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杨莲亭

3、青黛

　　连日的大雨让整个村子水沟池塘大河的水位不断上涨，雨没有停息的意思，一些低洼的稻田水位持续上涨已经和池塘沼泽连成一片，远处看去像一片汪洋。难得一遇的机会，我离开的了沼泽游向稻田，顺着稻田向东游去，我要游到东边的那条大河。
　　我是一条大黑鱼。
　　在村后面的这片沼泽我已经生活了一百多年了，现在我想变成一个人，因为我爱上了村子里的一个小哥哥，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陪伴着他长大，他从小就爱在村后面的小桥上玩耍，小桥是他父亲建的，每到夏天水位上升时沼泽旁边的水沟就会变深变宽，村里的人无法过去后面的田地，于是他父亲在冬天运来很多石块石板搭了一座小桥，从此这座小桥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圣地，而这座桥，也正搭在了我洞穴的上方。
　　他是孩子里面最机智的和勇敢的。
　　每到初夏的晚上几乎全村都知了猴，整个树林充斥着手电筒的光线，这些光线偶尔会射入水中，搞得水下整晚都不得安宁。他和几个小伙伴中总是他抓的最多。一次一个小弟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时小弟弟一个都没抓着，同伴们不断地嘲笑他，小弟弟在路过小桥时难过地哭了。过了小桥前面就回到村子了，小伙伴们各回各家，而他却在回家前分了好多自己抓住了的给了小弟弟，并鼓励他：
　　“小浩你不要总跟在别人后面，跟在别人后面都被别人抓去了就没有了，你要自己去一片树那里寻找……”
　　“等明天接着给我们一起去抓吧！”
　　…………
　　看上去瘦巴巴的他的战斗力却很强。有个小孩欺负他妹妹结果被他打哭了，于是回家叫上了他哥哥来报仇，结果哥哥也战败，于是他们又叫了两个堂哥一起过来。结果他们四个都没有打过他一个。
　　后来那四个中最大的那个气不过，耍起了阴招，有一次小哥哥在河边洗手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从身后叫他，他一转身一块砖头正中眉心当时就摔倒在了河边，鲜血流进了河水里……拍他的正是那四个孩子中的老大。
　　他的鼻梁骨被打断了，从做手术到最后出院一共花了一千多块钱，肇事者家属只赔了二百块钱且言之凿凿。后来那个孩子有一年游泳的时候淹死了。
　　对，那是我干的。
　　对了，这个我深爱的小哥哥加叫海琛。
　　大雨没有停的意思，稻田里的水位又涨了一些，村民们都穿着雨衣拿着铁锨来到田中挖沟放水，可当时已经没有可以排水的地方了。我躲开村民游到了河堰边的稻田里，跃过了这个高大的河堰对面就是东大河了，于是我攒足力量迅速向前冲去，接着纵深一跃冲向漫天大雨中结果重重地摔在了河堰上修筑的水泥路上面，河堰太宽了，根本无法一次就越过去。还好路面上的雨水不停地在往两边流去，我便顺着水流往岸下翻滚，终于滑进了大河。
　　为什么我要从沼泽跳进大河里去呢？
　　知道我整日想变成一个人上岸，在岸边的一棵大桑树告诉我，在浪清河的某段有一座白门桥，白门桥的桥洞底下住着一条白鳝鱼精，白鳝性情温和与人为善你去求它或许它有办法帮你。我听了桑树的话，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去寻找这位白鳝前辈。
　　近日大水东大河水流湍急，很少踏入江河的我非常的不适应，几乎是被水流冲走的，湍急的水流到了一道闸把我送过了闸口这时的水流终于缓了一些。
　　这时的天已经黑了，雨也已经停了，就在水底下分不清方凭着感觉往前游着。游着游着好像闻到了食物的腥气，又累又饿的我凑了上去就吃了起来。
　　不好！
　　这是一条捕鱼的笼子！
　　还好我的体型较大，钻了一半发现不对马上退了出来逃掉了。
　　这一路上还算畅行无阻，除了白天准备浮上水面透气时不小心随口吃了一点食物，没想到食物的中间藏着一根锋利的弯钩，那钩子挂住了我的唇之后不断的往后拉，我的唇都被扎穿了。
　　我奋力的挣扎着。
　　脱钩，
　　逃脱了。
　　多亏了我力气大。天气还是阴沉沉的，但是雨量减少了，这场暴雨估计要结束了。我按照桑树给我指的路，前面果然出现了三岔河，我顺着最右边的那条分叉，一直游一直游，傍晚时分终于看到了一座通体白石搭的桥。
　　这就是白门桥了吧！
　　听说白门桥这个地方在以前是貂蝉住的白门楼的遗址，以此命名为白门桥。如今的白门桥人迹罕至，四周灌木丛生，让我惊奇的是桥边上长着一颗非常巨大的树。
　　奇怪的是，这颗巨树似有枯萎之象，但树冠依然隐天蔽日。
　　呼吸完了上面的空气我紧张的开始沉入水底。
　　水下一片黑暗，却有一个很大的洞穴，我轻声的问询着：
　　“白鳝姐姐、白鳝姐姐……”
　　并没有得到回应，或者我应该叫白鳝姥姥，再或者是白鳝大仙什么的……
　　就在这时，洞穴内有亮束亮光穿出，像是两颗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出了光芒。
　　哦！这原来是白鳝精的眼睛！
　　“你来啦”它的体型巨大，声音也有些低沉。
　　“小黑鱼打扰白鳝姐姐清修……求白鳝略施神力将我幻化成人，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我又紧张又害怕颤颤巍巍的跟白鳝精开口。
　　“为什么想变成人？”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类，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人和动物两个物种天壤之别，你可要三思。”
　　听这么一说，我感觉有戏，连忙答应：
　　“我不后悔，只要能让我变成人和他在一起，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依然斩钉截铁的说道，眼睛里不禁渗出了泪水。
　　“这也好办，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让你变成一个人。”
　　…………
　　白鳝要求我做的事情还是很容易做到的，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
　　随即它把我吸进了洞内，它的眼睛照亮了这个洞穴，
　　哇！她好美！
　　只见她通体光滑雪白身体蜿蜒蜷缩着，只是她的尾巴藏在洞穴的深处，看都看不见。
　　这时她用尖牙拔出了身体里的四根骨刺，这就是极为珍贵的鳝骨了！奇怪的是他的伤口处流的是绿色的血液。我漂浮在她的面前，之间她将四根骨刺依次插入我的身体。“啊”地一声！我疼的昏过去了。
　　第2天醒来，我已经到岸上了躺在了昨天看到的那棵大树之下。我睁开了眼睛，首先感到的是呼吸困难，但一会儿就适应了，我的鱼鳍也不见了，变成了白皙的女孩的胳膊。尾巴也没有了，下面是两条和人类一样的长长的腿。于是我爬到水边，看到了水中我的样子：长长的黑黑的头发，两颗大大的眼睛，一颗像樱桃一样的鼻子，两片红红的像花瓣一样的嘴唇。
　　“呀！”
　　“我真的变成女人了！”
　　“很漂亮！”和海琛的妹妹一样漂亮。
　　“咦，我身上还有衣服呢！”
　　这时我模糊的想起来了昨天白鳝精用几片鱼鳞给我变成的衣服。还有我答应她的事情和她对我的嘱咐，对了，她还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青黛。
　　接下来我要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