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蝶》FeelinSophie

2、002

　　而N口中点名的严睿冰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新一次和班主任的见面会谈，只是地点不是在严肃的办公室，而是教室外的走廊，晨读时安静的走廊。严睿冰和班主任并排靠围栏站着，望着下面的操场。
　　“火蝶没有和你联系过吗？”班主任开门见山。
　　没有人会直接问严睿冰这个问题，她的朋友不会，其他会挑衅的人她可以不理睬，但是这一次两边都不是。在班主任的面前，严睿冰必须是有伪装的，即使是毫不隐藏的伪装，也是伪装。她该说什么呢？火蝶没有告诉她，什么也没有说吗？她们是那么好的朋友，谁会相信，她自己也不会相信，那么她一定说了什么。所以火蝶一定说过什么，那是她们之间的秘密，而她不可以说。
　　“我知道你和火蝶是很要好的朋友，朋友之间是应该互相帮助。”趁着严睿冰还在思考，班主任先发制人。“不过也要看是什么事情，什么样的情况，对不对？你是一班之长，又是个懂事的好学生，应该可以分清楚是非对错，知道什么对朋友更好。”
　　这一次，班主任反倒是帮了严睿冰的忙。
　　“我明白。”严睿冰丢下三个字缓场。
　　“要知道，像火蝶这样的学生，学校早就可以采取措施开除她，但是我们没有。”班主任改变战略。“我们知道任何一个人变成任何一个样子都是有原因，我想你也不希望也不喜欢火蝶过那样的生活，毕竟她还很年轻，她还有很多的机会。我们或许帮不上什么，但是你是她的朋友，有些时候，你要为自己的朋友作出选择，做出对的选择。你可以帮她，冰冰，不要让学校动手，那时候就太迟了。”
　　“我知道。”同一个意思的另一个表达。
　　“你就想说这个？”
　　“蝶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人比我更不想她受到伤害。我才真正关心她，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本身，即使她有很多缺点，即使她没有很好的成绩，即使她不算个听话的孩子，我一样会关心她，希望她快乐，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朋友，即使把你看透了，也会喜欢你，尊重你。”严睿冰咬了下嘴唇。“我会尽力不给你和学校带去麻烦，蝶的这些事情，我会好好和她谈的。”
　　“我不希望我的任何学生出问题，即使我没有办法喜欢你们全部，我也是为你们好。”
　　严睿冰没有回答，想着蝶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班主任把一只手搭在严睿冰的肩膀上。“老师其实觉得你应该多和郏信菲，和F做伴，她们就很让人放心。”
　　“我想去帮助不那么让人放心的人，这样不是更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铃声打响，走廊上开始热闹起来。
　　班主任悄然离开，而祁畅走了出来。
　　“她又来问蝶的事情？”
　　“我们放学再说好吗？我还要去收作业呢。”
　　严睿冰没有看祁畅，转身走进教室，径直走上讲台。而祁畅站在走廊上，朝向他走来的S，Ⅵ和Ⅷ这三个离他较远的党羽嘟了下嘴。他真的是个很吸引人的男生。
　　严睿冰和祁畅是两个很好的孩子，对于好孩子，你总是会心存愧疚，因为你总是觉得好孩子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其实你本应该也可以好好对待他们，但是你不会，因为你知道他们会理解你，会体谅你，会为你圆场，会给你台阶，会帮你善后，所以你就一次又一次把他们往后排，一次又一次让他们等待，一次又一次去伤害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考验他们，直到有一天好孩子也变成了坏孩子你才会在意。
　　严睿冰和祁畅或许更像是两个应该走在一起的人，可惜，他们也太像太强。
　　窗外树上的叶子很绿，就像严睿冰最近最后一次见到火蝶时她穿的那条短裙。

　　现在那个绿色也是水藻的颜色。还是很冷，但是我看到了颜色，用来象征生命的颜色。我想我现在是在水里，那么是在湖里，河里，还是海里呢？我尝不出它的味道，没有味道，我已经再也尝不出味道了。也许我只是在家中的浴缸里，那份象征着生命的绿色来自洗澡的海绵。
　　但是，水不应该是我的终结，那么，对的，我应该记起来了，我就叫火蝶。

