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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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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来人,我说,“亲爱的,帮我个忙,去买点草莓。”
“好的,先生。”
我从三楼的窗口对他微笑挥手,等他转身,我冷下脸来,示意可以汇报了。
“被以这种方式偷走的一共有七个孩子,”对方清晰地讲述着,手指落在警方的结案报告上,“抓到马勒大妈的时候,她手上还有一个孩子没卖掉,包括这个,再根据她的供述,警方一共找回来五个孩子。”
“另外两个呢?”
“一个死了,埋在她的院子里,警方挖出了遗骸。”
“最后那个?”
对方知道我的调查目的,“那是个女孩。”
“确定?”
“我向当时在场的人以及那位母亲确认过,生下来的确实是两个女孩。”
我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她并未供述出全部的罪行。”
“不大可能,当时警方以免死诱惑她,只要把所有孩子的下落报出来。那个女孩卖给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外国人,无法追查下去。而且,”他顿了顿,“如果莱茨夫人丢了一个孩子,在马勒大妈事发之后——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警方在向公众征集受害者——她为什么没有提出来呢?那个时候她还活着呢。”
我又沉默了。
也许,她那时已经因沉溺毒品而失去了正常的心智。
无法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知道真相的人都已不在人世。
如果警方的报告属实,卡特确实是独生子。
但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还有那些心灵感应般的梦……
拉撒路。
是不可能的巧合,还是上帝创造的又一个恶毒的游戏?
这天夜里,我问卡特,“有关拉撒路的事,我还是很在意,因为这和你有关——你的母亲有没有提到任何可能的……”
他认真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她唯一反复提到的,只是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
“……她待你好吗?”
他淡淡地笑了笑,“她待我很好,也许因为能从我身上看见那个男人的影子,”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您不相信,但她始终……到最后,也爱着那个人。”
他此时看着我的眼神让我移开了视线。
“我还没有想好要搬去哪里。”我低声说。
“我会等着您做决定。”
我忽然愉快地望向他,“我们去旅行好吗?”
“旅行?”
“随便去哪儿,如果喜欢,就留下来。亲爱的你想去哪儿?”
他沉默了一下,“先生,您是想……去希腊吗?”
天哪。
“不,卡特,我不想去希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个问题似乎对他很艰难,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请原谅我,先生,但是您……您提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我知道他……一直和您在一起,但是您……”
但是您,一次也没提到他。
就像在刻意地回避什么——
我现在知道他这段时间为什么看起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真不该告诉他拉撒路想带我去希腊。
他太敏感了。
“亲爱的,你再胡思乱想我就生气了,不会原谅你的那种。”
他又把自己藏在了那种淡淡的哀伤的微笑后面,“对不起,先生。”
在返回美国的邮轮上,一个晴朗的早晨,卡特读出有关普罗维蒂斯庄园的不幸。
“据悉,普罗维蒂斯庄园的现任主人——乔吉亚诺家族的拉费侯爵——病情忽然加重,有可靠消息来源表示,侯爵恢复的希望不大,恐怕终身都将在严密的看护下度过,此桩悲剧距离希斯利的格温妮斯小姐在自家府邸溺亡还不到半个月——”
他停了下来,十分震惊。
片刻,又慢慢地念下去。
希望他不会将这些不幸的意外与蔷薇社关联起来。
“侯爵没有继承人,因与希斯利的洛文勋爵关系密切,且两人为亲戚,坊间谣传侯爵可能会将庄园托付给洛文勋爵。不过,洛文勋爵已于上周离开美国。
“另有消息透露,罗德岛此时正在进行一桩神秘的庄园转卖,标的物很可能就是普罗维蒂斯。尚未获悉此桩转卖是始于侯爵出事之前还是之后——一时间两座庄园都面临易主的命运,人们很容易回忆起乔吉亚诺家族血统受到诅咒的传说——”
卡特抬起头来,不安地问,“先生,您在笑什么?”
“亲爱的,今天天气多好啊,我们待会去甲板上喂海鸥好吗,”我开心地说,“有时候,你要警惕所有那些不该吃的东西,比如这块口感诡异的蛋糕,但我想海鸥是不介意的。”
一天下午,我在午后美丽的阳光中,走进一座绿树成荫的医院。
病人们正闲适地在院子里散步。
我穿过无数雪白的走廊,来到一个远离主建筑的孤立房间。
这个房间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采光很好,只是此刻,厚重的窗帘被拉得紧紧的。
“拉法罗医生,”可爱的护士小姐朝我微笑,“您又来探望您的病人了?”
“希望他没有给您带来很大的麻烦。”
“怎么会呢,我很乐意护理这种听话的病人。”
等她离开,我反锁房门,走向被放置在房间中央的病人。
他的全身连接着各种透明软管,内里流动着颜色各异的液体,身体被固定在一张医疗椅上,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弄。
我一边检查,一边记录数据。
胆囊上的手术非常成功,也恢复得很好。
“侯爵,”我微微一笑,看着他惨白的面容,“您的案例将留在医学史上,以证明人类攻克了一种古老的仿若诅咒的疾病。”
他视线空洞地望向前方,我知道他已经不认得我了。
他也不认得任何人了。
那块真菌腐蚀了他的脑组织,让他变成了这副讨我喜欢的模样。
“现在,到了你喜欢的环节,”我愉快地说,“该输第一次的血了。”
随着美妙的血液顺着软管进入体内,他的身体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感觉到了吗,这是谁的血,”我微笑,而后忽然转身,“刷”的一声拉开窗帘布,让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拉费的脸扭曲了。
因这他无限痛恨而拼命躲藏的圣洁光芒。
自从他开始接受我的治疗,就再也无法藏身在黑暗之中。这些在阳光下被烧伤过无数次,又慢慢长好的皮肤,因伤口的深浅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我陶醉于这发生在他内里、燃烧的声音。
这是蔷薇社为克洛克讨回公道的方式。
只是,计划有一个小小的变动,因为我要求,把拉费交给我。
就像他们,将洛文交给我。
我没有杀洛文。
我不喜欢杀人。
我是个医生。
让人活着才是我的天职。
洛文并不知道是哪两拨人在希斯利争斗,只是提供了布置陷阱的场所,让他活着也未为不可。
更何况,他活着,有很大的用处。
在阳光璀璨的恩典之下,拉费面部的皮肤抽搐得越来越厉害,本能的痛苦让他再说不了话的舌头发出了嘶哑的噪音。
我愉悦地骑上他,抚过那些烧伤的痕迹,感受着他的痛苦,并慢慢地将一剂珍贵的药物注射进他的颈部。
“谁让你那个时候——”我微笑着对他说——
“对我那么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