，林家门口运来了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东方雅伏在尸体上哭的肝肠寸断，短短十几分钟，声音已经哭哑了。

　　年幼的林紫儿并不能理解裹尸袋里装的是谁，她用白嫩的小手擦去母亲脸上的眼泪，“妈妈，爸爸说哭了就不好看了…”

　　听到这话，东方雅一窒，搂着女儿很克制的在哭，她要怎么告诉女儿，她以后再也没有爸爸了…

　　林家人办了三天的丧事，才将林辞下葬，蝶王睡了三天，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慢到开始倒退，回到了最初一人一兽的起点。

　　“林辞，你想和我签订契约吗？”

　　小小的人类愣住了，蝶王以为他不同意，语气急躁的又说了一遍：“就当救救……”

　　话没说完，小人类就满脸兴奋的凑了过来，“欸？我，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契约以后就不能反悔了，而且你要保护我！”

　　“嗯嗯！我会好好保护你，对你好的！”

　　蝶王也不知道，当初这么瘦弱的小孩是怎么说出我会保护你这句话，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总比死了好。

　　哪知，那个人类小孩做到了，做的很好，好到蝶王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