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阿*

58、七月半，夜晚

　　来到公司已经做了两个多月的实习生，秦楠作为一个勤奋大学生的典型代表，每天兢兢业业，虽然因为首次接触业务，各方面显得不太熟练，但是这个虚心帅气的阳光小伙还是给周围的同事留下了接近满分的印象。
　　三十二层的信銮大厦是被好几个大小不同的公司分租下来的写字楼，起步仅不到两年的友曼科技在如今这个网络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进步极快，从最初百十平方的小公司到现在占用了二十七整层楼面的规模，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公司里的骨干成员竟是年龄都不超过29岁离校不久的研究生。
　　也许因此，对于从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学弟，身为前辈的学长们才格外照顾秦楠。
　　“大生意啊，看来又要通宵了。”陈烜靠在椅子上向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睛顺势略过墙上的时间，十一点半了，一骨碌起身，转身走向茶水间，“谁要咖啡？老板亲手泡的哦。”
　　因为主要负责的业务是网站还有网页的建设设计，所以这间规模不小的网络科技公司职员却少得可怜，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除了在外负责业务的员工，真正驻守公司的往往只有五六个人，包括身为公司挂名总裁的陈烜之外还有最初一起创业的柳梵，李攸，一年前进来的伊骅以及作为实习生的秦楠。
　　陈烜玩世不恭的个性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围坐在会议室圆桌上的四个人头也不抬得纷纷举手。
　　秘书徐冉向来都不在加班之列，按照李攸的话说，按时下班回家做饭才是女人的正职，加班熬夜就交给男人去做吧。
　　说这话后，当着徐冉的面就惹来柳梵的一顿暴打，别以为你小子假公济私别人看不出来，明明是舍不得老婆辛苦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李攸和徐冉，预计在即将到来九月完成婚礼。
　　新接的CASE是一个大型网站的版面更新，本来网站内部有专门负责此类的人员，但是不知道具体原因为何，这个工作竟然委托给别家公司代理完成，好奇归好奇，总不会有人跟赚钱的生意过不去，面对优厚的报酬，陈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只是对方要求的时间不怎么宽裕，才有了这几天不得不熬夜加班的境况。
　　“各位兄弟加把劲，搞定这个项目，BOSS我回头给大家加薪。”充当茶水小妹的角色，陈烜拿着托盘端来五杯咖啡，殷勤的给每个人送到手边，凌乱的碎发，褶皱横生的绿格子衬衣，水洗发白的仔裤配上今年NIKE的新款篮球鞋，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上还挂着一副黑框眼镜，天晓得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到底哪里有一点老板的架势。
　　低头抿了一小口咖啡，秦楠难过得眉头紧皱，借着喝第二口的机会，全部吐回了杯子，老板泡的咖啡果然喝不得，苦的舌头差点都掉出来了。
　　环视周围几个，对着刷锅水一样的液体满是不疼不痒的表情吞咽下肚，秦楠不得不惊叹，原来人的味觉也可以被强化到这个地步。
　　端着咖啡杯回到茶水间，黑漆漆的液体被全数倒进了水池，随手拿出一包奶茶冲进杯子，香郁可口的奶香，甜美的口感立刻冲淡了舌尖之前遭受的虐待。
　　“好啊，我说你小子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偷偷漱口来了。”伊骅自门口探了个头出来，贼笑兮兮。
　　被人抓了个正着，秦楠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甜食吃惯了，我不太习惯黑咖啡。”
　　打开饮水机底下的柜门，拿出一次性水杯接了温水一口灌下，伊骅很是理解的拍拍秦楠的肩膀，“刚来的时候我也喝不了，要知道陈烜的咖啡不但能保证你今晚精神矍铄，甚至连明晚的失眠也一并给你确保了，状况不好的后天晚上还会神经衰弱，这种能把死人喝活了的珍品，不是紧要关头没人愿意尝试。”
