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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麻沸止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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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叔,我要的东西,你拿来了吗?”
赵寻文在床上就喊着。
每次父亲给他施以针灸,总是疼痛难忍,父亲总说:调阳气以气动,活血祛瘀。 什么足三里,昆仑,风市,阳凌泉扎了个遍,又调着黄芷赤风汤,伏虎丸,僵蚕丸,这些药物,吃来吃去,也都没什么大用。
“是,都拿来了。”吴叔小跑着进屋,他是赵寻文的贴身管家,出事那天陪了老爷回府,没能保护赵寻文,自己也自责了许久,这一年须臾过去,连自己父母都有些失了耐心,吴叔倒是日日辛劳,毫无怨言。
他端着一盆白色如牵牛花一般的植物,赶到寻文床前,眼神里闪烁着对赵寻文的关怀和宠爱——如同公子还小的时候,他给他寻来各种样式的小玩意一般。
赵寻文轻抚着那几朵柔嫩的花朵,视线又转向了花朵下方几颗坚硬的小小的果子,上面有着白色细嫩的绒毛,这才笑了笑。
一旁的夕鸿难得见他开心,忙问道:“ 这是什么?”
他如今话也多了些,柔声说道 :“这是白曼陀罗,长的酷似牵牛花,但却不然,父亲刚给我做针灸时,我的筋骨错位坏血淤固,气通不畅,又惊厥害怕,时常晕死过去。”
怪不得他那时脾气坏,原来遭了这么些罪,她只是在墙外听着他的惨叫和针灸后的坏脾气,却不想这么难受,又想着这罪也有一部分她的原因,又有些心虚。
他继续说道:“ 病人疼痛难忍时,我父亲才会给一剂麻沸散 ,作止疼用,可麻沸散制作步骤复杂,药材亦昂贵难得,若是剂量太多则会让病患有癫痴之症 ,用地太频则会成瘾。寻常人家亦是用不起的,我翻阅医术,想着可用羌活代替生草乌,益母草代替当归,又用了曼陀罗成熟的子,这样用药的成价就大大降低,反正我的腿是废了,倒不如自己先尝用试试,研制出配方,也可造福病患。”
夕鸿被他的智慧惊到,想不到他痛苦了小一年,竟是又从逆境之中爬起来,还想着研制药物,性情也从肆意开朗变地沉稳,想到这,自己的内疚就少了些许。
她笑道:“这样自是好的,我也可帮你多种些这些花草,这一株得来不易,我们不如移植到后院,多植几株。”
他嘴上答应着,心中自是和她亲近了几分,对着 “我们” 二字也不再反感。
可不过是过了半月 ,夕鸿还没踏进他院子里的门 ,就听到赵寻文和父亲激烈的争吵。
“麻沸散的方子是圣人研制,后世又无数名医圣手苦心改良,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一代名医?竟擅自改了方子?”
“我的方子,我自己吃,又不害人。再说了我是挨个替换,吃了几十服药 ,才敢写的方子。 ”
“麻沸散不过是我用来给你止剧痛的药,多吃无益,药性燥热,为父为医,我还能害你不成? ”
“父亲一直说,医者仁心,可父亲并没有像我一样被马撞断了腿脚 ,那么打断骨头的痛父亲怎么可知?为病患躺在床上百日的孤苦 ,每日夜里被虫咬一般的灼心,父亲又真的能体会吗?痛苦就该是每时每刻地忍受吗?所有药性我不仅是换了造价更便宜易得的药材,也减轻了药性,这些父亲一看单子便知,为何要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哄骗我?”
“你说你孤苦,你父母尚在,我又每日为你医治,这么多奴仆伺候服侍你,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若是腿断了 ,残疾了,便自己裹了腰出去乞讨这冰冻三尺之日 ,早就饿死冻死在街头了! ”
“父亲若是想要把我扔去街头,那便扔了好了!”
“你!”
