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使》阿妖

59、游戏

　　整个脑袋疼痛到嗡嗡作响，甚至有恶心的感觉不时涌挤上来，典型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秦楠就是在这样一种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状态下醒过来的，右手摸到后脑，好家伙，那么大一个肿块，不管是谁，下手都有够狠的。
　　模糊的视线渐渐看清楚眼前不停晃荡的竟是李攸的手，一把打下晃的他头晕的东西，有气无力的抱怨，“看在我大难不死的份上，别折腾我了行吗？”
　　调试了一下姿势，一百八十几公分的身体挤在会客室半长不短的双人沙发上，睡得实在受罪，顶着沉重的脑袋将身体调转了九十度，显然坐着比躺着要舒服不少，至少一身快要散架的骨头能够舒展开来。
　　“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没事。”全当赔礼的给递上一杯水，李攸这个平常只对未婚妻殷勤的男人难得对秦楠照顾有加。
　　咽下水的喉咙舒服不少，眼神恢复以往的和善，秦楠看这李攸哭笑不得，“拜托，大哥，我伤的是头不是眼睛好不好。”
　　暂时被遗忘的记忆潮水般蜂拥而至，卫生间，尸体，死去的伊骅……
　　手中的玻璃杯摔在地上，清脆的声响伴随碎片水珠四处溅散，让秦楠想起伊骅毫无生机悬浮在水中的黑发。
　　“伊骅，伊骅他……”发疯一样紧紧抓住李攸的臂膀，秦楠的眼睛似乎承载了全部的惊恐而瞪得滚圆。
　　那个曾经熟悉，如今只是代表死亡的名字让李攸的手不禁一丝抖动，但是他很快调整了状态，尽职扮演前辈的角色，拍拍秦楠的肩膀，“冷静一点，伊骅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安抚的话语让秦楠激动的情绪终于恢复到正常状态，呼吸也不再急促，李攸重新递上的水被他一饮而尽，地上玻璃的残骸无人有打扫的心情，静静的躺在那里，响应着房间死一般的沉寂。
　　溜到嘴边的话被李攸硬生生又咽了回去，他无法想象此事的秦楠如何能够接受第二次打击，一切都等陈烜还有柳梵回来再说吧。
　　秦楠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倚在门口朝外张望的李攸，视线回到手中空尽的玻璃杯，其实他很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是不是报警了？还想知道，伊骅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他心里最关心的是，那个在背后打晕他的人究竟是谁？
　　脑子里太多解不开的疑团，因此秦楠才没有发现，腕上的手表，墙上的挂钟，口袋里的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一律都停留在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秒针仿佛被一股未知的永远力量禁锢在距离12时仅是一格的位置。
　　就是这一秒之差，让大家的时间都止步在凌晨两点之前的诡异时刻。
　　“工作来得及完成吗？”沉闷的空气，沉闷的氛围压抑的秦楠有些喘不过气，开口试图去打破什么在身边挥之不去的东西。
　　“工作？”嘲讽的话音未落，李攸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手边柜子上，“砰”的一声响在这万物寂静的午夜显得尤为突兀。
　　秦楠为李攸突然的发难惊得愣神，鼻梁上的眼睛好险滑落到之前阵亡的玻璃碎片之中，虽然一肚子的好奇，可是他还没蠢到继续追问下去。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繁乱脚步，李攸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这多出的人声而平复不少。
　　果然，是陈烜和柳梵。
　　走进门来的两人脸上带着异样的狼狈，自暴自弃的将自己重重的摔在沙发上，那是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焦躁，烦怒甚至还有绝望掺杂其中，从来都是谈笑风生的陈烜竟然都会沦落至此，事情究竟失控到什么地步。
　　“警察来过了是吗？”眼见三人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秦楠只好先行打破僵局。
　　久到秦楠以为等不到回答的时候，柳梵幽幽开口，“警察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还没有报警吗？”如果是怕人命影响到公司的声誉而去遮掩事实，就算是丢掉工作，秦楠也不会让伊骅死的不明不白。
　　“是我们根本无法通知警方！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你明不明白！”前一刻还有气无力的陈述，在下一秒就变成了竭斯底里的咆哮，柳梵像是在宣泄某种情绪，甚至双眼都因此充血，仿佛一个濒临失控的野兽。
