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猫》临安晋上

23、债主

　　恰逢这天周四，8:00开始举行年级家长会，也就是兰伊楼第一节课提前十分钟。总共时长通常都在一小时左右，家长会结束后学生们还在上课，前者只能无声无息地离开校园，直到他们下课后才给他们发信息报平安。
　　往年来兰伊中学都是那个套路，说一下教育评估，思想教育，安全教育等等。
　　年级家长会比什么活动都要严肃正式，班主任们早早的就在家长群里发了通知。
　　往年来这活动少不了会有家长因各种理由来不了学校，来不了学校也不强迫。
　　就比如往年来的顾江浅，可这次一向以工作繁忙为缘由的顾江浅自顾森染离开医院后就估摸着某个时间早早地来到了学校。
　　现在是早上7:14，校园外空空如也的空地上一辆劳斯莱斯在学校门口停下，也许是这车养眼，校园里的寄宿生们注意到一窝蜂的往这看。有一些人正心想着是不是染哥又闯祸了，下一秒从车里就走出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捏着手机像是在打电话。
　　那些人见状还感到几丝成就感。
　　可还有人顿时露出惊诧的神情，又觉得两脚虚空仿佛在做梦。霎时引起了一顿讨论氛围。
　　有人反应过来，言语中透露着不可思议：“那…那是染哥的父亲吧？！他来参加家长会吗？”
　　“是染哥又被叫家长了吧？”
　　有人附和道：“是啊！除了染哥闯祸他会来之外，家长会就没来过。”
　　“肯定是染哥被叫家长了，怎么可能是因为家长会！离家长会开始还有那么久！怎么会这么早赶来？！”
　　也有人就着这个话题和一旁的人揶揄着。
　　“对，我在校门口。”顾江浅将手机靠在耳边，已经向校园门口走来，和门口保安说明了情况，门口的“门槛”霎时打开。
　　见他走了进来目送他向意安楼走去，立刻又是一阵讨论声，只不过一窝蜂成群结队地离开了。
　　从始至今，年级家长会的前一节课，就比如这次的早自习，学校干脆不上课，学生们从早上起来至年级家长会开始前自由活动和自己的家长汇合，交代一下情况。以免某些家长头一次参加本校的家长会，找不到头脑。
　　就比如谢挽的母亲。在这之前谢挽也向她简约描述了下本校布局情况。其实要不是看陆倩希如此顾虑，也曾问过他，他也大可不必。等到招开年级家长会那天再带她简单参观下就好了。可她不是好奇而是担心某个针对性的事情才问。
　　陆倩希朋友不算少，聊得来的也和她性子差不多。她微信朋友圈时常会有大多的红点，可她渐渐的习惯安静，向她的朋友们说明了自身情况，至此后消息都是精华。她太过于享受安静又不受叨扰，以至于连续的震动音都觉得刺耳。也曾认为自己矫情还奇怪。最后还是谢挽解开了她的心结。
　　除开周末，这天谢挽难得比往常工作日睡得久，他坐在车后座上困意丝毫未减。他眯着眼靠着车背椅补着觉。
　　王叔叔从后视镜这才注意到，笑了笑说：“你儿子昨晚做功课很用功吗？”他也不了解情况，只是意思地打趣寒暄。
　　陆倩希笑得温和腼腆:“或许是受月考的影响，有点没调整过来。”她用扒拉了下他额前的碎发。
　　对方笑了笑和陆倩希就这个话题寒暄了下。成年人聊起这话题无非是从聊成绩再到聊校园生活又到聊在校人际交往。
