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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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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霖被推到满是石子的土坡上,疼痛袭满背部,却抵不过他现在的惊恐。
月光下的赵飞脸上横肉乱飞,贪婪且难看,阮霖在肩膀的衣裳被扯开后,后知后觉的冷意让他脑子彻底清醒。
他抓起地上的土甩在赵飞的脸上,在赵飞揉眼的同时他瘸着腿拿起包袱往前跑。
身后却传来赵飞的骂声,以及他那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响亮,让阮霖的心脏吓得飞快跳动。
赵世安刚到地方,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呆愣住,在看到赵飞把阮霖压在身下时,他瞪大眼睛,下意识就往回走。
今晚的事他就当没看到,他可打不过赵飞,他细皮嫩肉的,万一受伤了,他可会心疼的。
阮霖的余光在看到赵世安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发出亮光,但赵世安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让他的心绪落入绝望的低谷,赵世安显然把他当成了麻烦事。
也是,他们俩又没有任何关系,赵世安不会帮他,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阮霖的眼角因为恐惧而流出眼泪,身上却从绝望中抓住了救赎之路。
在赵飞低头亲他脸时,他迅速拿起了地上磨的锋利的棍子,沾着脏泥的顶端对准了赵飞的脖子。
他瞪大眼睛恶狠狠道:“你敢再动,我立马杀了你。”
赵飞被唬住了几息,转而不屑道:“去你娘的,老子我就要强上了你!”
阮霖在话音落下后手上用力,温热的血从赵飞的脖子上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裳。
赵飞疼的哭天抢地,眼神恐惧,挪着屁股后退:“你、你竟敢……”
“我敢杀了你。”阮霖站起来,没动松松垮垮的衣裳,反而先擦掉了眼泪,脸上充满了坚定,“我不怕死,我也不介意把你带走。”
冰凉的月色下,拿着凶器的小哥儿透漏出了森然的杀意,原本无害的杏眸在夜色下也变得幽深,像个猛兽。
赵飞被吓得定在原地,刚走回来拿着半个巴掌大的石块准备救人的赵世安也吓得两股战战。
他咽了咽口水,这霖哥儿,以后必定没人敢娶啊!
赵飞捂着脖子骂骂咧咧地跑了。
被瞪了一眼的赵世安赶紧丢掉手上的石块,他软着腿走到阮霖身边问:“霖哥儿,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独自赏月?”
这笑话并不好笑,特别是对处于紧绷状态下的阮霖。
“霖哥儿?”
阮霖手背上的青筋没有褪去,眼珠子转到赵世安脸上,半晌后,他眼一闭栽倒在了地上。
“唉?唉!!”
赵世安吓得往后退,脚上的鞋子也跟着掉,他左右张望,试图自证清白。
可三更半夜哪儿来的人?!
赵世安靠在树上把鞋穿好,他看一眼脸吃土的阮霖,嘴里嘟嘟囔囔。
“咱俩可不熟,我可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而且你是哥儿,我是汉子,我可不能扶你。”
“要不这样吧,你今晚就当没看到我?”
赵世安越想越认为靠谱,路走了一半,他听到了一声狼吼。
几瞬后,他苦着俊脸把人扛回了家。
阮霖的意识昏昏沉沉,好几次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地睁不开。
他挣扎多次后听到了有人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哄他,阮霖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但是很安心。
他彻底放松下来,睡得安稳。
翌日清晨。
即使是农闲,农家人也惯常早起,割草的、做饭的、拿着草木灰洗衣的,还有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玩起来的,整个一热闹景象,烟火气十足。
可今日的村里却异常安静,小孩们被关在家中,大人们聚集在一块,三三两两地抵着头说什么。
最前面的林蓉和杨萍难得露出一样的神情,震惊的无法言喻。
最后还是里正赵德磕了磕烟枪,制止了这些人的嗡嗡声,最后说:“大家既然想知道真相,那就一同去看看。”
杨萍气得牙齿都快咬碎:“里正,那赵飞是个什么德行咱们村里人都知道,何必信他!”
“是啊!”林蓉也慌,阮霖可值十两银子哪!
但今个她去看了,柴房的东西不见了也是真的,万一、万一……她恨恨地瞪着杨萍,今日绝对不能让阮霖跟这群穷货牵扯上!
“榆哥儿娘可别说笑,那赵飞脖子上的伤难不成也是假的?”二蛋娘上次没吵赢,这次更想添把火。
“可不是,要是阮霖和赵世安真没私情,看了就看了,又没什么大不了。”
“要是真有了,咱们这不又多了一对好亲事,难不成要等哥儿的肚子大了不成?”
