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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脑洞本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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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抬眸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刻,放下鼠标,抬了抬小臂,撑着五指缓缓张合几次,才勉强把那股子麻劲儿缓过去。
祂盯着那只筋骨分明的手掌看了几秒,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八点半,已经挺晚了。
还不过来吗。
不一会儿,窗外传来隐隐的汽车引擎声,远光灯穿透落地窗,扫过实木的地板——
来了。
书房门虚掩着,玄关处传来清脆的关门声,接着是鞋柜门开启关闭的碰撞声和换鞋走路的踢踏声。
几秒后,美利坚推开门,曲腿抱臂倚在门框边上。
祂难得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衫,羊绒薄薄地裹着肌肉线条流畅的上半身,衬得身形愈发优越而出挑。
瓷抬眸,视线划过祂的下颌,瞥到了颜色偏深的衣领。
——像是被什么洇湿了。
瓷伸了伸腿,两手撑桌推了推,下巴微扬,示意对方进来,坐到绿植隔断后面待客区的小沙发上。
“药拿出来。”瓷起身倒了杯温水,端着走到茶几旁,把杯子“吨”地一声放在自己面前,空出的手掌心向上摊开,挑眉看祂。
美利坚咧嘴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没标签的小瓶子,开盖抖了两粒小白药片出来,放在掌心,接着便抬起头,微笑示意对方礼尚往来。
瓷默了默,也没和祂废话,伸手掏出一支安瓿瓶和一个密封好的一次性针管注射器,冷眼垂眸递给祂:“还是一样,肌内注射。”
“嗯哼~”美利坚接过东西,另一手把药片放到瓷掌心,顺手揉了揉祂的中指指节,低头一看,却发现那安瓿瓶的标签竟然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没被撕下来。
不过虽然没撕,却被人用黑色马克笔草草涂了几笔,将将盖上了药品名称,连备案号和生产批号都露在外面,不让祂知道的意味相当敷衍。
不过也无所谓了。
美利坚撕开注射器的包装袋,左手屈指一弹,安瓿瓶应声断裂,接着祂便咬下注射器针头上的套子,吸起透明的药液,三两下把袖子撸到肩头,露出苍白却结实的大臂,盯着针管推了推气泡就往肌肉里扎,然后一推到底。
瓷看祂一气呵成地肌注完,垂眸瞥了瞥自己手里的药片,就着刚倒的那杯温水一口吞了个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美利坚故意的,这药苦的不像话,就水吞下之后口中的余味能一直留上半个多钟头。
不止苦,还发着涩。
确认针口不再渗血之后,美利坚直径进了浴室。
瓷早已洗过澡,坐在电脑前敲了几行修改意见,不知怎么眼前突然晃过美利坚进门时微潮的额发,以及深色的衣领。
是下雨了吗。
瓷抿了抿唇,舌尖微微发力顶着上颚,压下嘴里苦涩勾起的反胃,进了卧室走到阳台的落地窗边。
祂把窗开了一半,向下看见了水洼里薄薄的积水正映着细粼粼的光,像是一滩碎银。
看来是很小的雨,就这么一会儿,地上的水都快干了。
瓷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苦,尤其是舌根。
而且,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让祂自己都觉得毫无意义且莫名其妙。
只是因为各自的政见不同吵了一架而已。
最后事情的走向却到了这般田地。
起初是时而发麻的四肢让瓷觉得不对劲。
半个月内第二次手掌麻到几乎握不住鼠标的时候,瓷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美利坚身上。
后来经过一场内容颇丰的交涉,两人便形成了如今这种局面。
互相给对方下毒,半月见面交换一次解药,第二天早上再次顺着对方的心思各自吞下新一轮的毒素。
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抽血化验毒理,对祂们来说都只是抽一管血的事儿。
但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没去管,把自家化验室的存在完全抛之脑后,真的就只等着每半个月对方送来的解药。
故作镇定地交涉,掩盖不知缘由的心安。
一抹淡淡的桂花香似有如无地飘入鼻腔。
是阳台一角的四季桂盆栽。
瓷顺手揪了一小簇金黄的桂花,吹了吹便放到嘴里嚼着,沁出的香甜气冲淡了舌底的苦涩。
美利坚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瓷折桂尝花的这一幕。
瓷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关上门转身对上某人□□的精壮躯体。
“穿上衣服!”瓷控制着自己的语调和视线落点,以显得不那么失态,但还是能听出一丝极其罕见的恼羞成怒。
“有什么关系。”美利坚挑眉,下半身的目的逐渐掩饰不住,“反正都是要脱光的。”
“Isn't it,my sweetheart?”
确实没错。
瓷想。
扑在后颈上的呼吸太炙热,两个人之间的实际距离密不可分。
不过也只是假象罢了。
瓷阖眸,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交换解药的后的那个清晨。
祂撑着酸麻的胳膊起身,去浴室洗漱完,挑了一件高领的毛衣穿上。
却发现,还是遮不住耳根上的牙印。
然后祂摸了摸兜里的胶囊,垂眸思考两秒,还是出门进了餐厅,经过咖啡机旁的某人,给自己泡了杯清茶。
一度无话。
美利坚加够了冰块,随手把马克杯放到岛台上。
冒着袅袅热气的白瓷杯和杯壁凝着一片水汽的马克杯并排站着,相隔不到三十厘米。
美利坚“啪”地打了个响指,手腕一抖,指尖便出现了一颗透明的胶囊,里面的白色粉末不到一半,悬停在白瓷杯的正上方。
瓷盯着那颗胶囊,没出声,却把兜里那颗胶囊也掏出来。
然后不带丝毫停顿,直接掰开,淡黄色的粉末撒了那杯冰美式的整个表面,缓缓溶解、消失。
美利坚凉凉地笑了声,指尖一松,透明胶囊应声落入滚烫的茶杯,只用了几秒,就溶了小一半。
然后祂端起杯子拿咖啡勺粗略地搅了搅,转头看向刚扔完胶囊壳子的瓷:
“Cheers~”
说完便仰头一饮而尽,转头盯着瓷毫无波澜的侧脸。
瓷拿起自己的茶杯,侧身正对着一旁已经快要整个人歪到祂身上的某人,虚虚举了举杯。
然后抬到唇边喝了一口。
那双澄蓝色的虹膜猛地收缩,瞳孔瞬间放大,比起震惊的不可置信,更明显的是一丝莫名的欣喜和兴奋。
却没想到,这一喝,就到了现在。
突然后颈一湿,紧接着是微微的刺痛。
美利坚舔了舔自己留下的,那个仍在往外渗血的牙印,舌尖卷走了表面淡淡的铁锈味,又用唇轻轻蹭了蹭。
只是相互为质子所创造的温情假象罢了。
真正的祂们,中间永远隔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距离。
隔着冷静的距离?。
注:
1.见梅瑞列丝《我将远远地爱你》,原文为:我将远远地爱你——隔着冷静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