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土豆马卡龙

2、Chapter 02

　　宵夜选在一家会员制私房菜馆。
　　顾聿衡几乎没动筷子，只喝了一杯温水，结束后，陆渊将他送回酒店。

　　顾聿衡：“后天上午你有事没？”
　　陆渊想了想，“后天不是周六吗，我工作铁律，休息日不办公。”
　　“那陪我去趟4S店。”

　　陆渊打趣：“你总算要买车了，再不买我都想送你一辆，省得天天给你当司机。”

　　顾聿衡难得勾唇，“明天过后，给你结工资。”

　　“准备给我多少？”陆渊来了劲：“不光是开车，我可是推了应酬陪你吃饭，其中的折损怎么算？”
　　“差不多得了，公司没你转得更快。”

　　正要反驳，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车旁，俯身冲里面打了个招呼，口型在喊顾总。
　　陆渊侧脸盯了两秒，想起来这是顾聿衡秘书，降下车窗。

　　“顾总，我刚从旁边超市回来，没想到碰见您跟陆总。”

　　顾聿衡微微颔首，对旁边人说：“我先回酒店了。”随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诶，等一下，你衣服还没拿。”陆渊开启后备箱。

　　秘书反应很快，空出一只手，走到后备箱旁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袋子：“顾总，是这件吗？”
　　顾聿衡点点头。

　　提着衣服，俩人一同进酒店。

　　回国到现在两天了，顾聿衡住在市中心这家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这阵子比较忙，没时间看房，于是他直接续订了一个月。

　　这次回来只拖了个行李箱，全身行头和生活用品什么的都得临时置办。
　　司机吴叔跟两个下属负责采买，到今天已经置办得差不多了。

　　电梯里，刑秘书忍不住打量手里的购物袋。

　　这个品牌的衣服总裁基本不穿，袋子是以前的旧版本，甚至边缘都泛黄了，哪儿找来的？
　　她看不清里面装的衣服，只感觉分量特别轻，跟空袋子似的。

　　这些疑问她统统憋在心里。

　　在顾聿衡身边做事的人都知道，他最忌讳的就是被过问私事。
　　当他的助理，多做事少问总是没错。

　　*

　　许绫然洗完澡躺在床上刷陈朔ig。
　　太子四仰八叉地睡在她旁边，呼吸平稳。

　　在老宅时只粗略扫了眼，她暗暗记下ID号，在搜索框里查找，从头仔细看起来。

　　她发现陈朔频繁跟一个账号互动，许绫然点进那个账号主页，从动态里得知是个女生，经常发性感美照，他们的留言互动暧昧至极。

　　她松开手机，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良久，用手背挡住眼睛，舒出口气。
　　再拿开，视野变得雾蒙蒙的。

　　突然发现自己不认识陈朔了。

　　最初认识陈朔是在游戏里，当时决赛圈队里就剩他俩，对方满编队。

　　那会儿许绫然不太会玩，前期一直苟，靠队友侥幸活到最后。
　　她不敢出去钢枪，躲在石头后面狂丢烟雾弹。
　　陈朔让她别丢那么多，挡视野。

　　他打完一轮，没多少子弹了，许绫然把自己的子弹和急救包都丢给他。

　　最后不出意外赢了。

　　观战的队友直呼牛逼。

　　然后他们又开了一把，第二把陈朔很让着许绫然，让她补了十几个头，下线时他们交换微信。

　　之后就这么聊了起来。

　　陈朔跟她告白的时候，许绫然没有太意外，直接答应了，第二天便奔现。

　　当时她正纠结是攻博还是实习，爸爸希望她进自己所在的企业，爷爷希望她继续读书，许绫然谁的话都没听，随便往几个大厂投了简历，云创给的offer最快。

　　之后的事可想而知，爸爸不满意她这份工作，爷爷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她心里烦，就找陈朔聊天打游戏。
　　许绫然对他谈不上多喜欢，但好感是有的。

　　睡前，她抱着太子撸了会儿，随后给陈朔发了分手短信。

　　翌日，许绫然照常上班，昨晚熬夜，气色不太好。

　　刚到工位，就看见黄秋妮拿着手机帕里啪啦打字。
　　她点开外卖软件，扭头问黄秋妮要不要咖啡，喊了两遍对方才应。
　　“不喝了不喝了。”

　　许绫然扫一眼她手机上的聊天界面，了然。
　　昨天娟姐建了个群，把公司里一些爱八卦的人拉了进去，她也在里面，今早起来一看，消息已经99+了。

　　“你看群消息没，咱们老板侧脸照被扒——”黄秋妮声音一顿，“你昨晚没睡好吗？眼下乌青乌青的。”

　　“这么快就‘咱们老板’了，”许绫然自动屏蔽她后面那段话，“公司通知了吗？”

　　黄秋妮把照片往她脸上一怼。
　　“八九不离十。”

　　许绫然定睛一看，照片是偷拍视角，万拓的陆总跟疑似云创新任老板的男人并肩而行，背景应该是在万拓大楼周边广场。
　　老板身高目测一米八五左右，下颚线条锋利流畅，比较冷的长相，铺面而来一股清冷倨傲的气质。

　　“可以啊长得。”她有点意外。

　　“是啊，虽然现在这种日子挺好的，但是看他帅得如此赏心悦目，我勉强接受咯。”
　　黄秋妮双手托着下巴，脑海已经开始幻想一出霸总爱上我大戏。
　　“......”

