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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脑洞本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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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件事,还希望您能网开一面。”
瓷抬眸,金红异瞳清泠泠地扫过对面那张堆着笑的谄媚面孔,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变,却在眸底寒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讽刺。
祂端起面前的茶碗,收回目光,喝了今晚的第一口茶。
韩见瓷喝了茶,意下以为事情已经成了大半,肢体语言明显放松不少,向后轻靠在椅背上。
却没料到瓷只喝了一口,就倒掉了杯中残茶,一滴不剩。
“你的需求我知道了。”瓷垂眸放下茶碗擦了擦被茶水润湿的指尖,略微扯了扯嘴角:“不过你从哪来的自信,我会看的上你那点东西。”
祂站起身,向下拽了拽衣摆,径直走到雅间门口,接着回过头,看向对方神情灰败中掺杂着敢怒不敢言的脸:“还有,管好你自己,手别伸得太长,少做多余的事。”
瓷出门上了车,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淡淡开口道:“去查一下秘书处的人。”
京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是。”
刚刚桌上喝的茶,味道很怪,偏甜。
不是品种茶本身的清甜,而是明显的蔗糖,甜得发腻。
祂最后起身时瞟了眼壶里的茶叶,是毛尖。
但是毛尖是没有甜味的。
这让祂想起了自己前几天清早在秘书处叫的那壶白茶银针。
是今年刚上的新茶,口感清甜,祂便顺口夸了句不错。
却没想到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想来是因为祂这句随口的夸奖,韩便想从祂的喜好下手,却没想到偷东西偷的不全,连白茶银针和毛尖都分辨不出。
泡了毛尖之后又觉得没有丝毫甜味,为了所谓的“清甜”往里加了糖,于是泡出来那么一壶毫无清甜和回甘的“四不像”。
“特别是近一周接触过办公室茶水的人,仔细检查。”瓷补充道。
什么时候,祂的口味和偏好这么容易被人知道了。
瓷抬手看了眼时间,接着重新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晚上还有一场和美利坚的饭局?”
“是,六点见面。”京答道,犹豫了两秒后继续补充,“不过……对方很有可能迟到。”
“怎么说?”
“不到十分钟前有人报告对方刚到东山附近的赛车场,还说今晚不回去。”京言简意赅。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从东山到约定的私房菜馆至少要四十分钟的车程,更别说美利坚现在应该已经上了越野赛道,没个十圈八圈肯定下不来。
瓷沉吟两秒,看了眼手机,“调头,去东山越野赛场。”
瓷不怎么去这种地方,看这里管事的人面生得很,但对方明显知道祂身份不简单,满面堆笑地伸手请祂进去。
瓷略一点头,顺着对方弯腰引路的方向走去,习以为常地淡声开口道:“美利坚在哪。”
“在野外机车赛道。”男人垂下眼皮思考两秒,恭敬道:“您要去的话我可以载您过去,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
“走吧。”
二十分钟后,一辆园区内部用车停在一座场馆外。
“不好意思先生,昨天刚下了雷阵雨,野外赛道安全状况不是很好,您需要更换赛车服才能进入野外场地。”
瓷闻言侧了侧头,眼神示意京在室内休息区等待,接着便冲那男人点了点头,侧过身让对方带路去更衣室。
瓷换好赛车服,右手拎着赛车头盔走到地面车库门口,刚准备问在这侍候着的工作人员上一队车什么时候走的,就隐隐听到漆黑的树影间传来一阵暴躁的引擎轰鸣声。
看来不用问了。
几分钟后,引擎声越来越大。
下一秒,两束强光穿过泥泞不堪的赛道,几辆机车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冲破笼罩着婆娑树影的夜色,随着车轮溅起的一片泥水,极速飙到终止区。
最先下车的美利坚抬手一把撕下头盔上钢化护目镜的一层膜,露出背光下幽蓝色的一双眼,还有双目正中间、侧影明显的山根和鼻梁。
祂全身被山路上的泥水糊了个透,从头到脚都是土黄色的泥点子,除了头盔高透护目镜下的那双眼。
祂穿的是私人定制的气囊防护一体式赛车服,因为防护气囊的存在,这套赛车服比一般款式厚了有小一倍,现在严丝合缝地裹在美利坚身上,让祂整个人大了一圈儿。
这么站在穿着普通款赛车服的瓷面前,两人原本尚在可接受范围内的体型差瞬间大了两倍不止。
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瓷,美利坚伸手拔下头盔,微微低下头勾唇笑了笑:“难得啊宝贝儿,怎么舍得来这种地方了?”
