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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给你在院中起个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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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媪见到范鞅,吓得连忙起身。
“少主,回来了。”闻媪退到门口。范鞅没有理会,径直走到桌前,盯着桌上香气四溢的牛尾汤,眯起了眼睛。
“夫君,你回来的正好,这牛尾汤刚刚熬到火候,正香着呢?快来尝一碗吧。”栾湘吃得正开心,正寻思着要不要给范鞅送去一碗,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当下开心的拿起汤匙要给他盛一碗。
却发现没有多余的碗了,栾湘抬头笑眯眯的盯着范鞅道:“夫君,可介意用阿慎的碗筷?”
闻媪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打从范鞅一进来,她便察觉不对,仔细一想多半是范夫人那边告了状的,谁知新妇竟然全然不觉,还嬉笑应对。
闻媪替栾湘捏了一把汗。
“不必,我不饿。”范鞅声音清冷。
“夫君赶路回来,想必吹了寒风,喝一碗热乎乎的牛尾汤再合适不过了。”栾湘拿起汤匙在温鼎里搅了搅,香气四溢。
范鞅心下不快,他一日一夜未归,这个女人竟然毫不在意,还有心情喝牛尾汤!
“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新妇说。”范鞅对闻媪说。
栾湘一听这话,才意识到范鞅似有不悦。
“夫君,可是有事要找我?”方才的开心还凝固在嘴角,但是手中的汤匙已经悄悄的放下,栾湘正襟危坐,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范鞅。
范鞅愈发烦躁。
“你早上可去给阿母问安了?”范鞅故意冷着脸问道,不知为何,他想栾湘请求他的护佑。
原来是此事,那个范夫人竟然恶人先告状。
“日日问阿母晨安,阿慎不敢忘。”栾湘说。
“既去问安,可有入内奉茶?”范鞅又问。
栾湘脸上的笑容彻底隐入,她垂下双目道:“未曾入内。”
“在你心里可曾敬我阿母半分?”范鞅故意步步紧逼,心下却有一丝不忍,早上阿母和孙嫣一唱一和时,他便不信。
栾湘自幼在范氏的膝下长大,若是如此不会行事,处处留下把柄,范氏怎会容得下她?
所以他询问继良。
栾湘的应对很聪慧,他心内高兴。只是让他不快的是,若是其他新妇新婚第二日便遭婆母苛待,总该到夫君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吧,而他的新妇却在吃牛尾汤,还是如此喷香的牛尾汤。他在军中可没如此待遇!
“夫君息怒。”栾湘俯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臂之间,“请夫君听阿慎细说。阿慎昨日因身体不适,午时才去给阿母问安,便想着今日早些过去。因此天还未亮我便去了阿母院中,当时阿母并未起床,阿慎便多等了片刻,后来听嫣表妹说阿母神似倦怠,想小憩片刻。阿慎不忍叨扰阿母,便在院中问安后,方回了揽月阁。没想到会让夫君如此生气,下次阿慎一定等到阿母起床,入内问安再回来。”
原来她还在院中问过安才走,继良未曾入院,估计并不知道这个细节。
范鞅对自己的刁难有些愧疚。
他扶起栾湘道:“阿母今日确实不适,大约是没听见你在院中问安,所以抱怨了两句。”
“是阿慎不够周全,惹阿母生气,明日定向阿母赔罪。”栾湘回答地小心翼翼。
范鞅竟有些不忍。
但是面上依旧冰冷。
见范鞅没有再追究,栾湘小心翼翼地问:“这汤是阿慎自己做的。夫君要尝尝吗?”栾湘问道。
“不用。”范鞅拒绝。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瞟了过去。
