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长恨水长东》花君戍

6、崩坏的幻境

　　我一想到陆纩“调戏”我的话，就不自觉的有些脸红，不能再这样待在家里了，我想带她出去玩玩。
　　“走，陪我出去玩去。”
　　“好吧，等一下。”陆纩不情愿的答应了我。
　　做好了准备后，我带着陆纩来到了河边散步。
　　“这就是你说的出来玩？”陆纩抱怨道。
　　“要不我去买杯奶茶？”
　　“奶茶……我可不喝奶茶。”
　　陆纩背对着我，很显然是生气了。我刚想把陆纩扒拉过来，就看到陆纩捂着脑袋，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我慌了。
　　“有一些声音进入了我的大脑，我感觉我的脑袋好疼，要裂开了。”
　　“我该怎么办才好？”此时的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虽然很着急，却并不知道怎么做。
　　陆纩疼的蹲在地上捂着胸口，我也急忙扶着她蹲了下来，只不过，我似乎听见了类似于玻璃碎裂的声音。
　　“什么声音？”
　　“皈辰，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我现在不想瞒着了。我是大宋的一面镜子，活了一千多年，你可以理解为一个镜子成精了。”
　　听到这话的我虎躯一震，想不到陆纩瞒着我的事情居然这么劲爆。不过那又如何呢？就算她是镜子成精，也给了我从亲人身上没有的关心和陪伴。
　　“没关系。”我凑在她的耳边说。“不过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像这样。”
　　“不，不可以，人妖殊途，我是镜子成精，会吸取你的阳气的，所以我不能长时间呆在你身边，我也不是家君创造出来陪伴你的，只是你们家把我当做古董收藏起来，你每天都会擦拭我这面镜子，你对我很好，所以我才会以创造幻境的方式来陪伴你。而你现在呆在幻境里，只不过是你的意识在这里罢了，你的身体还在ICU呢！”
　　“不，不可能！”我瞪大眼睛看着陆纩，她明明会一直陪着我的……
　　“好了，现在我说出了实话，我该走了，你也该走了，时间到了……”
　　“等一下陆纩，我们还能再见吗？”
　　“如果你想我了，就看看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吧，或者是看看那面镜子。”
　　“怎么突然会这样？”我不理解，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别了。
　　我看着，看着陆纩的身体逐渐出现裂痕；看着她滑落的一滴泪，那泪珠从眼中出来的时候，变成一片玻璃，划破她的皮肤，流出血；我看着她的双眼变得猩红，嘴里吐出玻璃和血的混合物……
　　她用尽力气抓住我的手，我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裂痕，想要去修复。
　　“没用了。”一道微弱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
　　我猛的抬头，她的双眼逐渐变成玻璃，流出的血成为液态玻璃，她整个人都在玻璃化，从内到外。
　　“陆纩，你不要死好不好，我舍不得你……陆纩，我爱你！”我哭着，几乎是喊出了我一直想说的话。
　　“别死，陪着我好不好……”我乞求着她，她移动着僵硬的胳膊抚摸我的头，牵着我的手，我知道，她的骨头也变成玻璃了。
　　“……”
　　陆纩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人说话的声音，而是微弱的玻璃碰撞声。
　　我不知道说什么，扑进她怀里，聆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小，陆纩也逐渐失去了胸腔的起伏，这代表她停止了呼吸。
　　“我爱你，我爱你……”我小声嘟囔着，在抱了一段时间后，我离开她的怀里，我看到，陆纩的眼睛还在转动——已经玻璃化的眼睛有些棱角，棱角在变换位置。
　　陆纩死了。
　　我看着眼前的玻璃，哭的更加凶猛。
　　我抱住陆纩的头，亲了上去。
　　在我的不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没有理会这声音，亲的更加用力。
　　随着一声巨大的玻璃碎裂声，我被拉回现实。
　　我醒了，我感到鼻子里面插着管子，想要伸手去拔下来，却被一只大手阻止。
　　“医生，她醒了，她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高大的天花板，耳边响起的是各种仪器嘀嘀作响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两个医生，其中一个给我拔掉了管子，另一个嘱咐了一些事情就离开了。
　　“镜子呢？”我率先开口问。
　　“镜子……我和你爸吵架，给摔了。”
　　“原来如此。”我撂下这四个字，把头别过去，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鲁伯特之眼”为什么会碎了，原来是有外部力量的干预啊。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我和妈妈因为一点事情吵起来，然后我越想越委屈，最后干脆一把头孢下去，又闷了一大口啤酒，足足半个多点接近一个点才被发现送到医院，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而陆纩就是我昏迷的这段时间碰到的镜子精。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醒来，我宁愿死在幻境里。
　　一周以后我出院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镜子拼起来放好，然后去了河边，我真的看到了那尊玻璃雕像。
　　我竟不自觉地撸起袖子，手臂上赫然贴着医用创可贴，下面就是触目惊心的伤疤。
　　我越来越相信那不是幻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