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太国】横滨开锁王再就业》蘸水

15、15

　　“山田……”太宰治感到国木田的呼吸微微加重了些，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措辞。
　　而山田浑身颤抖着，好像马上要被一座飞来的大山压倒。
　　国木田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山田的肩膀，用柔和的语气道：“你家里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真的很抱歉……”
　　山田好像摇晃了一下似的，眼眶立刻蓄满了泪水。几天前，山田的父亲在工地突发急病，从高高的脚手架上摔死了，而母亲本就双腿残疾，只能靠坐在椅子上做些简单的针线活挣点小钱……
　　冷酷的意外让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山田母子还来不及悲痛，山田的学费又出了大问题。即使拿到了部分赔偿，山田母子的学费也交不出来了。更别提丧失主要劳动力的这个家，未来的费用该怎么办……
　　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
　　山田的成绩足以上一个好大学……
　　本该如此的。

　　“你先别急，”国木田继续安抚道，“我会为你申请到更多的贫困生补助的。”
　　山田的眼睛里带着水光，泪水已经流下来了。
　　“而且这不是一直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吗？我不会告诉任何其他人的。”
　　“不是的……国木田老师，”山田断断续续地哭道：“我一直很感谢国木田老师对我的帮助……但我还有妈妈要养，我……我想…辍学去打工了……”
　　“老师你也知道的，高二时间很紧，早上六点到校晚上十点半放学……我现在凌晨在餐厅洗盘子做兼职的钱，根本养不活我和妈妈……”
　　国木田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山田好像也难得遇到了一个供他任性爆发的契机，靠着国木田的肩膀大声哭了起来。
　　“老师，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不公平啊！我从小因为家里穷被人嘲笑看不起，看到谁都躲躲闪闪……别人可以吃的好穿的好我却每天都在担惊受怕，跟任何一个条件比我好的人走在一起心里都不是滋味……我只是害怕这样的自己，我什么都得靠我自己，看父母无助的眼神我也只能心疼他们……而我的同龄人可以随意在父母怀里撒娇，他们的父母可以给他们很好的条件……”山田哭得直喘气，双手紧紧扯住国木田的衣角，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更何况，我的父亲……也永远离开了我。我甚至连每天听听他的声音都没有机会了……虽然我们家过得很难，可我们还是那么的温馨有爱……是一个，一个很好的家……”
　　“老师，我爸爸……他…离开了，他离开了我和妈妈……永远……”
　　国木田轻轻地拍着学生的后背，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只能听见山田爆发后，又变的小小的缀泣声。
　　太宰治在门外静静地望着这一幕，他早已见过人间太多的无奈，似乎已经丧失了感同身受的能力，冰冷的一颗心麻木着，只是将目光继续放在国木田身上，似乎在期待国木田独步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吧？麻烦，困苦，悲剧性的一生……总有哀愁，总有遗憾，总有不甘……
　　而他太宰治，虽见过人间百态，在地狱穿行，却也没摆脱掉这样的一生，所以……他其实也是个普通人，对吗。
　　摘下天才的头衔，褪下令人胆寒的面具，少年一路的摸爬滚打，内心也是脆弱的，甚至是害怕的，自卑的……对吗。
　　无人可依，什么都要靠自己。
　　他不得不早早地成长起来，抛下所有的天真，在黑暗中为生存厮杀。
　　太宰治现在又想逃离了，可是视线里的国木田身上好像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让他的心和山田一样都被暂时安抚住了，被国木田紧紧吸引。
　　“山田，你周末是有空的吧？我记得你周末没课，早上和晚上有兼职，但下午是有空的吧。”
　　山田点点头。
　　“啊，那太好了。你周末来银狼道馆吧，我知道他们那里周末下午缺一个打扫卫生的，时薪有两百呢！每周末来一次，一次干一个下午，你们母子的生活就有保障了吧……学费我会先给你交着的。”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老师！上学以来，承蒙老师照顾资助过好几次了……老师不要再为我花钱了……”
　　“那个……老师？真的有那样待遇好的工作吗？”山田的眼里突然有了一点希望的微光，虽然这样高的薪酬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这样加上补助的钱，他就可以在养活妈妈的情况下继续念书了……
　　国木田将那点希望的微光看在眼里，只是继续认真道：“是真的，山田，因为那是我朋友开的道馆，他人很好，福泽老师和我也经常去那里……你愿意相信我们吗？”
　　“不用急着答复的，山田。你可以慢慢考虑……当然你的学费就别推辞了，如果想还，也以后念好书有能力了再还吧？”国木田转身，拿起放在他办公桌上最醒目位置的理想计划本，刻意把封面“理想”两个大字露出给山田看。
　　那本计划本一看就使用了很久，有不断被翻阅的痕迹，可保存的依然那样新，那样干净。
　　国木田独步道：“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的一生都会为追逐我的理想而存在：教书育人，救济弱者，公平公正……我也同时是个现实主义者，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残酷和不公的事情，都是以我微薄的力量无法改变的存在。”
　　“山田，在我少年时，也曾像你一样感叹人生为什么如此不公平，为什么很多人都可以轻易拥有获得我们所没有的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当年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再获得工作。可仍有很多的天才，他们天生就能做得很完美，轻易达到我努力很久甚至都达不到的高度。”
　　“即使是现在22岁的我，比你有了好几年的阅历，仍然不知该如何正确地回答你的问题。如果要我说我的想法的话……”
　　“山田，你知道吗……在我高中的时候，我经常去孤儿院做义工，也在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就资助着几个孩子……假如有神明的话，有时候我也会很想问问祂，为什么有的孩子一出生就要承受手脚残疾之痛？为什么有的孩子一出生便父母双亡形影相吊？为什么有的孩子一出生便苦寒无所依，只能自己早早成熟，独立面对生存的恐惧？”
　　“可是我遇不到神明，我也等不到救助那些孩子的神明……但是我还有我的理想……我有想做的很多事。我的理想将以我的生命作养料，给予我去行动的勇气和力量。”
　　“等不来神明，我就尽自己普通人的微薄之力，去帮助你们。”
　　“求不得公平，我就严格要求自己，培养高尚的道德准则，尽我的全力去追求公平。”
　　“山田，”国木田独步摸摸学生的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山田紧紧捧着那本计划本，理想二字大大地展露在二人面前。
　　“答应我，好好学习，考到一个好大学。”
　　“有什么困难我都会想办法为你解决。”
　　“你的现在和未来都是如此的宝贵，所以再坚持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