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屿》雨也

4、回忆和寻找

　　“我们有程序化的写着那个答案？
　　又怎样凭着肌肉记忆活了一天？”

　　z先生“写”下了自己的“日记”，

　　他满意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日记。

　　然后他开始翻看着自己以前的日记，“纸页”来到了十二年前一一关于那个男人被抓走的那一天。

　　他眉头一挑，开始回味自己的往事。

　　“纸页”上清晰的记录着一排排文字：

　　潦草又有些幼稚的笔触，他往下翻看着，一行题目映入眼帘。

　　请不要再回来了

　　他走了，手里提着一个烂烂的玻璃瓶，那么狼狈的被拖走。

　　我还记得是在一个明媚的春日。

　　他还试图挣扎，嘴里含糊不清的嚷着什么，张扬着手脚，踢翻了家里的凳子，和椅子。

　　他会严重违反家暴法，因为他今天摄入了过多的酒精，但只有我知道，那些酒精是我放的。

　　我静静的望着他的眼神，以一种审视的眼光，他迈着要颠倒的步子，生硬的扯着我乌黑的头发，头皮被拽的生痛。

　　他就张嘴着执问着什么，唾沫四溅，眼里带着激愤的火花，我冷漠的望着他，依旧是那样的眼光，我没有挣扎。

　　啪！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脸上是刺辣的痛。

　　那绿色的玻璃瓶被举起，在我头的上方，砰，是瓶敲碎的声音，几片碎片落在地上，零零碎碎，那些碎片飞溅在我的脸上，有的划破脸颊。

　　那时候的z先生眼里到底是没有惶恐，有的是悲凉，有些可惜，还带着和不屑的笑意。

　　几道细小的血痕，在z先生削瘦的脸颊，瘦弱的胳膊上，一滴滴血珠泌岀，一种悠长的痛蔓延着。

　　这个小小的孩子不为所动，他等在原地。

　　“那时我早就上报给了AI系统，自己在家中的角落安装了AI监视器，证据嘛。他注定会被抓走的。”z先生以一种悠长的语调说着。

　　因为在这个视角，会将他的暴行展示的一清二楚。

　　破门后匆匆的脚步声

　　这个粗暴的男人几乎是被强制性的带走，他还没有醒酒，脸上是红晕，身上是难闻的酒味，他大声嚷嚷着，却又迷糊不清。

　　我一抹脸上的血迹，看了看，手里是火红的液体，我随意的嗅了嗅，这种血腥味儿我还挺喜欢。

　　明媚的春光洒入，z先生乌黑的眸子向外望去，一道阳光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眼里映入春光，有了星点。

　　z先生以一种种掌控者的姿态，在他的眼里有着笑意。

　　是不屑，戏虐，胜利的笑。

　　那个男人大声叫嚷，

　　“为什么？！……嗝…带我走！你们是谁？！”

　　我抬头对上他迷茫又慌乱的眼神。

　　意料之中的弯了弯嘴角。

　　“请不用再回来了。”

　　“‘父亲’…”

　　“‘父亲’？”

　　之后我终于开始哭了，

　　我把自己装饰的很慌乱，很悲惨，很无助。

　　人们将我送到儿童救助站，

　　对于那个男人啊，他已经对我造成了严重的伤害罪，他鉴定过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已经没有能力再担任我的父亲了。

　　下面又用着清晰的红笔写着，

　　或者说他根本不配。

　　他可能被送到某个成人改造所了吧，俗称监狱，

　　而我却经过测验，来到了中心最顶尖的一家孤儿院，这里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再然后的然后我的养母领养了我…

　　总不可能让他毁掉我的人生吧？
　　所以只好让他先暂且消失。

　　一切都设计好了。

　　z先生合上日记，他收起他弯弯的嘴角，又轻蔑在心底笑了笑。

　　有些事情是不要去回忆呢，并不是所有往事都是美好的，有的痛苦又鲜明，有的压抑而无趣。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构造了我的世界，它们也铸造了我。

　　我是一个伪装者，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带着执念的人。

　　“来吧，这是你的意识载体。”

　　z先生，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语调，他顿了顿说道。

　　“嗯，等会儿我会将你的意识放入载体当中。你先适应。”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载体？是一个机械的四肢，上面是仿真的肉，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人，z先生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仿真人的壳，

　　是从y小姐的仿真人的工厂里“借”来的。

　　z先生将这个特制的小方块，放到仿真人的心脏处，

　　这个小方块悬浮了起来，一根根电流线，将它连接了起来，一种黑色的能量液体，从一根根电流线传输到了z先生安装的神经中枢之中，

　　这个仿真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头慢慢抬起，眼睛变得有力而富有生机，

　　c的意识进入了这俱躯壳，他还不熟练应该怎么操控这具躯壳，c选择先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这一只脚朕轻轻向上抬起，又向前移动，