　　陆倩希和他是聊得来的搭子。工作上曾经也时常会互相照顾下。他也曾是陆瑾闲的司机，万万没想到会几年后会与这俩位旧友久别重逢。
　　车渐渐驶进兰安大道，响遏行云的喧闹声就已隐约纳入耳中。车窗玻璃将大部分隔绝在外，可靠在后座靠背上的人却刚好被这声音弄得睁开了眼睛。又习惯性地看了下时间——7:37。
　　陆倩希注意到笑着说了俩字车刚好停在了校园口。她给王叔叔打了个招呼随后和谢挽一左一右下了车，刚下车没一会儿，二人就听见一道声音唤着俩字，谢挽目光扫过众多车辆寻声望去，很快锁定目标就见杨斯晨同他母亲正挥着手向他们母子走来，“这！”
　　“阿姨好！”杨斯晨给一旁的陆倩希乖巧地打着招呼，同时眼光一亮。
　　“你好！你是小挽的朋友吧？”她揽住了谢挽笑得温柔漂亮：“小挽向我提起过你。”
　　杨斯晨笑了笑点点头。
　　“我家小晨也向我提起过你！”说话的是杨思晨母亲，叫杨隐。女人身穿水墨画中式吊带连衣裙配上花落肩茶水长披肩。她看向谢挽，挽了下耳边头发声音清冷矜持，轻揉了下杨思晨的头看向陆倩希说：“他给我说你家小挽性格很好，和我家小晨能玩到一块我做母亲的也很开心！”
　　陆倩希笑得温柔漂亮，眼睛微眯，他欣慰地看了看谢挽，四人便寒暄着一同走进校园。
　　此时校园闹得沸沸扬扬，全校学生弥漫整个校园，各自拿着手机给自己家长囊括无遗。
　　在这之中还惨合着各种聊天声，又在这聊天声里谢挽捕捉到了一个话题——染哥的父亲来学校了。
　　这类话有大有小，小到是悄悄话，大到仿佛要公之于众的架势。
　　谢挽没啥反应，可似乎感到一旁的杨思晨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不禁瞥了眼杨思晨又从这角度察觉到杨隐的脸色。她窘态的脸色里似乎带着几丝畏惧，可谢挽莫名觉得他最先感到的是无尽的愧疚。谢挽收回视线没有多看，也没有多想。
　　离家长会还有十分钟左右，家长们也来得差不多了，老师们统计了下情况就由主任们将各位家长引进大礼堂。人数众多，但还没做到拥挤的程度，远看密密麻麻，近看却截然相反。这路上少不了一些家长寒暄打趣。主任们也配合着他们闲聊着。
　　谢挽和杨斯晨目送他们走远，才淹没在人海中走向兰伊楼。
　　这活动和学生们没关系，主要针对家长，也不需要学生代表发言啥的。这校园里除了在大礼堂里多了那一批角色，其余的都按往常一样正常进行着。
　　得亏兰伊楼月考结束后恰好各科在课程表上分布均匀，各科卷子除了物理没讲评，其余的不紧不慢讲得也差不多了。因为拜课程表所赐，星期三没有物理课，这就把班上的部分同学急疯了，就仿佛孔雀的屏没地方开。自从物理成绩下来，班上属这科优势的那几个孔雀拿着他们的战绩不知掉舌固唇了几番。
　　谢挽跨步到四楼，这时楼梯里的同学已是人烟稀少，部分同学截至到四楼朝各自的教室走去。
　　杨斯晨像个追踪人士跟在谢挽身后，还喘着气，仿佛掉了一大截路段。
　　“小挽，你怎么总是比我先前一步？”
　　俗话就是怎么老是在我前面。
　　谢挽停住脚步等了几秒，与其和他肩并肩。
　　杨斯晨习惯性地揽住他，松了口气，表情看上去却像“畅所欲言”。
　　谢挽有点不解，但下一秒就解了——
　　“小挽，我觉得你妈长得好好看啊！“他表情有点夸张带动着形容词也是。
　　谢挽不自在地卡了下壳，又恢复以往的淡定的表情。
　　“谢谢!”