　　许绫然没忍心打击她。
　　她们只是HR部实习生，平时连老板的面都见不上。

　　因为这张侧脸照，许绫然提起几分兴趣开始爬楼。

　　说老板姓顾，刚从国外回来，跟陆总是大学同学，家里貌似也是经商的，只不过这几年重心不在国内。

　　都是小道消息，有用的不多，大多数在讨论长相。
　　能理解，毕竟欣赏帅哥是大家平淡无聊的工作里，少有的乐趣。

　　很快，外卖到了，许绫然猛吸一口黑咖，神智瞬间被苦得清醒。

　　贾经理背着手走进来，用力拍玻璃门，“大家听我讲一下，公司暂定下周二搬回原云创大厦，就是咱们以前办公那地儿，记得提前一天收拾东西，另外下班别急着走，会议室开会，冯娟提前准备下。”
　　话音将落，办公室彻底沸腾。

　　“这下肯定没跑了。”黄秋妮啧啧感慨，“这得多豪啊，说回收就回收了。”

　　云创大厦是公司自建的办公大厦，资金链崩盘没多久便拿去抵债，没想到又收回来了。

　　许绫然隐隐觉得，这位新来的老板声势汹汹，估计来头不小。
　　难道是大债权人看不下去想来挽救云创？至少苟活比直接宣告破产有盼头些吧。

　　下班前，黄秋妮接到一通电话，是陈朔打来的。
　　“什么情况，你手机静音了？”

　　睡前把陈朔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忘了跟黄秋妮说，居然打到她这里来。

　　离开会还剩几分钟，许绫然正想说挂了吧，又转念一想，其实分手理由可以简单概述清楚。

　　她拿过手机，走到外面接。
　　“陈朔。”

　　陈朔听出是许绫然的声音，语气困惑又委屈：“然然，为什么突然跟我说分手？发生什么事了？”
　　“Agoni，记起来了吗？”

　　这是他的ig网名。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

　　“你都知道了？你听我解释——”陈朔音色慌张，认真听的话还能听出心虚。

　　“不用解释，”许绫然舒口气，“是我不了解你，可能你本质上就是那种人。”

　　“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陈朔张了张嘴，想挽留却不知该说什么，“你...一定要这么绝情？”

　　“看到你的另一面，我真的觉得我们不合适，没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挂线前，她最后补充道：“别在网上发我家人信息，不然有人会向你问责。”

　　等了五秒，陈朔迟迟没出声，她收起手机。

　　回到会议室，贾经理已经站在桌前。

　　“陈朔打给我干嘛啊？”黄秋妮好奇道。
　　“没什么，我俩分了。”
　　“啊？”

　　正要问为什么，贾经理一记眼刀甩过来，黄秋妮赶紧回正闭上嘴，认认真真开会。

　　会议内容说云创被全面收购，新来的老板叫顾聿衡，顾氏集团未来掌权人，也是云创债权人之一。
　　顾氏大家都不陌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近几年主要业务都在海外。
　　业内猜测，云创是老顾总买来送给儿子锻炼个人能力的礼物。

　　背靠顾氏这棵大树，云创有希望起死回生。

　　“有钱人的试错成本真高。”开完会，回去路上，黄秋妮挽着许绫然的手。

　　“微博上有热搜了，估计老板压力挺大的。”许绫然低头刷手机，“毕竟云创欠那么多钱呢。”

　　从前云创的对家们都等着看好戏，微博上的投票，认为云创不过是垂死挣扎的票数过半。

　　黄秋妮：“有钱人烦恼也多，幸好神仙打架伤不到我们基层员工。”

　　许绫然想说我们连基层都算不上，只是还没转正的试用期廉价劳动力。

　　管理层的变动，确实跟底层员工没关系，就这个话题，俩人还是更感兴趣新老板的脸。

　　不知不觉来到楼下，黄秋妮说把昨天没约的饭约了，许绫然没意见。

　　是一家越南菜，黄秋妮提前在手机上约了号，这会到店就能吃。
　　吃饭的时候，她问许绫然为什么跟陈朔分手。

　　“觉得不合适就分了。”