　　他正在学会怎么走路。

　　Z先生很乐意教他，他慢慢的扶着c的手臂，非常小心又谨慎的动作，

　　z先生也跟着c缓慢的移动着，他紧盯着c的脚步，

　　c颤颤抖抖的向前跨出了第一步，整个身子有点摇晃，

　　“没错，小心，先找到自己的平衡。”z先生叮嘱道，带着鼓励的口气。

　　c又走了一步，z先生慢慢松开自己的手，

　　c 再次走了第二步，

　　“对了！就是这样…”

　　终于能走了，

　　他缓慢的移动着，每一步都非常谨慎，

　　他开始上下打量着这一切，用他的AI监视器扫描着这里。

　　“这是你的家吗？”

　　c惯有的提问方式，

　　“嗯”z望着c，

　　“好干净。”标准的夸赞口气。

　　“嗯？谢谢，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很开心。”

　　z带着略有些欣慰的语气，

　　c坐到胶皮充气沙发上，这是一个很宽的沙发，可以容纳五个人左右，颜色几乎透明。

　　他继续扫描着这里，

　　桌下隐藏的AⅠ系统？

　　虽然完全掩盖了，但我的透视功能使我看得见它…

　　这，

　　这个可怜的玩意儿，被z完全的控制了，它被迫在z先生制造的神经之中，无止境的用输送电流分泌着多巴胺，和汇报z先生的情绪状况。

　　c什么都没有说，他静静的扫描着这个玩意儿，

　　他，

　　他看到了吗？

　　z先生小心的望向c，有些警觉。

　　…

　　可能是因为法规规定，每个公民每日都需要输送一定量的多巴胺，而z先生吗…

　　他完全不屑于此，

　　关于AI系统，关于所谓的多巴胺分子，关于所谓的快乐…

　　虽然z先生对c有不清晰的情感，但对于自身的利益，他还是会防范。

　　正所谓人之常情。

　　“很意外吗？”

　　z假装轻松又随意的口气，

　　一段小小的沉默，

　　“…意料之中，这也是为什么你这么痛苦。”

　　这也是你为什么每日与我谈话，

　　c其实在心底笑了笑，他说不清楚这种滋味，他很欣赏z先生的痛苦，如果在z先生喜欢这种轻浮的快乐，他反而会…

　　鄙视。

　　夜深了，z先生睡了。

　　c还没有开始自我休眠。

　　他梳理了自己的计划，和自我的分析。

　　虽然c是一个在程序上设定必须遵守人类法规的AI人，但他自我已经觉醒，完全的自我觉醒，一个AI人帮助了他，邀请他加入了AI人的地下组织，

　　他能操控自己的程序了，也开始“明白”一点人类的情感，

　　准确来说是复制，

　　C O P Y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还是自己对于情感的解读而已，他不知道自己的感受

　　是否有了这种感受。

　　矛盾的，纠结的，不易察觉的，

　　其实，在他被开发之后，他早已明白，自己仅仅只是人类的工具，流水线上的工具，

　　不符合标准的就会被剔除，抛弃。

　　啧，多么明确的，自我标准。

　　他很讨厌这个身份，他不想做那些肤浅的人的工具，他其实早就有了反叛的想法，

　　也就是说，在那几个AI人帮他建立自我记忆储备时之前，他就明白了这一点，

　　并且也受他们的邀请加入这个AI人地下组织，

　　在研究中心时，

　　c常常望着这个标准化的工厂，

　　匆忙又无知的人海涌入，

　　又如慢慢褪去的海浪，

　　只留下一种无法言说又寂静的黑，

　　“总有一天，我会逃离这里。”

　　“总有一天你会逃离这里，我亲爱的战士。”

　　一条为AI人为它安装的程序提示跳了出来，

　　下方署名，

　　你们的领导人一一y小姐。

　　c第一次望见z先生打开自己的电源开启键，然后是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以一种熟悉的姿态，与自己交谈。

　　一次又一次，

　　他是这Al人部门的负责人之一，

　　也是个执着的人，

　　c决定利用z先生，并利用着他逃了出来，这也是自己计划中的情节，不过是在现实中上演，

　　c却有些厌恶自己的想法。

　　因为，

　　这，

　　不能说是利用，我对于z先生的分析一直模糊不清，逃离时，我将他看做工具，可他对我倾诉时，我又对他产生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欣赏？

　　不，这种想法好像一直都有……

　　我不明白自己的程序了，

　　我是思想上的觉醒，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对他产生了一些莫名的东西，我只是一个Al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但我是幸运的，我逃离了被人类所控制，他们不配掌控着我，

　　甚至是，我的情感，我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