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美瓷]》翞坞

78、除夕快乐

　　今年除夕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
　　美利坚记岔了日子，除夕一大早还在瓷卧室睡着没起。
　　因为已经习惯两个人窝在一起睡了，祂半夜回来的时候瓷也没醒，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大早就面面相觑的尴尬局面。
　　瓷瞪着美利坚看了半分钟，几乎怀疑是自己记错了，转身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确定了日期和时间，反手便推了美利坚一把：“起来，出去，回你自己家去，快点！”

　　“啊？”美利坚还蒙着，又被瓷连着推了好几把，脑门差点磕在床头上，“不是，等等，我还没穿上衣！”
　　美利坚三两下套上毛衫，刚要跳下床，瓷手机就响了一声。
　　接着祂肩头的衣服就被瓷揪住了。
　　瓷难得露出几分慌，抓着美利坚衣服的手指攥得发白：“……来不及了。”
　　美利坚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来不及了，下一秒祂就知道了——
　　门铃响了。

　　祂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记岔了日子，以为明天才是众省来的日子。
　　“抱歉，我……”祂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瓷砰的一下按在床头的实木靠背上：“待在屋里，别出声也别出来，让祂们发现你就再也别来了。”
　　说完瓷就翻身下床，下楼去开大门。
　　来的是黑吉辽三省。
　　其实祂们几乎每年都是这个点到，但瓷还是忍不住腹诽，想祂们要是再晚十分钟到就好了，那样祂也不至于在自己卧室里藏一个活蹦乱跳的不定时炸弹给自己添堵。

　　三人进了门，把带的东西放下，该拆包装的拆包装，该进冰箱的进冰箱，还有在抽屉里找扑克翻麻将的。
　　瓷在一楼的洗手间洗漱完出来，下意识看了眼楼上自己紧闭的房门。
　　然后祂泡了茶，靠在中岛旁看着几人在厨房里商量中午吃什么。
　　上午十点多，人基本都来齐了。
　　瓷收拾了众人带来的特产，把糕点零食什么的摆出来，倒好茶看祂们打牌打麻将，和往常几年一样笑着听祂们斗嘴。
　　……如果没有楼上那个不定时炸弹就好了。

　　然而，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不凑巧，或者说，太凑巧。
　　不知以谁为首的几个爱猫人士从进门起就逮着一岁多大的小三花逗个不停，现在成功把人家逗饿了。
　　小三花明显对去年见过的这几位还有印象，肚子空了就直奔自己的喂食器，相当流畅地往楼上跑，也不管祂们会不会跟上来。
　　琼带头跟着猫上楼梯，看着它吃饱喝足，又乌泱泱的一群往回走。
　　变故就出现在这时。

　　瓷知道众人都不可能擅自开祂的卧室门，出来时便也没叫屋里的某人反锁，只是关上了。
　　但不幸的是，猫会。
　　三花可能是吃饱了想运动一下，冲着瓷的卧室房门快跑几步，接着后腿一蹬，前腿一勾，开了门，像颗炮弹一样冲进屋里，跳到床头柜上冲着美利坚哈气。
　　猫身后的众人看着靠在床边席地而坐看手机的美利坚，齐齐傻了眼。
　　“你？！你怎么在这？！”最先反应过来的琼指着美利坚破音叫到，被身后的滇强行捂嘴按了下去。

　　楼下坐着喝茶的瓷听到楼上这句石破天惊的疑问，茶杯一放，心道遭了。
　　祂在其余众省半疑惑半好奇的目光中三两步跑上楼，看着前面的两方焦灼之势，第一次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然而祂一转头，就对上了手里还抓着西施壶的津、腰上围着围裙的吉、嘴里还塞着半块枣泥糕的赣……等人。
　　最后还是沪打破了僵局，干笑着说了句客人怎么自己在楼上待着，赶紧下来坐，喝杯茶才草草了事。

　　美利坚坐在楼下的沙发上，从来没觉得这么煎熬过。
　　在座的省份祂不是没见过，只是在这种人家阖家团圆的场面，祂一个外人被人从卧室里揪出来，着实是不太体面。
　　尤其祂穿的还是居家休闲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祂昨晚是在这里过的夜。
　　那就更解释不清了。
　　瓷扶额：“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没什么好说的，准备准备吃午饭吧。”
　　说完祂转向美利坚，神情冷硬道：“你回你自己家去。”