　　黄秋妮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不会是你家里人逼你分手的吧？”

　　“不是，”许绫然想了想，还是不打算给陈朔留面子：“他有个社交小号，我发现他在上面聊骚。”

　　黄秋妮拖长音“啊”一声，表情立马浮现一丝厌恶：“什么人呐，真恶心，他除了游戏玩得好点，其他任何方面配得上你吗？”
　　许绫然笑笑：“之前是谁说我吃嫩草的？”
　　黄秋妮一秒破功，连忙往她碗里夹块肉：“吃饭吃饭。”

　　俩人是本科同学，黄秋妮挺了解许绫然，知道她对陈朔没动什么真感情，也没怎么安慰，当个玩笑便过了。

　　明天休息，俩人慢悠悠吃完饭又去看了场电影，到家时夜已深。

　　第二天是被许姣的电话吵醒的。
　　许姣的声音清透有力，听起来心情不错：“收拾好没？”

　　“呃？”许绫然睡眼惺忪，嗓音黏黏糊糊的，“什么？”

　　“陪我去提车啊，”听出她声音不对劲，许姣顿了一秒：“你不会还在睡吧？”

　　她撑着上半身缓了缓神，记起是有这么回事，“我这就起。”
　　“快点，我在你楼下。”

　　没时间化妆，快速收拾好，七八分钟后许绫然下楼。

　　许姣提前叫的网约车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瞥到司机面无表情又带点微微不耐的样子，许绫然赶紧上车。

　　“困死了。”刚坐稳，她倒在许姣身上继续睡。
　　“你看看都几点了，还困。”
　　“我这两天没睡好。”

　　猜到可能是因为陈朔，许姣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轻轻抚着侄女的背。

　　之后车内一直安静。
　　周六有点堵，十几分钟的车程被拉至半小时。
　　到4S店，觉也补好了。

　　门迎认识许姣，主动打招呼。
　　“许小姐，张经理这会儿有点事，他说让您先去贵宾休息室坐会儿，或者安排别的销售接待您。”

　　许姣之前来过几次，都是看的那辆车，昨天付了定金，今天店里员工都知道她要来提车。

　　“没事不急，我们等他吧。”
　　她不习惯被不熟的销售接待，之前来过几次都是张经理接待的。

　　推开贵宾休息室的门，才发现她喜欢的茶水甜品已经准备好了，许姣愣了愣，回头看门迎一眼。

　　没想到她这么敏锐，门迎抱歉笑笑：“我们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总部领导亲自给我们大区总经理打电话，说有个大客户今天要来看车，还派了一位负责人飞过来，这会儿全区大领导都在接待那位客户，所以——”

　　打工人理解打工人的不容易，许姣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许绫然要了杯奶茶，躺在沙发上刷手机，俩人各玩各的手机，互不打扰。

　　估计门迎把这个小插曲告诉领导了，不一会儿，有位销售进来，就这件事再次道了个歉。

　　“实在抱歉许小姐，您可能需要再坐会儿，我们接到最新通知，领导说要让那位客户先选......”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又忙道：“您放心，如果那位客户买了您预定的那辆，或者您打算不买了，我们退三倍订金。”

　　“......”
　　到底什么客户这么大派头？
　　许姣有点纠结了，这辆车她等了很久，较冷门，据说全北京只剩一辆。

　　她看向许绫然，希望她出出主意，许绫然朝她抬抬下巴，“看你吧。”

　　纠结再三，还是没能抗拒车子的诱惑。
　　这车价格不高，那位大客户多半不会买。

　　销售松了口气，总算笑了：“要不我带你们在店里逛逛吧？”

　　俩人都闲不住，纷纷起身，跟着销售出去。

　　一楼人少，四周纤尘不染，窗明几净，应该是昨晚大清洁过。

　　销售小姐姐热情地为俩人介绍几款新车，许绫然跟在后面低头打字。

　　陈朔用新创的小号加她微信，刚聊没两句就发现是他。
　　她点击删除，很快又冒出陌生账号加她。

　　没完没了了。

　　脚步逐渐慢下来，停在原地。

　　不一会儿，许姣转身发现许绫然不见了，她跟销售都没发现。
　　销售开起玩笑：“那个小姑娘是您妹妹吧，是不是我讲的这些她觉得太无聊？”

　　许姣：“我侄女，跟你差不多大。”
　　“啊，”销售有些惊讶，是发自内心的，“我还以为她是学生。”

　　许姣客气地笑笑。

　　许绫然生得嫩，从小就长得特别可爱，古灵精怪的。

　　“没事，我回去找找。”
　　刚走没几步，许姣喊了声许绫然的名字，没回应。

　　她只好提高音量：“许绫然——”

　　同一时刻，二楼楼梯口，即将下楼的顾聿衡突然收脚，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