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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他似乎一直紧紧盯着江行川的后脑勺,江行川一转头,就与他的视线正正对上。

      贺观,字临洲,江湖人称“诡医贺观”,是那江湖上闻名远近的医圣最后一个弟子。如今十年过去,当年的贺小神医如今也正好三十,而立之年了,或许如今已经不该叫小神医了,该叫贺神医才是。

      眼前的人最厉害的,一是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二,便是那颗七窍玲珑的聪明心。江行川下意识后背有些麻,可很快又自顾压下去。

      神医的目光在江行川身上上上下下扫了许多遍,看见他的脸时下意识皱起眉头,视线又着重在他脸侧看了一会儿。

      他彻底放了心,还有功夫在心底偷笑两声。别说他贺临洲不到任何易容痕迹,就是当年的林意生来了,也一定看不出破绽。

      因为那叫作郎醉的毒,这脸本就是他现在的脸。

      他便平心静气的任人抓着手在长街上打量了半晌,待到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聚堆了,他才晃了晃胳膊:“兄弟?”

      贺临洲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下意识道:“谁跟你是兄弟?”

      江行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道:“那这位……陌生兄台?这人多,在下当街叫一个男人抓了手,可还是要脸的。”

      神医眉宇间的川字几乎刻在脑门上,闻言也不松手,扯着人的胳膊进了附近的一小巷子。

      看热闹的人偷眼瞧着,也往那巷口靠,叫贺临洲一个冰冷的眼刀飞过了,悄摸声儿的收敛了些。可那一双双眼睛还是止不住的往那巷子里头瞟。

      看那人的装束和白的发亮的皮肤,恐怕正是“诡医贺观”了!那可是和黄金万两挂钩的人物,谁不好奇?

      说起这黄金万两,也有一段故事在。

      当今江湖上的百晓生曾在六角楼挂出悬赏,说谁若是能博贺观一笑,便奉送黄金百两。可这悬赏挂了十年,各种尝试逗趣儿的几乎要住在神医谷了,也没人能揭下来那张价值黄金百两的纸。

      于是金额便在这十年间一提再提,如今已经到了黄金万两,也依然还在六角楼正中间的大板子上贴在正中间。

      江湖上的人只偷偷在背后说道,说那“诡医”压根不会笑。

      可有年龄资历老些的,听了这话只当听了个笑话。

      哪是不会笑,是能叫他笑的那个人如今不在了。

      断水江楼和那诡医贺观,当年是最好的。

      若是江楼还在,这黄金万两还有别人什么事儿?

      可江楼……

      有人说他是找个地方退隐江湖享受人间,也有人说他死在了忘川那一场正魔大战里,连抔灰也没留下。

      江行川当然没死,但他也不知道这些。那些事儿都是他走之后的事儿了,他上哪知道去?

      他这会儿正被人抓着胳膊摁在了巷弄里头掉了白皮的墙上摸脸。

      对方那双价值万金的手正在他侧脸上翻来覆去的摸,摸摸脸侧,还摸摸脖子和后脑,似乎在找易容的痕迹。

      江行川觉得自己得表示表示,便作出一副屈辱样子:“兄台这是做什么?我可是正经人家的男儿!”

      贺临洲皱着眉头瞪他一眼:“别动!”

      他还要伸手再拨,便被人摁住了肩膀:“我说,不许动!”

      江楼不动了。

      贺临洲虽然医术行遍天下,可江行川是知道的,这人是一点不会武。他若是手重了,再伤着人,总也不美。

      老友再见面,虽然相对不识,可也不至于那么血腥不是。

      他便趁着这会儿仔细打量起眼前十年未见的男人来。

      那男人一头青丝拿蓝色的发带在尾部松散的扎了一下,月白色的长衫上有更深一层的蓝色勾勒的竹叶纹样,还用银线绣了边。此时因为他动手动脚的,衣服打出了好几道厚褶子,看着有些纷乱,可贺临洲却一点不在意。