　　和严睿冰隔了一个位置的陈柏正低着头，看着摊在桌子上，被前面竖起的课本挡住的体育杂志。
　　陈柏是个很受欢迎的漂亮男孩，可惜他总是摇摆不定，对一切都是。
　　班主任没有想到要找陈柏谈话，询问他关于火蝶的事情。她还只是个班主任，不是警察，不是上帝，她怎么会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事实上除了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确实发生过关系，字面上的。
　　那是在祁畅的16岁生日聚会上，也就是高一。火蝶刚刚和一个学长闹得很不愉快，而陈柏是因为家里的事情。两个郁闷的人，不小心喝多了，偏偏祁畅家有个大花园，修理整齐的草坪，灰暗的灯光，疯疯癫癫，醉醺醺的其他小客人，突然工作很忙消失觅迹的家长，还有天上的圆月。也许在黑暗中还有另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这和后来的事情会有关系吗？宴请的客人没有签到，也不需要请贴，眼熟的都可以进来。可能是任何人，不过一定有，因为火蝶看到他在树后探出的半个脑袋，她为此而偷偷得意。
　　那个晚上，男孩变成男人，女孩还是□□。
　　火蝶有没有喜欢过陈柏呢？我有吗？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高一上半学期，严睿冰和陈柏交往过，他们交往，只是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应该这样。所以严睿冰并不喜欢陈柏，这样火蝶会觉得好受一些。真的，她不可以也不应该伤害严睿冰，永远不可以的。
　　陈柏是班里的运动健将，有着天使脸庞的运动健将，跑在球场上总是会引来一些可爱的小学妹围观，就像是拍偶像剧一样。所以他应该算是一个小明星，如果学校不反感这样的说法。
　　陈柏和祁畅是表亲关系，至少外表上说明他们有共同之处，但是因为性格和家境的不同，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际，即使他们坐得那么近，也没有什么交流。对于陈柏，祁畅太有霸气，他的眼神冷冷地，笑容坏坏地，语气硬硬地，很多时候他在座位上往后靠，仰着脖子深呼吸时，陈柏一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而对于祁畅，陈柏太有朝气，他的眼神总是很飘忽，笑容总是很灿烂，语气总是很委婉，很多时候他就呆在女生的簇拥中，如同在沐浴阳光一样。他们就像草原上的狮子和山林里的老虎，在各自的世界里称王称霸，他们并不冲突，就像火蝶和严睿冰。
　　陈柏家境一般，成绩一般，体育出众，外貌出众。火蝶不知道的是，哪些成分和他的不快乐有关系。是的，她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快乐的孩子。事实上，他们谁都不是，而他们应该很快乐才对。

　　这个班里外貌出众的除了陈柏，还有我们的莘瑶，这时的她正小心地回头看了眼走出后门的祁畅，又匆忙地回头更小心地仰视了一下怒目前方的老师。莘瑶捏着手中的笔，微微咬住自己薄薄的下唇，暗暗计划着什么。她知道，莘瑶总是在暗地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她很小心，以为自己瞒过了所有人。但是莘瑶看她的眼神，在厕所里偷偷模仿她行为和说话的事情，她都知道。火蝶有很多的崇拜者，莘瑶是榜首的一个。
　　就高二莘瑶从别的学校转进这个班级开始，这个漂亮，文静，楚楚动人的小姑娘就吸引班上三分之二的人的注意。而那个时候，莘瑶的注意力却在她的身上，她在莘瑶来的第一天就迟到，顶撞老师，还在厕所被莘瑶撞见亲吻男生。当时莘瑶的脸红得像番茄，一下子就逃出了厕所。而她只是用眼角瞟了莘瑶一眼，继续吻着那个她现在已经不记得是谁的男生了。
　　“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有一次下课，莘瑶送给了她一份小礼物，然后那句话。莘瑶很真诚，那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是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陶瓷杯子，还有一个可爱的盖子。
　　“这是我暑假出去玩时买的，希望你喜欢。”
　　莘瑶很讨巧，很有分寸，也很有气度，还愿意为她拎书包，拿课本，抄作业，放暗梢。但是严睿冰不喜欢她，看不上她，觉得莘瑶就像企图冒充芭比娃娃的地摊上漂亮但是廉价的塑料娃娃。
　　“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和你们做朋友。”
　　一次火蝶喝醉了，坐在地上傻笑，手足无措地莘瑶打电话叫来了严睿冰。那是高二寒假开始的几天，天很冷，她就坐在地面上，朝着一个小水道呕吐。
　　“和我们做朋友？你觉得你配吗？”
　　严睿冰和祁畅一起把她扶进了出租车。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吗？”严睿冰靠着车门，不屑地看着眼眶发红，脸颊发红，鼻尖发红的莘瑶。“那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不只不喜欢，还有点开始讨厌你了。我不希望你以后再缠着蝶，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你不用在我面前哭，你的眼泪对我没有作用，知道吗？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什么都有了，你和我们，不是一个档次的。明白吗？”
　　“冰，你怎么还不进来？”祁畅在车内抓着开始发酒疯的火蝶。
　　“就好。这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严睿冰瞪了莘瑶一眼，开门进了车子。
　　莘瑶看着出租车从她面前驶过才流下眼泪。其实她们都知道，只要莘瑶愿意，她真的可以什么都有。看看现在的A，L，S都在偷偷看着她呢。莘瑶是那种很招男孩子喜欢的女生，可惜，她偏偏没有吸引到他们三个人。漂亮的陈柏，霸气的祁畅，清澈的董哨，而天使一般的钱昊阳挺喜欢莘瑶，只是因为她美丽地像一个天使，安静的时候就像一副可以安静欣赏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