　　“……那我换个衣服？”美利坚试探着问出口，在看到瓷暗含驱赶的眼神后默默闭嘴，起身准备套外套出门。
　　川眼瞅着祂走到玄关，冷不丁开口：“今天下午我们走后，祂还要回来吧？”
　　瓷无言以对，因为川说的是事实，去年美利坚就是这么干的。
　　一旁的晋用手肘捅了鲁两下，示意祂赶紧说两句，缓解一下气氛。
　　“那什么，”鲁被祂戳得开了口，“反正就一顿饭，别走了，留下吃饭吧……？”
　　众人推推搡搡，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劝美利坚留下。

　　最终还是留下了。
　　吃完饭，瓷看了眼被人三言两语推上麻将桌的美利坚，心想这么轻易就和这帮老油条打牌，这人怕不是要钱包大出血了。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局，身为庄家的川刚打出一张牌，美利坚就来了个地胡清一色。
　　第二局，牌抓好，还没人出，美利坚就迟疑着把牌一推，来了个天胡七对子。
　　第三局，总算开始打了，川津粤三省时不时看美利坚一眼，防止祂出什么岔子，好不容易抓完了牌，结果一听祂皱眉来了一句“我应该是胡了”，川连眉毛都在抽搐。
　　然后摊牌一看，是胡了，还是大四喜。

　　最后走的时候，川是气走的。
　　美利坚把下巴搭在瓷肩窝里，语气幽幽：“祂这么容易就生气了？”
　　瓷把祂的脑袋推开，转身准备算账：“我不是叫你不要出声不要出来？你还跳祂们脸上？”
　　“冤枉啊我！”美利坚张口叫委屈：“是那小畜生带人把门开了，我可是乖乖听你话待在屋里的！”
　　“你不信我？！你不信我说的？！”
　　“真是那小畜生开的门！”
　　“……我信了，你可以别压在我身上吗。”
　　“那不行，你冤枉都冤枉了，我当然要收点补偿。”
　　………

　　夜深了。
　　一群人走之前把留下的一地狼籍都差不多收拾完了，瓷只用把剩下的水果整理之后放进冰箱，就没什么事了。
　　出厨房前经过高温消毒柜的时候，祂突然反应过来，饭前一直在厨房忙活的几个省为什么总是看着祂欲言又止。
　　——消毒柜里除了祂常用的盘碟碗筷，还有几副刀叉。
　　不仅如此，旁边的咖啡机顶上还放着半满的一袋咖啡豆，一看就是有人常用常喝的。
　　但是祂们都知道，瓷自己不怎么喝咖啡，即使喝，也是偏爱手冲，很少去用咖啡机。

　　一旦有了线头，一切也就很容易变得明晰起来。
　　川从坐下起就一直留意着的玄关鞋垫上，摆着一双谁都没有习惯穿的、北美一家很小众的私人定制工作室出品的雪地靴。
　　饮水机旁盛饮水杯的托盘里，没有倒扣的、明显常用的杯子有两只。
　　还有刚刚的冰箱里，很多都是对一个人来说明显偏多的大份包装，比如大盒的牛奶。
　　甚至在厨房调味品区的角落，还放着一只有明显使用痕迹的黄油钟。
　　这栋房子里有太多细节表明，这里长期住着的，是两个人。
　　两个饮食习惯差异很大，穿衣风格也不尽相同的人。

　　但是一切又很和谐。
　　茶叶罐和咖啡豆并排放在饮水机旁，雪地靴规规整整地摆在中式棉鞋边上。
　　玄关衣架上，新中式风格外套腰部的流苏挂坠垂着，无意间和旁边深色风衣外套的抽绳缠在一起。
　　像是某个秘而不言的深夜，两人缠绕连绵的发丝，枕在耳畔，鼻尖凑近，还能闻到如出一辙的香气。

　　今年的我们结束了。
　　下一年的我们开始了。
　　今年的最后一秒和明年的第一秒，我们都在共享对方的同一片呼吸。
　　无论怎样，都没有结束。
　　我们还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