这汤确实香……
“尝一碗吧,去去寒气。”栾湘盛了一碗汤在自己碗里,递给范鞅。
范鞅面上很抗拒,却还是接过,沿着碗边尝了口汤,果然香味浓郁,唇齿留香。
“味道怎么样?”栾湘一脸期待。
范鞅故作淡定地说:“一般。”
栾湘依然很开心:“夫君不讨厌就好。”
这么容易满足?范鞅心情好了一点。
“你竟会做这些?”范鞅问道
“小时在府上常吃不饱,就跟着我家仆人学着做饭食。”见范鞅很喜欢这牛尾汤,栾湘一时高兴,竟口不择言。
说完,才想起不妥,但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其实也不是吃不饱,是我嘴馋。”栾湘小声解释。
范鞅对范氏苛待栾湘姐弟俩的事情,略有耳闻,因此并不吃惊。
见范鞅表情如常,栾湘紧张的心放松了些许。
“夫君若是爱喝,我日后再做给夫君。”栾湘用汤匙舀了小截牛尾骨放进碗里,“夫君尝一尝这牛尾骨,炖了许久,很是滑腻可口。”
范鞅含了一小块在嘴里,果然回味无穷。
“今日为何自己另做?也是吃不饱?”范鞅忽然问道。
栾湘愣了愣,随机笑道:“自然是嘴馋了。”
范鞅嘴角扬了扬,不置可否。他的阿母和阿姐,他自是了解,欺压别人的手段如出一辙。
吃饱喝足后,闻媪带着两名侍儿近来把残羹冷炙和温鼎收拾出去。范鞅吃得热了,便脱去外衣。
栾湘忙上前接过,搭放在屏风上。
“明日我让人在院内寻一间房,起个灶,炊饮一应器具都置办整齐。日后你若是想吃什么,把食材列出来,让继良采办,自己做便是。”范鞅冷不丁地说道。
栾湘再次愣住,良久才反应过来,开心地说:“如此甚好,多谢夫君。”
栾湘一笑起来,那双大眼睛便如两弯圆月挂在脸上,十分好看。
范鞅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痴了。
“夫君,快午时了,阿慎服侍你小憩片刻?”栾湘问道。
“不用。我还要回军中。”想起新婚之夜自己差点没了理智,范鞅便冷静了下来。
他快步走到屏风面前,拿起刚挂好的外衣,头也不回的走了。
午后刚过,栾湘还在午睡,便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唤来闻媪一问,原来是继良带着匠人前来起炉灶。
本以为范鞅军务繁多,起灶之事至少要搁置几天,没想到上午说完,下午便派人来办。这范鞅做事情果然雷厉风行。
闻媪端着一盏茶水递给她:“继良说少主这几日恐怕都要宿在军中。明日新妇回门,让老奴陪夫人一起。”
“哦,夫君军务繁忙,住在军中不用疲于赶路。”栾湘不以为意。
闻媪却一脸愁容:“新婚夫妇聚少离多,日子久了会生了间隙。夫人,你要想想办法。”
栾湘知道闻媪是为她着想,但是范鞅是个有主见之人,若是急于求成,万一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回门当日,范夫人并未过于为难,栾湘早早便回了栾府。
栾盈和栾鲂早已在府外迎接,见只有闻媪陪着栾湘乘坐马车回来,栾鲂马上变了脸色。
“范氏欺人太甚,怎能让我阿姐一人回门?”
栾湘忙拦下他:“阿鲂不要冲动,夫君有军务要忙,不能脱身。”
“阿姐你不要听他糊弄…….”
“近几日卫国国内动荡,主公怕生变影响晋国,所以给中行军派了额外的任务。”栾盈拦住栾鲂。
栾鲂心中有气,但是栾湘回来一次不容易,只能忍住。
栾黡和范氏端坐前堂,范氏见栾湘一人回门,面上有嘲弄之色。
“新妇一人回门。这传出去只怕世人会议论新妇不讨夫家欢喜,栾湘,你自幼懒惰,在婆家定要勤加侍奉婆母和夫君。今日回门,逗留太久恐惹外人非议,你坐会儿便回吧。”范氏故作语重心长之态。
栾湘见父亲面色比走时更加苍白,不忍让父亲担心,便隐忍不发。
范氏得了便宜,当下借口头疼便回了南苑。走时还叫上了闻媪。
栾湘见父亲精神愈发不济,上前跪在栾黡脚下:“父亲,女儿不能服侍父亲左右,请父亲务必珍惜身体。早日康复。”
栾黡抚摸着栾湘的头发,眼眶渐湿:“阿慎,范鞅待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