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岁我重出江湖》余期未止

19、第19章

　　萧如声不再说这一茬，只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帖子来。

　　“那位叫我亲自来送，还愿白楼主给两分薄面，届时到场观礼。”帖子在他手指尖捏着，轻巧的递过去。

　　白夜直了直背，一个眼神，就有人上去将帖子接了拿过来。他手指点了点上头的大红喜字，笑了一声：“萧楼主当真是好宽广的心胸。”

　　萧如声笑容不变，理了理自己红色的袖袍：“如声听不懂您在说什么。”随后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既然帖子已经送到了，这就不打扰白楼主的好事，如声告辞了。”

　　白夜动了动眉毛，像是有些意外：“没有什么别的事了？”

　　却听他道：“瞧您说的，不过是来见见您罢了。”他笑着转身离开雅间，红色的衣袍袅娜着，像是一朵盛开的富贵花。

　　白夜没起身，他视线落在桌上。那盏茶还冒着些白烟，只里头的茶水却是分毫未动的。

　　手里的红色喜帖用的是好纸好墨，恐怕还拿香薰过。他拿起嗅了嗅，一股厚重的名贵香气。他不懂香，但他懂什么是次，什么是好。红在指尖转了两转，他又去看萧如声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些兴味来。

　　萧如声上了船才收了脸上的笑，眉拉的平直，看着多了几分木然。他仰头靠在船舱上，有些百无聊赖的去看窗外的湖水。

　　“主子，您没事儿吧？”小厮坐在一边，看他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只葫芦，颠倒之下，一个黑色药丸落进手里递过来。

　　萧如声看了一眼，道：“不必，就是有些晕船罢了。”他闭上眼睛靠回去。

　　心胸宽广？

　　“主子，咱们下一个去哪？”

　　“神医谷的拜贴可送了？”他闭着眼睛，声音喑哑。

　　“早就送了，估摸着这些天也已经到了。”

　　“上岸便启程，去神医谷。”他睁了睁眼睛，平白又想到六角楼前看见的那熟悉身影。

　　可怎么也不会是他。江楼死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倒是难为贺临洲能找来这么像的一个人，纵使他也差点看错了眼。

　　有些疲惫的将脊背弓起，萧如声蜷缩着靠在船舱上，随着小船摇晃。

　　神医谷离六角楼并不远，再更往南去些。他想起贺临洲只觉得头疼。那是个聪明的人，十年过去，再如何不愿意见，也总是要见的。

　　贺临洲前脚走，他们后脚跟上，怎么也该赶上。可他却没想到等他到了神医谷，得了谷主还没回来的消息。

　　小童有几分好奇的站在一个郎中后头瞧他，萧如声冲他微微一笑，道：“那也不妨事，我们找个客栈先歇下。等他回来了，还望帮我通报则个。”

　　那郎中诶了两声，萧如声带着人离开。

　　小童看他走远了，才有些意外的出来：“谷主和萧楼主不是好朋友吗？怎的夏将军能去小楼，萧楼主要在外等吗？”

　　那中年郎中挽了一把羊角胡，摇头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呢？”他将人领回屋子去，手里的医术敲在桌上：“好奇谷主的事儿，不如你先将这一本背熟了。”

　　萧如声一路好奇的走走看看，在最近的客栈开了两间屋子。他已经许多年不曾来过，对神医谷的变化感到新奇，同样也有些时过境迁的感叹。

　　夏翰墨不常进京，清风楼有时候会得消息说他常来这里。萧如声和霍开梁两人的身份，都不好随意脱身，便也一直没有来过。

　　何况中间还有一层江行川的关系。

　　“主子，咱们就在这这样等着吗？”小厮有些愤愤不平的将行礼放在桌上，四下打量着这简单的房间，眼里都是嫌弃。

　　他家主子可是平阳王眼里的红人，坊里屋头儿里的陈设一应都是整个大梁数一数二的，如今这样简朴的屋子，他自然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萧如声笑了一下，手指拂过窗柩：“怎么？觉得这里不好？”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不以为意：“我也许久不曾来过，这比当年，可好上太多了。”

　　老神医是最神秘不过的，到了最后，萧如声都不知道他的名讳，只叫他神医。

　　萧如声从前身子骨尤其不好，不要说跑跳，就是多走几步都要气喘吁吁，比霍开梁江行川两个皮猴可差的远了。那时候他们四人各有各的难处，都在老神医那一个破草屋里住，也只有霍开梁稍微好上些。

　　晚上那草屋子还漏风，冻的他浑身骨头疼。可他受惯了，什么也不说。

　　霍开梁却不知道如何发现的，会晚上趁着没人偷偷翻进来，放着好好的屋子不睡，硬要和他挤在一处。问就是夜里太热，找个凉快地方呆。

　　那会儿的他和霍开梁，没有那么多利益牵扯，同床不异梦。单纯的不能再单纯了，又或者单纯的从来都只有他。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再想下去就又要不开心，便作罢，只安静在屋里坐了等外头的消息。

　　贺临洲是个念旧顾家的人，他不会离开太久，想来过不上几天也就回来了。而此次萧如声出来，本就打算花上十天半个月，时间还算充裕。

　　到了第二日晌午，这消息就忙不迭送来了。

　　萧如声正对镜挽发，这会儿听见外头小厮的叫声，只点头道：“既然谷主说了晚间，那便晚间罢。”

　　这头按下不表，两边人马正是要在小楼聚头。

　　却说江行川，他领了命正在楼里备茶礼，这会儿有些百无聊赖的打扫院落。

　　这活儿自他来了就落在他身上了。除了那茅草房子，这院子里上下一应几乎都是他在打点。而那茅草屋，贺临洲没说过，江行川也自觉没往里进。

　　那地方不是楼四能去的，就是江楼站在这，估摸着也要斟酌再斟酌。

　　茅草屋子在这院子边上扎眼的紧，他时不时抬头就能看见那黄色的草屋顶。手里的扫帚拄在地上，江行川看了一会儿，又装作没事人似的垂头干活。

　　他想了很多，想曾经，想那本秘籍，想在这期间过世的吴雪明。

　　到夕阳西斜的时候，两人先后走近，江行川一抬头，正撞上萧如声诧异的目光。

　　一身红衣如火，正如当年初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