      江行川又将视线挪去他脸上。

      贺临洲其人,长的虽不算十分美艳,却胜在出尘。江行川觉得他是与那些草啊花啊的呆的多了,连人都呆木讷了。那双眼睛倒是难得多情的桃花目,可里头清清淡淡的,还带着些不大讨喜的冷漠。

      他的皮肤看起来比常人要白上许多,江行川自问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可就算是养在深闺的体面人家姑娘,也比不上贺临洲这样,白的像是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

      贺临洲却一点未察觉眼前人的打量,又或者是不在意,顾不上。摸了好半晌才收了手。他抱着胳膊不死心的盯着江行川,手指互相摩挲着:“你叫什么?”

      江行川眨了眨眼,刻意屏住呼吸将脸憋红,叫别人看来就是一副当街强抢民男将人拽进巷子里屈辱人的样子:“你管我叫什么!?我能走了吗?”

      心里的笑几乎要带进眼里,他手在腿上拧了一把,拧的狠了,还带出一点泪花来。

      贺临洲的眉头皱的更深,脸上的不耐毫不掩饰:“你哭什么,问你叫什么,作答就是!”

      “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你把我认成谁,但你真的认错了。”江行川哼哼唧唧的靠在墙上,就是不说自己叫什么。

      贺临洲只觉得眼前这人没法沟通,气笑了似的,嘴角带出一点弧度,他道:“嗯,我认错了。”

      巷口一片低低的惊诧声。刚刚那贺观是笑了不是?见者有份,他们是不是也能去揭那榜,分个几百两?!

      却听那巷子里头又有声了:“所以你姓甚名谁?”

      “楼四。”江楼一时半会儿想不着好的,心里也存着点要逗他的意思,干脆使了自己的名字,和城青村隔壁家小孩的名字,拼了拼凑了一个名出来。

      贺临洲眉眼一动:“楼四……”

      “楼四……”喃喃着念了好几遍,才抬头道:“楼四,你可会武?”

      “哪里人士?如今在哪做工?”贺观眉头松了,月白色的袖袍甩了一下,刚才那副着急求证的样子便不见了,又变回光风霁月的神医谷贺神医。

      江楼愣了一下,扁着嘴道:“城青村人士。家里穷揭不开锅了,来这城里寻个活计做,还没找到呢。”

      “武什么的……”他正要说不会,却对上贺临洲闲闲的视线。

      下意识便将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快速地想了一遍,回忆定格在那抛绣球招亲现场,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恐怕贺临洲是看见他躲绣球那两下了。

      只能垂着眼睛耷拉着眉毛,怎么看怎么委屈:“会一点。”

      “很好!”

      “你以后便跟着我。”他说着,说的江行川惊讶的抬起头:“在我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小厮。工钱少不了你的。”

      对方显然还没放弃他是江楼的想法,视线一转不转的钉在江行川身上,嘴角那点微不可查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凉。

      端茶倒水四个字叫他放了重音,听的江行川耳朵一痒。

      “我……”

      “你不是出来找工?我这的待遇,可是别处的好几倍。”那人声音也凉,带着点威胁和算计。

      明晃晃的告诉江行川,你若是敢说一个不字,这事儿就没得玩。

      江行川哪还不知道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手段频出。他只觉得自己今日倒霉,恐怕撞上贺临洲心情不好的时候。心头叹息一声,便作纠结的样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好吧。”

      “你去巷子外头等着。”贺临洲说着从怀里扔出一掉钱给他:“不要跑,否则我天涯海角也把你找出来。”

      江行川看着怀里那吊钱,心里讪笑一声。他说什么来着?有人的地方就有办法得到钱,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虽然这钱拿着烫手。

      只能摸摸脑袋,将钱装好了道:“得嘞。”说着就转身出了巷子。

      贺临洲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小巷子转角,才重重一拳锤在墙上。

      他木着脸,似乎感觉不到手上的疼。

      “江楼……”

      理了理衣袖,转身也跟着出了巷子。

      有人偷眼看着,悄悄走上来。

      赫然见那墙上一个深刻的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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