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
等他从林子里出来，那牛就没了影子。
“牛兄啊……”他长叹一声，有些任命的正要原地坐在那泥水里，一声幽怨的哞传进耳朵里。
“牛兄！”他惊喜地看过去。
老牛站在树底下，嘴里嚼着两根未咽下去的草屑。眼没看他，拿个牛屁.股对着他。
尾巴一甩一甩的，江行川就又乐乐呵呵的扶着腰走上去：“牛兄，没想到我江行川年过而立，还能结交你这样义气的兄弟！”
他高高扬起手，轻轻落下，拍在牛背上。而后双手一抱拳，嬉笑着道：“多谢牛兄！”
老牛没理他，他自顾爬上了牛背。
晃晃悠悠的，一人一牛朝着东边去。
他腰扭了一遭，如今也只能端正的坐在牛背上。在心里倒是哼笑了一声，还好他要去的正是巍山。
江行川摘下斗笠往前蛄蛹了两下，直挺挺的躺在牛背上。腿就那么翘着二郎腿，将斗笠又盖在脸上。
似乎是一点也不担心这老黄牛走错了路，就这么打起鼾来，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他摘了脸上的斗笠。那噼啪的雨声没了，天也只是有些阴沉了。
依然是前后都是树林，一片荒凉。于是就又打着精神让老牛继续走，夜里就一人一牛在路边的树底下凑合着歇一歇。
他身上带了两天的干粮。银钱是没有多少，他相信到了有人的地方总会再有办法。小小的钱袋子让他在手里一抛，轻的都好像来阵风就要把这小破布袋子吹走了。
盖着斗笠靠躺在树下，江行川抬头去看天。
白日里刚下过雨，这会儿乌云却仍将星星都挡了个严实，只怕明天还会是个阴天。他有些无趣的叹口气，老老实实的阖了眼去睡觉。却没成想睡了没多一会儿，大半夜的被从脸上掉下来的斗笠惊醒。
这会儿的天又开始下雨。江行川抬头看了看天边，已经有了细微的浅蓝色混着霞光。
天快要亮了。
他将斗笠带回头顶，听着雨水噼啪打在帽檐的声音，心情倒是不错。
全身早就湿透了的男人裤子背面还有一大片泥，他也不在意，只确认了一下蓑衣下头的流水刀没什么事儿。伸手拽了根湿哒哒的草茎，用手捋掉了顶上的水珠，随意的叼在嘴里。晃荡着找到了被他昨夜拴在树上的老黄牛，一翻身上了牛背。
内力能蒸干衣服，他却懒得这么做。
“所谓行走江湖，风雨皆是人生！”
江行川豪迈一笑，觉着自己说出了一句特别有学问的话，嘿嘿一笑，在牛背上晃啊晃的，开心的不得了。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城青村已经出了十几里地，雨也渐渐停了。
他将蓑衣脱下来挂在牛身上，人站在牛背上极目远眺，看见视线的尽头出现人烟，似是一座城镇。忍不住开怀大笑，一边笑一边坐回去拍着牛背道：“牛兄！没想到你老牛还识途！”
一人一牛很快就到了城门。这城门立有一个大匾，上书：尖峰城。
江行川翻身下来，抬头看着这三个大字，牵着老黄牛进了城。他的路引还是十年前一个朋友帮忙弄来的，很有些老旧破烂，拿出来的时候也不禁有些赧然。不过此处边陲，他如今这张脸普通，扔进人堆里也就找不见了，实在不像是什么可怕的人。使了点银子，也放了他进城。
他有十年没见过外头的世界，此时一入城，恍如隔世。
街边叫卖的大多是他不曾听过的新鲜吃食，打眼一看，人来人往间穿的也都是他不熟悉的衣服料子和制式。食物的香气飘的很远，他这些天也就吃了两张大饼子垫肚子，如今倒是真的饿了。
他看别人是繁华迷眼，可别人看他就不同了。
男人看着有些狼狈，像是城外来的流民。身上的衣服旧得很，又叫雨水和泥水打的湿透，更显得脏乱。还牵着一头一看就老了的黄牛，就这么在街市上旁若无人的游荡。
视线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看过就忘的脸。五官每个挑出来都好像能跟记忆中的谁对上，像是哪里都能见到似的。
唯独那双眼睛，直直看过来的时候，像是一潭无波的潭水，平静又敞亮。
“阿娘，大哥哥他是乞儿吗？”
“别乱看！走，跟娘走，娘给你买糊糊。”妇人拉着好奇的垂髫小儿走的远了些。
江行川这才想起来去打量自己。勿怪乎那妇人见他视作虎狼，实在是他这一身太寒颤。
江行川挠了挠下巴，左右眺望，打算寻一家客栈住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倒是看到了这条街尽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像是有热闹可瞧！
他嘿嘿一笑，就势找了个最近的酒家，要了最便宜的一间房，将行囊放进房间，又跟店家打了声招呼将老黄牛栓到了后院中，这才兴致勃勃的往那街头走。
街上人来人往，都伸长了脖子去看那花楼底下的热闹事儿，江行川听着人群的喧闹鼎沸，也觉得有意思，忍不住就更往里靠了靠。
可也不知道是老天与他玩笑还是那抛绣球的姑娘真就一眼也没看。他刚挤进人堆儿里，那红彤彤的一大团就冲着他脑袋砸过来！
江行川眼神一厉，脊背稍仰，脚底不动声色一抹，那上半身便跟面条似的软下去，又很快板正的立起来，正巧躲了那红色绣球！
他动作快也灵活，众人只觉着眼前一花，绣球就落在一个健壮的男人手里。
江行川后头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面容平凡的刀客推出去：“呦！瞧瞧咯！这位仁兄得了绣球姻缘了！”
那高大男人表情憨厚，抱着绣球嘿嘿一笑，正要抱拳去谢，刚才那说话的人就左右也都找不见了。
江行川从人群里挤出来，有些后怕的咂了咂嘴：“还好还好，这要是稀里糊涂当了人家上门女婿，我可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他一个断袖，怎么也不该霍霍人家好人家的姑娘。
江行川站在街边上继续看，看那高大男子被两个仆从引进楼里，看周围其他人脸上露出或是看热闹或是遗憾的神情，心里直笑。
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江行川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人从后头抓住了手臂。
一声带着点惊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江楼！”
人群因为这里的动静有不少人看过来，江行川也扬了眉毛。腕子上那手抓的紧，几乎是攥着他。
他转过头去，却看见一张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在这的脸。
一瞬间有些愕然，便就调整了表情，顺着这愕然道：
“这位兄弟，认错人了吧？”
脸上的表情找不到一丝破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