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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贺临洲像是在等夏武来。

      他走后没多久,贺神医叫江行川收拾行囊。

      “大人,咱们去什么地方?”他看了一眼正站在院里柳树下冲着那树发呆的贺临洲,出声道。

      贺临洲回过神,却不看他,只盯着那柳树的枝叶,道:“去见个老朋友。”

      江行川心头就多了点期待来,快速的收拾了东西便跟着人出了谷。

      他赶着车架,左右都看了,才有些诧异道:“大人,咱们出行,就两个人?”

      “若是遇见危险了当如何?”

      江行川是真好奇,他想起上次在剑锋城与贺临洲的相遇,对方也是自己一人,甚至连个随从也没带。

      “不用。”贺临洲坐在车里,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这不是还有你?”

      江行川脸上露出点笑,还没说什么,又听里面的人说了:“若是有人劫财,就将你抵了,我走。”

      手里的缰绳紧了紧:“若是寻仇呢?”

      贺临洲声音停顿了片刻,有些古怪地说:“什么人会与我结仇?”

      “不知道,比如您过去病人的家人?像上次那样。”

      那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有兴致,只道:“那就一起死。”

      江行川手里的缰绳更紧了。

      他说什么来着?自己一走,恐怕这人还真就不好过了。还是不能走。

      贺临洲坐在车舆里,手抬起来在空中挥了挥,像是触摸着什么东西。

      他刻意没放车架的门帘,此时正半敞不敞地挂在江行川背后架上。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刀客背上背的刀和他的宽肩窄腰。小路崎岖,车架上上下下的晃,前头的人倒是坐的八风不动。

      耳朵里是与江楼极其相似的声音,背影也是酷似江楼的背影,贺临洲下意识就放软了脊背,靠在车壁上阖上了眼睛。他的手落下来,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掩在车舆内的铺就的席下,手里的银针一遍遍的从他指缝指尖划过。

      因为我找不着你,所以是你来找我了吗?

      江行川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听见车里又没声了,只当他累了,便也安静赶车,不再说话。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沿途的驿馆。

      “大人,咱们现在此处歇脚吧。”江行川勒停了马,轻轻的敲了敲车轼,里头却没见有动静。

      “大人?”

      隔着前窗,他听见车舆里平稳的呼吸声,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就江行川所知,贺临洲这人年轻时候有个毛病——他认床认的厉害。离了神医谷就几乎睡不上一个安生觉,虽不知道他这么些年好是没好,但难得在外还能睡着,便也没有叫他的打算。

      此地偏僻荒凉,不过沿途一个酒家驿站外头挂着打尖住店的门帘。他干脆又将车往路边的林下赶了再停,下车喂马,又将车衡和车轭上的铃鉴都取下来拿布包了,不叫它们迎风乱响,扰了里头安睡人的清静。

      待到一切都妥当了,才又上了车,靠在身后的车壁上抬头去看天。这会儿正是落日时分,霞光满天的时候,橙的紫的,映成一片。

      他撩了点帘子小心去看,见印象里得理不饶人的男人此时闭着眼睛,没了平时那股尖锐恼人的劲儿。

      都说相由心生,可江行川却觉得这话指定有出入。

      贺临洲说话不好听,又喜欢挑别人刺儿,按理来说该是个尖酸刻薄的长相。可他偏生眉眼线条都柔和,看过来的时候若不带厉色,该是最温柔如水的。

      岁月是把杀猪刀,即使是他诡医贺观,脸上也留下了痕迹。眼尾,鼻侧,都有了或浅或深的沟壑。可那沟壑长的是阅历,是某种柔而韧的东西,倒更让人看起来温和。

      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半起了身伸手将他身下的软席拉扯平整,又将侧边的小软被展开搭上了,这才弓着腰背退出来坐回车前。

      子夜时分,身体各处开始渐渐漫上疼痛和抓心挠肺的麻痒。

      郎醉这毒,明明有个还算温柔的名字,可劲儿上来了,却一点不文雅。

      但江咎习惯了,曾经他恨不能将整个人都抓成一个血人,如今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到底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听着车里人平稳的呼吸声数天上的星斗。

      听着听着,那呼吸就乱了。他垂着眼睛,知道里头的人醒了。

      “如今几时了?”贺临洲的声音带着将醒未醒的喑哑,似乎还有些懊恼。

      江行川敛下眼里的笑意,言语恭敬,声音却压的很低:“寅时了,大人。”

      他的毒一旦疼起来,就像是身体里的晷,子时开始,寅时停止。恰好这会儿,疼痛如潮水般散去,他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还好贺临洲是这会儿醒来的,再早些,他还真会觉得有些麻烦。

      “竟已经是这时候了,缘何不叫我?”

      江行川笑笑,道:“看大人睡的熟,左右也无甚差别,就不扰大人清梦。”

      外头繁星闪烁,刀客手里抱着刀,一条腿搭在车上一条腿就这么坠在半空。他嘴里衔着随手折来的草茎,说话间还有些囫囵。

      贺临洲拉开了骄帘,正看见那根在空中上上下下的草茎:“……你可歇息了?”

      江行川眯着眼睛笑:“大人放心,小人常年在家做活的,起早贪黑农忙也是寻常事,如今这点还不在话下。”

      贺临洲目光落在他手掌上。那确实比起练刀的茧子,更像是做农活时候留下的茧子。他是医者,自然清楚。

      他放下骄帘:“既然不需要休息,那便走吧。”

      江行川笑了一声,倒是一点不意外。他叫醒了马,车架又咕噜噜的上路。

      他一边赶车,一边在心里思索。

      贺临洲没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地,只说让他往东走。这倒是和他刚开始游遍大梁的路线不谋而合。

      东边的老友,过了神医谷再往东,与贺临洲相关的江行川不确定,但同时与他也相关的,确有一位。

      定宁寺的和尚,元正。

      江行川思索了许久,想不明白贺临洲去找元正做什么。莫不是魔教的手脚已经伸到了南方,叫神医谷也不堪其扰了?

      不至于。这些时候他一直在神医谷住着,没察觉出周围有什么不对来。

      那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贪恋元正那张面皮吧?

      他嘴里的草根在空中晃啊晃的,晃着晃着,这心思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日升日落,几天时间又一晃而过。

      可那定宁寺所在的山头眼看已经近在眼前了,贺临洲却并未出言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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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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