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种子（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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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发的热退去了，师妹将我连同那些熬制好的伤药一起，打包放在了师弟院子门口。
“止血散，生骨丹，解毒丸……应该齐了。”她铺了张软垫，让我坐了上去，随后把那大包小包的丹药放在我身旁，“乖乖等扶扶回来啊，这次我给你喂了避寒丹，不可能再发热了……但是万一你又跑了怎么办？那小师弟估计会怨我了。”
她在我震惊的目光下，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掏出了张符纸，贴在我身上，以灵力激发，一层薄薄的圆形光罩包围住我，我伸手碰了碰，那光罩随着我的手柔柔地向外延伸，到了一定程度便无论如何都不再变形。
“好了……烈火草和鬼面虫的药性冲突……或许衔尾蛇的蛇皮可以缓解……但是毒性……”
她若有所思，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孤零零地坐在院门口。风声簌簌，一如我心一般苍凉。
就在这一个月里，她还会为了我穿多穿少，应该吃些什么和师弟争论，因为疏忽让我爬出了屋子而对生病的我悉心照料。
师妹的善心一向显得非常短暂，除了在与自己的丹术有关的事情上才会有着十足的耐心。
在她刚被师父抱上山时，不爱说话，师娘说师妹在上有着很高的天赋，往后就跟她学着行医制药。
于是师妹就开始迈着小短腿，孤零零地在后山上对着师娘给她的《常见药物整理》的笔记本认真识别不同的植物。
她第一次对我同我说话，是她对着师娘给她的丹方，弄出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师兄，这是我第一次炼成的辟谷丹，你来试试，好不好？”
我看着师妹暖呼呼的笑颜，感动地和水服下。
然后我腹泻不止，肚痛三日才有所缓解。
师娘说我这是吃了药性相冲的东西，服几副温和的药便能好。她对师妹训斥了几句，随后嘱咐我要按时服药。
在这段时间，师妹对我相当地好，每一副药她都是亲自煎好，放在我桌上，手边永远会有一杯温热的水，还哄骗来了师弟爱吃的糖来缓解我喝药的苦涩。
我那点被师妹坑害的郁闷也转瞬消散。
“师兄，你感觉好些了吗？”第三天师妹见我喝下最后一副药，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好极了，谢谢了，师妹。”我确实感觉身体舒畅了不少，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师妹的眼睛更亮了，忽地站了起来，说着什么三份清莲子冲出了门。
“师兄……”年仅三岁的师弟有些不舍地将糖果推给我，软软说道，“师姐说你生病了，要甜甜的。”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见他继续说道：“师姐说，她放了好多好东西，肯定能让师兄快些好起来。”
师弟期待地看着我：“等师兄好起来，可以陪我玩秋千吗？”
这病难好了！我抱有一丝希望，问道：“拂拂，你告诉师兄，第三幅药，不是师娘配的，对吗？”
师弟认真想了想，点点头：“阿娘配的药，被师姐拿走啦！”
我犹如五雷轰顶。
“乖徒！”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多日未见的师父顶着那头杂乱如鸟巢的头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你快来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爹爹！”师弟叫道。
“小宇也在啊，那正好，我带的礼物一起发了！小铃儿呢？”师父乐呵呵地问道。
我闷闷地没有出声。
“师姐回院子去啦。”师弟回答。
师父倒是察觉到了我情绪的低落，问：“往常小寰你可是很热情的，今儿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我觉得师妹不好……”我那时才十一岁，很容易会因一些我现在看来无足轻重的小事而伤怀，“我非常开心她来和我说话，还送我礼物，但是她好像只是在意她的药，根本不在意我……她像是，只把我当做一个帮她试药的人一样。”
师父有些失言。他沉默了一会，抬手摸了摸我和师弟的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们知道修药道之人有哪些道途？”
我摇头。我只读剑谱。
师弟努力思考：“阿娘是医修，舅舅是丹修……”他吐了个口水泡泡，回答不上来了。
“很棒，小宇。”师父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什么也没翻出来，尴尬地笑了笑，我猜他是想给师弟一颗糖做奖励。
师父继续说：“除了这两个之外，还有一者，就是毒。”
“医丹毒共生共存，只是方向不同罢了。小铃儿因为一些原因，不受百毒侵害，其实你师娘认为，最适合她修习的道途，最好是毒，其次是丹，她不能辨认药物的毒性，并不适合习医。”
师父笑得很温柔：“但是她依旧选择走这一条路，没有任何犹豫。”
“她很难通过自己试药来判断药性，或许也是怕你拒绝，所以她选择隐瞒了这些药的情况。”他叹了口气，“这确实不好，我会跟她说明白的，叫她别这么做了。”
我迟疑了片刻：“她的本意，是想做出来能够治病的药，对吗？”
师父说：“行医道者，能治百病是最初的衷心。”
我说：“那我不生她的气，而且我愿意帮她试药性，但是我不喜欢被欺瞒，她得跟我说，这些药她做了哪些处理，可能会有什么问题，叫我做些准备。”
师父哑言。
“这些话，或许你自己同她说是最好。”他好一会说道，“我的乖徒弟啊……”
其实后来我并没有过多地帮助师妹试她炼制的药。引气入体后，她的天赋就显现了出来，尽管不能以身识药性，却能通过灵力帮助药性的融合，从而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但是她对感兴趣的、可以帮她直观看清药效事物的习惯自始至终都与小时候一般。
现在我开始怀疑，在我昏睡的那几个月里，师妹是不是已经对我做了什么，不然这些日子里怎会对我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种子（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