　　两人往教室里走，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聊天声，还是聊的这次月考战绩。
　　杨斯晨下意识扭头，就见他们并肩刚从楼梯上走上五楼，身后楼梯上此时空无一人。果不其然是自己班的优等生。不过他们不止和自家人聊，一旁还有几个点头回应的,神情像是在分析,又像是认可。这几个是其他班的。
　　杨斯晨看了眼就扭过头，耳边伴随着他们的声音走进教室。
　　“我觉得你可以这样写……”这是别班的同学与他一路的同学在说话，纳入耳中的音量渐渐减弱。他们往3班教室反方向走去。
　　身后早就有许多同学熙熙攘攘。他们二人从嘈杂的聊天声里捕捉到零碎的话语——“染哥的父亲是来开家长会的。”听到这杨思晨顿了下，脸色沉闷。“那女人像是他父亲的债主，我看到她和他聊天时带着歉意。”杨思晨忽地停住脚步，耳边还盘旋着下一句话：“我目送我妈进大礼堂时那女人正掉头走着，恰好和他父亲迎面撞上。”杨思晨脸色顿时不好了，谢挽注意到有点不解但也没怀疑，刚要问“怎么了？”对方就迈开了步子。但他们二人听得最清的是离他们二人几米远的同学的话语——
　　“那题看物理老师咋讲，今天六七节是物理。“说话的是高司玮。
　　“一节课能讲完吗？讲不完第七节还是要待在教室。“异江南说。
　　“我觉得讲不完。咋了？这几天没去操场训练项目你急了？”说话的是5班的，叫宋幕言。
　　“我主要是喜欢在这学校操场训练。”异江南说。
　　话落，对方不知道说了啥，话语隐秘在铃声中。只听见开头几个字。他们二人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的同时身后一阵风袭过。身后熙熙攘攘的同学从他们二人的左手边奔过。
　　对，他们和3班在一条直线上，只不过这边是从3班开始依次排列。
　　“哟！这次和我一同进教室啊！”唐樘手里拿着月考总成绩报告单向教室前门走去，有点意外，但也不计较笑了笑对本班几个同学说。
　　“哎呀！我爸妈来得晚，我带他们进的大礼堂。”说话的是贺饮梵，因为是寄宿生要在学校等他父母。
　　其余几人也应和着，只不过说的不是等父母就是等父亲或母亲。
　　唐樘鉴于他们是寄宿生也是通融地点点头。
　　本节课唐樘先是老规矩的交代了下大礼堂那边的情况，然后才对这次月考进行全面总结。
　　她首先将全班同学的总成绩投在白板上，就着白板上投出来的同学成绩做评估。
　　即使成绩第一个发到课代表手里，但最终还是会收回老师们手中登记分数。这次除了生物和语文这两科老师将试卷收上来“研究”外，其余科都是采用以往的方式——课代表收回所有同学的答题卡然后一个个像他们的“上司”报分数。
　　唐樘将白板上的东西公之于众。名字按本次月考成绩排列，同学们的目光都定格在班级第一那个名字上——谢挽。又纷纷朝名字的主人扭过头。
　　只见名字的主人正埋头抓着笔思考着本子上问题，看样子是在做阅读题集。
　　她拎着成绩单抖了抖，正要对班级第一谢挽做评讲。想了想又说：“这次阅卷形式复杂，你们手中的答题卡除了选择题是机器阅卷，其余的都是由几位老师共同批阅的。”
　　部分同学听到这埋头嬉笑，心里一阵暗爽。
　　不过唐樘接着说：“各个老师的阅卷风格各异，对各题阅题的方式也不同。这其中也要看老师们的眼力强不强。有的同学就那个字啊扭得像个麻花似的，平时考试我还要琢磨好一会儿。”她视线落在某个男生身上，“是吧？高司玮。”
　　高司玮习以为常，没反应。也算是被唐樘就着这话题怼得脱敏了。他面无表情嗯了声。
　　“你那个字啊我早跟你说过你好好跟谢挽学学，不说写好看吧起码要让它立着吧？”唐樘说：“就起码学人家的字的工整度。”
　　谢挽的这特长隔三差五被科任老师表扬，还是此特长典型表扬对象，因此唐樘总拿他做榜样。
　　高司玮却干巴巴地说：“我也不一定要学他啊！”
　　唐樘挑下眉又瞥了下童晓梧说：“你说的也没错，那你就向你朋友请教这行吧！”
　　说完行云流水转移话题看向成绩单，“有的老师眼力见不错也许没有扣在座某些同学的卷面分，但也有的老师阅卷严格，一眼看去看不清就扣分。”她收回手中的东西两手抱胸：“我平时啊也是在拼命抢救某些同学的那两分，真够累的。”她摇头嘤了声。
　　同学们也跟着她：“嘤——”
　　谢挽：“……”
　　心说看来这班上的同学可真够意思。

　　除了卷面情况之外，答题情况星期三那天就白商银和英语老师昭挚尹看了下典型答题奇葩的“例子”。但很快就要加一门——物理。这科也有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