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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历史本美国独立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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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托腮看着桌对面模样兼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美利坚,淡粉色的唇勾了勾:
“这么狼狈,还要来找我帮忙。小白眼狼,当初反抗统治时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吧。”
对面的青年抬眼看祂,声音干涩,却不卑不亢:“希望您能帮忙。”
其实说是青年并不确切,从外形看来,现在的美利坚完全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少年,高挑,却瘦得不成样子,在长期的压迫下显得面色灰黄,又因为战事的不顺眼下乌青,嘴唇发紫。
除了祂的眼睛。
明明是清透至极的湖蓝色,却连反射出来的光都仿佛是带着锐意的,坚定的,覆着不符合祂年龄的审判意味。
法兰西收回直视祂的目光,鸢尾紫的眸落在面前的合约上。祂拿起笔,拇指轻轻摩挲着,微笑开口:“我崇尚自由,并将之视为最基本而最高贵的浪漫主义。况且……”
况且这是给英吉利添不痛快呢。
那祂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啊,不是么。
那场战争,法兰西几乎给美利坚掏空了自己的家底。
棕发绿眸的贵族皇室英吉利起初对此不屑一顾,祖母绿的眸中闪烁着寒光,像是在看脚下做着徒劳挣扎的蝼蚁:
“十三州,能被强大日不落帝国统治是你莫大的荣幸。”
“你不满于皇室的统治,对帝国出言不逊甚至上升到武装反抗。”
“你愧为英国子民。”
“对于不听话的孩子,我不会心慈手软。”
直到后来。
美利坚抬脚,在身后法兰西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碾上靠在废墟断墙边人的左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三人皆是浑身血污灰尘,伤痕累累,看样子谁也没比谁体面到哪里去,但三人都知道,终局已定。
大英帝国输了。
样貌极轻的金发青年缓缓松了脚,蹲下身,手中的枪直抵上英吉利的咽喉,接着拇指一拨,发出极细的一声“咔”。
保险开了。
青年咧嘴笑了,露出鲜红的舌尖,配上那张沾满干涸血液的、暗红色的脸,像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我亲爱的父亲,你输了。”
“你说我愧为日不落帝国的子民,怎么会呢?是我啊!是我让你认清了现实啊!”
“属于大英的太阳,该落下了。”
而法兰西只是在一旁看着,支撑着自己已经遍体鳞伤的身子。
却没想到英吉利突然转头看向自己,祖母绿的眸子穿过散乱的发丝和黑灰色的扬尘望过来。祂没有搭理美利坚,神色也没有分毫战败后的恼羞成怒,只是带着神祗般高高在上的怜悯,淡声道:“法兰西,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帮助祂的选择后悔。”
“因为这是一只从小就泡在灰色贸易中长大的、永远也养不熟的白眼狼。”
“希望那一天尽早降临。”
英吉利说的是对的。
法兰西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美坚持向西扩张领土,对自己战时的帮助没有丝毫表示的时候。
十三州——法兰西还是习惯这么称呼祂——无比混蛋地在两人谈判时大放厥词,无耻到令人发指:
“你当初加入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祂找不痛快啊,不是么?”翘着二郎腿的金发青年勾唇笑着,“我已经帮您达到目的了,我们联手打翻了祂那顶可笑的帝国皇冠,踩扁了日不落帝国的帽子。”
祂接着肆无忌惮地颠倒黑白:“我也帮了你啊,我让你的武器和装备支持没有白费。你情我愿的事情,现在您来跟我讨利息,不太合适吧。”
欧洲老牌大国的皇室风范到底没有让祂当场翻脸破口大骂对方恬不知耻。
法兰西压着火气,五官精致的娃娃脸面若寒霜,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几个月后,法兰西去了英吉利的白金汉宫。
那也是战后英法的第一次见面。
“你在限制整个欧洲与那白眼狼的贸易合作?”
“有吗?”英吉利端起雕花瓷杯,轻抿了口茶,“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法兰西。至于贸易额的问题,只是战事刚刚结束,祂还没有得到各国的认同而已。”
放屁。
法兰西冷嗤一声。
祂是没有明着限制别国,可是却直接颁布法令表明了自己不让美利坚好过的态度。具体有多少依附于大英帝国的小国战战兢兢地看着祂的眼色行事,祂会不知道?
对方突然抬眸望过来,单片眼镜的金丝镜框反射出一丝冰冷的光,刺得祂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一句音色低醇的询问:
“怎么,你那高尚的浪漫英雄主义又要发作,驱使你伸出伟大的双手,帮祂渡过难关?”
这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醇厚温雅,内容却是和眼前人一样的虚伪又混蛋。
法兰西沉默良久,终于像是认输一般,轻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帮祂。”
英吉利伸手,轻轻摘下自己的单片眼镜,然后扯掉两手的手套,仿佛同时褪下了什么壳子:“承认我的话是对的,承认自己和我同一阵营,对你来说,就这么不堪吗?”
祂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绕过整张长桌,走到法兰西面前,弯腰直视祂鸢尾紫的眼珠。
浅蓝紫色的眸子亮得仿佛蒙了一层极薄的玻璃,球面反射出水晶吊灯散出的几百缕暖黄光线,再直直切中对面墨绿色的虹膜,无声无息地没入其中。
不知是谁主动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拥吻在一起。
法兰西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着对方胸前的领巾摩挲,感受到对方覆在自己颈侧的手掌滚烫,拇指顺着颈部流畅的线条滑到自己颤抖的喉结,也不动作,只是单纯紧贴着就让祂生出浑身难耐的燥意。
嘲讽与刻薄的言辞都能轻易诉之于口,真心和情话却早就埋没在百年前的大不列颠岛和塞纳河畔,随着玫瑰和鸢尾糜烂的花瓣一起,早早腐烂入土。
我们纠缠千百余年,直至陨落。
美利坚看着榻上已经熟睡的人,瞳色暗了暗。
如果这时醒来,清就能看到一个和白天青涩模样完全不同的“十三州”。
刻意伪装出来的青涩模样通通褪去,那股子可怜小白花的气质也浑然不见,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近乎森冷的寒意。
祂轻轻抬手,抚上面前人平展的眉心,缓缓顺着往下滑。
山根,鼻峰,鼻尖儿,再到上唇圆润饱满的唇珠。
脑子里突然想起白天这张嘴里说出的话——“不好意思什么,追求自由和财富永远不是罪恶。”——
可是如果,祂就是从罪恶的灰色贸易中诞生的呢?
祂为罪恶诞生,在罪恶中成长,继承罪恶,然后以自由之名挣脱原生的束缚,最终以自由之身贩卖罪恶。
没有人会真心待祂,除了这个把祂当小可怜的东方人。
只是也是暂时的罢了。
等到知道祂的真面目,对方一定会对祂厌恶至极,连再看祂一眼都觉得恶心。
美利坚俯身轻吮清的下唇,手指穿过对方耳后的发丝,轻轻插入温热的发根。
那就牢牢绑在身边好了,
真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你也逃不掉了。
我要折断你全身上下所有的傲骨,不仅因为我本性恶劣如此,更因为我需要让你失去所有反抗能力,把你牢牢困在左右。
没有人会愿意接纳原本模样的我,所以不如趁你没有防备时早早把你抓在掌心。
毕竟祂生来偏执又占有欲强,最擅长犯浑和翻脸不认人。
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一点点微薄善意,怎么能不狠命紧紧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