尽管眼底冰凉,没有丝毫笑意。
瓷眉目沉静:“拜某人所赐,饭局不得不取消了。”
“理由。”祂接着说,“告诉我你失信的理由。”
“然后,想办法让我接受你的歉意。”
“……你要抓我回去?”美利坚把头盔换到右手,左手张开抵了抵自己肌肉紧绷的后腰,爽快道,“可以。”
接着祂就这么在后方一众人等的注视下,拎着头盔进了室内场馆的大门。
出来的时候,美利坚只穿了件极薄的黑色长袖高领打底衫,胳膊上搭着一件白色长风衣。
瓷正穿着自己的衣服在休息区电话听人汇报什么东西,美利坚相当知情识趣地站在祂十几米外,直到等祂挂掉电话才走过来。
纯黑的薄打底衫紧贴在西方人肌肉高耸的躯体上,几乎无死角地勾勒出某人不是一般优越的身材。
不是薄肌和脂包肌,更偏向于古典健体,但不同于那些靠泡健身房和蛋白粉堆砌出来的死肌肉,这具躯体上活肌肉的存在相当明显,起伏的线条并不突兀,反而匀称而流畅。
宛如古希腊神话中最俊美的太阳神。
几乎无可挑剔。
京把车开到场馆门口,两人上车,一路无话。
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美利坚跟着瓷进门,附身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状似无意地开口问:“你觉得东山那赛车场怎么样?”
瓷脱下外套换好鞋起身,准本往里走,闻言思考两秒,“勉强入眼。”
美利坚笑了。
虽然说是赛车场,但是那里实际上有一套完整的游玩待客运营体系,每年光是明面上的流水就有近两千亿,更别说还有地下那堆见不得光的生意。
但是到了祂们这里,也就仅仅只够得上“勉强入眼”的水平了。
美利坚轻啧一声,“宝贝儿,你这个评价让我接下来很难展开说啊。”
“你要黑吃黑?”瓷解着前襟上的领带,指尖动了动,“你不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会怎么样吗。”
“是不会怎么样。”美利坚把风衣随手扔到沙发上,“只是既然一定要存在的东西,为什么不抓在自己手里,反而下放到那些没本事的垃圾身上。”
“你说对吗,my sweetie?”
平心而论,是没错。
瓷想。
美利坚勾唇:“到手后五五分,怎么样?”
“四六。”瓷拿着换下来的领带和西服外套马甲,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衣,在洗衣房门口侧着身子扭头看祂:“你四我六。”
“……”美利坚挑着眉梢点头,“……好吧,能让你高兴的话。”
祂一转身进了对面的浴室,强光下颜色清湛的蓝眸微微眯起,回过身带上门:“快点洗,在床上等你哦~my love~”
温热的水从花洒流出,浸入黑润的顶发,在发丝的毛细间下坠,再顺着弧度起伏的皮肉滑落,最终流入地漏。
瓷抿了抿唇,关上水,拿了条毛巾慢慢擦着湿透的长发。
没来由的有点烦躁。
美利坚总是这么叫祂。
就好像,于祂们而言,爱这个字是多么轻浮而无所谓的东西。
尽管确实应当如此。
是爱吗。
在一切伊始时,当人类把正义、善良、邪恶、牺牲等宏大又壮观的词语分完之后,发现还剩下一小撮无法定义的。
它们包括一点冲动和反复无常,等比例的占有和心酸,毫无逻辑的想法,怀疑与温情,杂糅成一大团,怎么都拆不开。
于是人类干脆把这些东西统一称呼为"爱"。
爱是最原始的混沌体,原始到人人生而可得。
而因为混沌,所以里面即使掺杂了什么别的东西也可以被勉强分列至此。
比如恨。
这种东西的产生如此强烈,但消融却几乎是必然的。
因为几乎没有人能靠纯粹的恨意活下去。
这种狡猾的情感能屈能伸,必要时能虚化为无形,不可避免地浸入在爱意萌生的杂糅情感中。
于是爱意在含恨的混沌中萌芽和生长,长到最终,谁也不认识它的模样。
所以是爱吗。
应该是吧。
毕竟,
爱意混沌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