　　又闲聊了两句，伊骅说要去趟卫生间，秦楠一个人先回了会议室，还没从计算机专业毕业，工作量当然不比其他几人来的复杂，顶多只是一些附属修改，也就是说别人忙的混天黑地的时候，他却有的是机会打混。
　　“伊骅不是在厕所里淹死了吧，还不回来。”因为每个人负责相应的板块，若是一人落后会影响整体的进度，柳梵的嘴巴在眼睛手指都忙碌的状况下，也没闲着，“秦楠帮忙去看看，把那家伙救出来。”
　　“我……我一个人去吗？”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视线从笔记本的屏幕上分出一秒钟给了公司新进的大学生，柳梵笑了一笑，“当然是你自己去了，不然半路要是杀出一个女鬼，是勾引你好还是勾引我啊。”
　　在座的哄笑一团，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手表上的指针早已经走过午夜，再明亮的光线在这七月半的凌晨也显得黯淡诡异。
　　阴历七月十五通宵加班，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而在这群成天和电脑打交道的人里，似乎只有秦楠意识到今夜的特殊。
　　空旷的楼层只有一个公用卫生间，日光灯给出惨白的光线，地砖隐约映出倒影，咽了咽口水，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僵硬的脖颈连细微的角度都不敢转动，生怕余光扫到什么不该出现在视线里的东西。
　　站在距离卫生间几步之遥的地方，秦楠出声唤着伊骅的名字，不大不小的音量在墙壁之间回荡，让人感觉空洞而幽远。
　　仿佛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外，没有丝毫回应的动静。
　　犹豫了片刻，秦楠硬着头皮迈开脚步，直对门口的洗手台上安装了一面两米多宽的镜子，洗手台的两侧男女卫生间一左一右，下班之前的清洁工非常尽责的将镜面擦得透亮，抬起头看到一张无血色的脸出现在里面。
　　这脸色还真是有够难看。
　　秦楠伸手在面颊上抹了一把，刻意用别的念头分散心头的恐惧，睡眠不足的俊颜在渗白的灯光下紧绷着神经的表情，的确是不怎么好看。
　　暂时稳定了情绪，秦楠转头试着又冲里面喊了几声，依旧无人问津。
　　恐惧往往与好奇相生相伴，多大的恐惧往往伴随着多重的好奇心，即便预感前方的存在可能是自己根本接受不了的程度，却仍然会固执的想要一探究竟。
　　但是秦楠却不是其中之一，他很理智，理智到拥有足够的觉悟，明白一时的好奇需要付诸多大的代价。
　　周围安静的好像空气都凝固不再流动，身体疯狂的叫嚣着离开的冲动，正要将冲动付诸实践的时候，左边男士卫生间里传来熟悉的声响。
　　“帅哥电话，又酷又帅的哥哥快接电话……”曾经不只一次被同事嘲笑，伊骅却坚持不肯更的手机铃声。
　　这下，想走都走不成了。
　　深深吸气，秦楠干咳两声算是给自己壮胆，带着额上细细的冷汗，迈进左边的褐色大门，粗略看了一下，六个隔间的门都是开着的。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平日里被人嘲笑的铃声此刻仿佛成为激流中的救命稻草，就因为这多余的声响，秦楠觉得自己还有继续迈进有勇气。
　　脚步在第五扇门前停了下来，秦楠站在那里，盘算着回去可以建议柳梵在以后想要换职业的时候考虑去替人算命，有这方面的天赋不用，实在是可惜啊。
　　正如他说的，伊骅真的淹死在厕所里了……
　　颤颤巍巍的愣在原地，秦楠好看的脸庞惊恐到扭曲，短暂无厘头的想法之后，害怕好像汹涌而至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的迎面侵袭，片刻就将他淹没，那个似乎故意招引他来的铃声也在这时候停了下来，从没想过自己利用暑期打工的间隙还会遭遇命案，作为一个多年来生活平静的大学生来说，眼前的一幕足以令他震惊到完全不知所措。
　　伊骅以一种喝醉酒常见的姿势趴在马桶边缘，整个脑袋完全浸泡里面，之所以会说浸泡是因为马桶里的水多到保持在漫出与否的临界点上，乌黑发丝的水中仿佛水草一般悬浮，映衬着泛白死气沉沉的小半边脸。
　　秦楠没有勇气上前将伊骅捞出来，就在他被恐惧和来不及反应的伤心笼罩的时候，后脑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天昏地暗，甚至没看到身后袭击的人是男是女就猝然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说

　　清明跟家人出去旅游，走的很突然，甚至没有时间存稿，耽误更新了，对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