　　“你给我冷静一点！”坐在一边的陈烜反身拉扯着柳梵的衣领，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他张狂的气势，“我们现在还没死不是吗？我们还有一线生机的不是吗？”
　　两人的对话让秦楠完全陷入迷惘，虽然弄不清始末，但是他分明感觉到一张灰色的打网已经将所有人包裹其中，并且，唯一的网口已经牢牢打上死结。
　　“冉冉还在等我，我不能死，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活下去。”沉默许久的李攸，再次开口言语中带着异乎寻常的坚定，那自从见到两人无功而返时黯淡的双眸也瞬间明亮。
　　“不错，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既然他想玩，我就陪那个混蛋玩到底！”陈烜紧紧凝望着身下的柳梵，明明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话，却好像只是针对他一人的低语。
　　柳梵默默应允，陈烜才放松对他的钳制，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对李攸点头示意。
　　将视线投向秦楠，现场唯一一个还在云里雾里的男人，李攸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神情复杂的开始陈述事情的始末。
　　时间倒带回到秦楠离开不到五分钟，异变仅在眨眼之间就发生，先是头顶照明的光亮毫无预兆的齐齐关闭，面前的笔记本紧跟着黑屏，突如其来的黑暗好像魔鬼无影无形的触手，弥漫在空气。
　　想用停电来安抚自己的三人，面对装有电池的电脑也一并断电的现实已惊愣到失去言语，估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没有图像的屏幕又毫无预兆的回复光亮，只是屏幕上不是之前工作设计的版面，而是换成类似于电影的实况录像。
　　“是，是伊骅！”柳梵最先反应过来，诧异的眼神望向身边的两人，接受到的回应皆是与自己一般的不知所措。
　　画面流畅清晰，丝毫没有偷拍时的那种质感，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唯有14寸大小的屏幕微弱的光亮，陈烜，李攸还有柳梵紧张的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隐隐不安的催动下，心脏好像被一条绳索从中间扎了个结实。
　　看上去刚刚进到卫生间里的伊骅慢慢踱到第五个隔间，突然拍摄的视角急剧拉下，从头顶变换到伊骅的面前，所以，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轻手轻脚的攀上伊骅的肩膀，贴在他的耳边，明明没有五官，却能让人清楚的感受到阴沉的微笑。
　　所有的一切，伊骅竟然完全没有知晓的意思。
　　柳梵慌乱的掏出手机，颤抖的按键调出伊骅的号码，“快接，快接，快接电话啊笨蛋……”
　　那时候的柳梵并不知道，这仅是一段录像，之所以为录像，就是记录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当他们看到的时候，伊骅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所以，画面中的人理所应当并未有任何反应，任由伏在身上的黑影肆意妄为而无所知觉。
　　电脑前的三人纠结着眉心，掌心被汗水浸泡，他们眼睁睁的看这黑影将伊骅的头硬生生的恩在马桶里，水箱诡异的不断向外送水，抽水马桶的出水口似乎也被完全堵截，伊骅狠命的挣扎，却根本没有用处，仅仅数分钟的时间，熟悉的生命就这样流逝在眼前。
　　更令人恐惧的是，整个死亡的过程，是以非常近的距离细致拍摄，他们甚至看到生命的光芒从眼中消失的之后，伊骅脸部近的特写，曾经嬉笑的青年如今只剩下惨白渗人的皮囊。
　　下一秒，毫无预兆的，伊骅的脸，几近爆裂外凸的眼球就那样湿淋淋的贴在屏幕上，带着死亡特有的腐败气息。
　　“啊————”柳梵发狂一样的将笔记本砸向地面，机器与地砖相撞之后，四分五裂。
　　陈烜与李攸借着剩下两个屏幕微弱的光芒上前架住濒临崩溃的柳梵。
　　“你给我冷静一点！现在是发疯的时候吗！”陈烜的叫喊与电脑在下一刻发出的笑声一起传进柳梵的耳中，不知前者还是后者起到了作用，三人以非常狼狈的姿态扭在一起，柳梵至少停止了挣扎。
　　注意力再次被这见了鬼的电脑吸引了去，再望过去，已经不见了任何影像，只留下老式电视接收不到信号时的雪花点。
　　“送上的见面礼希望能让各位满意……”仿佛从地狱深处幽暗的语调，在黑暗中沉重呼吸的三人均是冷汗涔涔，默默接受着从扬声器中传出的讯息，“让我们玩个游戏吧，赢了，我给你们继续享受人生的机会……
　　输了，就和你们那个同伴一起，来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