夕鸿赶忙上前扶着:“老爷,寻文自从病了 ,如今好不容易转好,也能起来自己看书写字了,您也别动气了。”
赵老爷缓了缓气,扶着桌椅坐了下来 ,面上有所缓和:“你可知道,这方子是医馆共用的,曼陀罗这些昂贵药材又是由白凤山庄统一采制收购,那山庄的主人又是皇亲国戚,当今圣上的文贵妃的亲外甥所有,你擅自改了方子,不仅会让他们收不到钱,就连其他医馆也要来找你的麻烦。”
“那我便把药方公开,大家都能用着。”
“你以为给了他们 ,便能罢休?药材一旦便宜,就连病患都会觉得之前多收了钱,说你利欲熏心,你如今身上不便这些事情便不要乱做 ,别再给我添麻烦!”
他听着“别再”“添麻烦”,泪水也涌上来:“ 好,我是麻烦,在你心里我倒不如死了算了是不是?”
赵父听了心中又更加动气,一巴掌便拍的桌子一震:“逆子!” 自从赵寻文遭难,赵父每日不仅要出诊,回来还要给儿子针灸,累地自己腿脚都酸痛,止痛贴贴了一个月贴几十服,夫人只知道哭,家里只剩下他在撑着 ,近一年的光景都不敢和儿子大声说话 ,又看他痛死痛活,自己心中也不忍,他已经近五十了,这样折腾了一年,又到年关 ,实在忍不住才与儿子争执几句。
可听了赵寻文的话 ,气地脑子嗡嗡响:“好,好,你如今是出息了,折腾的全家都陪你一道,你母亲整日担忧你缠绵病榻,下人们也被打地打,伤地伤,夕鸿姑娘都衣不解带地照顾你,那你便出去,我倒是要看看谁能这样照顾你!”
赵寻文也气地发抖,眼泪框在眼睛里,硬是不眨眼地瞪着父亲,半晌三四滴就都砸到被褥上:“既然我是父亲的耻辱是全家的拖累,那便把我扔到后山上 让我自生自灭!”
夕鸿被他们的争执惊了,正想安抚,赵父却一把将桌上的茶水药罐全都砸到地上:“好!你出息了!那便滚出去不要再见我!!”
便拂袖离开。
夕鸿第一次看见他们爆发这样的争吵,不知该如何反应 ,只呆在那里,她常恨自己没有爹娘陪伴,这一年里时常会羡慕赵寻文的好爹娘,心底反而觉得赵寻文身在福中不知福。
寻文过了半晌 ,对夕鸿苦笑:“ 真是让你见笑了 。”
夕鸿默了半晌:“父子之间,总是苦的。”
寻文想了半天,才说着:“
我在这里 ,也不快活,我想着和从小照顾我的吴叔一起 ,带些下人,搬到我们东郊的庄子里去 ,我可以好好养病,也可以重立自己的医馆,不会坏了我爹医馆的名声,你觉得如何呢?”
夕鸿心底有些舍不得赵夫人,打心底觉得,若是自己,就算是被父母骂地狗血淋头也要赖在他们身边,实在不懂赵寻文:“寻文,我想就这样负气出走也不是办法,要不然。。。”
还没说完,赵寻文就打断了她:“我是一定要走的,你在这里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我母亲也疼爱你,想要收你作义女,你若是愿意...”
“寻文,你去哪里,我便就去哪里。”夕鸿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赵府的目的,嫁给了他,有的是承欢膝下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况且一石二鸟,让关宴爱上她,才是第一要事。
一男一女同住一处,多见面,多吃饭,总能过到一处去的。
赵寻文见她今日挑了明,他并不讨厌她,只是觉地一丝不对,但又说不出什么毛病来,说着:“
那庄子偏远,远不及这里繁华方便,我出去也不会带多少钱财 ,倒是会苦了你。”作最后劝降。
“不,夕鸿不苦,我是要一辈子跟着你的...”她低了头,一片娇羞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