这话说得难听,杨萍一回头,伸手就去抓二蛋娘的脸:“你个不要脸的贱婆娘!我要撕烂你的嘴!”
两人霎时打成一团,众人也都围了上去,有劝架的,有偷偷摸摸打人的,彻底乱了。
赵德气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碗里的茶水全撒在他的手上,他甩甩手,看着这群停下来的人,打头往前走:“去看看。”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赵世安家门前,赵德率先敲门,过了许久没人应。
杨萍满不情愿地扯着嗓子开始喊:“世安,在家没?没在家就算了。”
还没等杨萍走,门先被打开。
头发散乱打着哈欠的赵世安看到这么一群人,吓得硬生生把哈欠吞了下去,他顿了顿问:“你们……要抄我家?”
杨萍看他衣裳还是昨天的,心里直打鼓:“别瞎说,这个、也没什么。”
赵德眼如精光,很快在赵世安衣裳的肩膀处看到了一点褐色的脏污。
像是干涸的血迹。
而身后那些年纪还不大的夫郎和妇人,在看到赵世安这么懒散的状态下依旧俊朗无比,都悄悄红了脸。
二蛋娘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屋里的门关的严严实实,她心里跳的很快,这里面绝对有事。
赵世安现在不就在拖延时间,她一个弯腰从赵德身边跑过去,躲过了赵世安,径直走向了屋里。
手上重重一推,踏过门槛走进去,正好和睁开眼的阮霖对上眼。
她惊喜地一拍手:“在这儿,霖哥儿真的在这儿!”
赵世安第二个跑进来,刚才的事他着实没想到,才让二蛋娘钻了空子。
只是看着不断进屋的夫郎和妇人,他咽了咽口水,悄悄后退。
他心里一阵荒凉,完了,阮霖这次要赖上他了!
众人吵吵闹闹,阮霖惨白着脸通过旁边人说的理解了现在的处境。
今日的事没法善了,他撑着身体坐起来,目光淡然地盯着这群人。
说话的夫郎和妇人顿时噤了声,平日里只看到阮霖不声不响的,现如今瞪着眼还挺吓人。
“赵飞脖子上的伤是我扎的,可我为什么扎他,你们不妨去问问。”
林蓉左右瞧瞧,心里急得慌,一个小哥儿去要汉子的命,这个小哥儿现在还衣衫不整的,能为了什么?!
“你闭嘴!”林蓉气急败坏,只恨前几天没把阮霖送走。
阮霖没理会他二舅母,继续说:“我和赵世安没任何关系,昨晚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恐怕早就进了野兽的肚子里。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检查我的身子。”
门口被赵德拦住不让跑的赵世安意外地往里头看了眼,他似乎没想到阮霖会这么说。
赵德叹口气:“霖哥儿是个好哥儿。”
赵世安不置可否:“送给你当儿媳妇?”
赵德被烟呛到,气的恨不得抽他,想不明白他之前就怎么看中了这么一个玩意给他的意哥儿。
这件事本该让阮霖身败名裂,受万人唾弃,可因阮霖不哭不闹的态度,以及那副杀人也没什么的模样,导致让有些长舌妇不敢再说。
谁知道这种人会不会也盯上她们,而且有些妇人和夫郎想的更多。
赵飞如今都敢对村里的良家哥儿下手,那有一天会不会碰自己的姑娘和哥儿?
这么一想,阮霖已然不重要,让里正去解决赵飞这人才是重中之重。
林蓉和杨萍一个为了卖钱,一个为了不让自己的侄儿沾上天煞孤星的命,立马说这事是个误会。
不到半个时辰,阮霖换了身衣裳被林蓉带回家,赵世安也变成了村民口中的善心人。
流言蜚语在里正决定驱逐赵飞后,悄无声息的钻进每户人家。
即使赵世安是个善人,一个晚上孤男寡男的,怎么就可能没有越矩之事?
阮霖再次被林蓉丢进柴房,他全身无力,坐在草垛上,闷热感袭来。
对于赵世安,阮霖真的很无奈,他的一救,不如不救。
天渐渐黑了,林蓉没给他一口水一口吃的,阮霖去拉了拉柴房的门,被锁上了。
堂屋里刚从县里做工回来的赵成听闻林蓉添油加醋的话后气的不行。
林蓉趁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顿了顿,倒没反对。
翌日。
赵世安特意早早的起来换上了上一年新做的长衫,又在桌子上拿了个碧玉簪子别在发间,拿出折扇,他对着昏黄的镜面淡淡一笑,里面的人闪耀无比。
他很满意,拿出家里仅剩下的五十文放进荷包,施施然地出门去县里找找往日的好友,顺便再打打秋风挣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