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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的恶作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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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崩溃的捂着眼睛,坐在地上,他雪白着身体,只顾徵西褪下的一件病服盖住了隐私部位,整个人又是破碎又是大汗淋漓:“我明明穿了很多衣服,我穿了好多的衣服,你看,我都出汗了,可是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发觉,我是真的什么都没穿。”
顾徵西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出来,只是没想到是这种恶毒的代价。”
他是故意摔下来的,在境里经常被人坑害摔地多了,有经验了,知道该怎么滚,什么位置落地伤害最低,他没爬几层,更何况地上有毛毯以及一堆衣服垫着。
林暮抬头望他,目光空洞又窒息,他说:“我被境诅咒了。”
顾徵西帮他掖好病号服:“对不起,我知道,是因为救我。”
林暮:“境说,我许的愿望会受到诅咒,我想过或许会生病,被车撞,被人害,没戏拍,身败名裂,可是……”
林暮呜咽一声:“可是,我从你病房出来被人拍到裸奔,经纪人来接我,看到我就骂我在玩儿什么行为艺术,我说我穿了,我指给他看,这是我上个代言的品牌,这个款是上周我们一起挑的热款,你看,袖子上还有蕾丝,我是真的穿了衣服,每次出门我都穿了,可是他们都看不见我的衣服。”
顾徵西心里有了大致轮廓,林暮从医院出去的料被他的经纪人买断了,换成了假的陪孕检女友,而不是真实的裸奔,新闻。
那时,听宋清清讲来还觉得好笑,如今听来,却是惊心,林暮的艺人生涯差点儿断送于此。
林暮:“经纪人帮我请了心理医生,经纪人帮我称病,可是我知道,没用的,这是诅咒,我这辈子都没法出门,也没法再见人了。”
顾徵西见林暮哭的凶,只能去抱他,安慰他。
听到林暮说:“我一直以为自己穿了衣服,可直到你出现,我真真切切才看清楚,我是真的……身无寸缕。”
顾徵西拍他的后背说:“没事的,我会帮你的,我会帮你把诅咒破除,我们一起对抗境,我们会把境消灭掉,一切都会好的。”
诅咒因他而起,最终也只能因顾徵西而灭。
但是好在,诅咒不是针对林暮这个人的安危,诅咒的内容只是神的一个恶趣味,但是,神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恨林暮从他手里夺出了我?还是单纯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惩罚?
林暮的情绪终于渐渐平息,他赤着胸腹,下半截只盖了一件病服,顾徵西把自己的病服脱给他穿,自己光着瘦削的上半身,只穿了件病服裤子,两个人抱在一起,身体无比贴近。
顾徵西安慰他:“狗仔拍了又怎么样,身材这么好,你看看这腹肌,漏给偷拍的人看,让他们长针眼去。”
林暮:……
上半截能漏,下半截呢?
我会成为劣迹艺人,被广电总局封杀的。
顾徵西问他:“现在得分析这个诅咒的细节了,是你穿了衣服,衣服会消失吗?”
林暮:“我穿了衣服,衣服在我身上,但是你们看不见衣服。”
顾徵西从地上捡了一件给他:“再来试试。”
林暮套在身上,衣服并没有消失。
顾徵西:“?”
林暮攥着衣服的下摆:“我能看见衣服,我一直都能看见衣服。”
顾徵西想了想:“你的愿望是为我许的,也许我也被同化了,要不我找个外人试一下?”
林暮颤抖着抗拒:“不行,不能这样……”
“不能一直这样,相信我,交给我,”顾徵西掏出手机,按了和宋清清的视屏通话,把镜头对准锦暮胸腹以上,略带尴尬问:“你觉得这件衣服好看吗?”
宋清清:“我给你三秒进入正题,如果下句话还是这种无聊的问题,我会杀了你……”
顾徵西加重了语气,笃定问:“他的衣服是好看的,对吗?”
宋清清都被气笑了,换个说法这个问题就不无聊了吗?他怀疑顾徵西在拿自己做消遣:“我现在在缉拿你的权力中心开会,你打个电话过来自投罗网就是为了问我衣服?”
会议的内容就是针对顾徵西的逃跑,结果现在顾徵西主动把电话打回来,第一句是问林暮衣服好不好看?
衣服好不好看宋清清不知道,但顾徵西脑壳有坑是肯定的。
顾徵西:“所以,他是穿着衣服的?”
宋清清目光带火:“你只是想告诉我,你没穿衣服?”
所有人都看着宋清清,暗示她,写纸条晃给她,要她问出顾徵西的所在,要宋清清去把顾徵西抓回来,继续保护他的安全。
顾徵西:“现在我们两个,他穿了衣服,但我没穿?”
宋清清果断挂断了电话。
她怕自己被气死。
林暮懂了,他迅速从地上捡了一件裤子套上,他想,是不是见到顾徵西诅咒就破除了。
顾徵西已经背过身体了,等到林暮换好才回头,再次尴尬地扭过脑袋,虽然他动作已经很快了,但还是不经意撇到,这种尺寸有什么不能拍的,让他们拍,羡慕死他们。
林暮皱了眉头:“消失了?”
顾徵西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尴尬:“是的。”
林暮捡起地上的病服,盖住下身。
顾徵西想到什么,从地上捡起一条裤子,递给林暮:“再试试。”
林暮换好之后又问:“是谁递给我衣服,谁就能看到吗?”
那也不能以后出门,让所有人都给他递衣服吧。
顾徵西:“我们找机会,尽快入境吧。”
林暮:“境里能破解诅咒?”
顾徵西:“境里不能,但是作者能。”
作者和境相互依存,又相互克制,作者应该能破境的诅咒,同样,要克制作者也得找境。
林暮:“行,我听你的。”
林暮目光虔诚中蕴着幽远的清光:“我只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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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大厅席地而坐,终于开始交谈正事。
林暮说:“境神告诉我,你的昏迷是因为你突破了次元。”
顾徵西:“什么次元?二次元、三次元?”
林暮:“我问了,说是打破了墙。”
顾徵西更懵了“什么打破了墙,第三面墙还是第四面墙?”
“墙的比喻其实很抽象,这么跟你说吧,”林暮说:“你看过舞台剧么?舞台上会塑造场景,左面、右面、后面的三面墙都是台上演员生活的空间,但第四面墙是不存在的,第一面空气墙正对着观众席,这就是不存在的第四面墙。”
“而我们存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我们只活在纸张的文字里面,所以我们的世界只有长和宽,是二维的,存在长和宽两面墙,如果你从我们的世界里跳了出去,打破了第三面墙,去到三维世界,你就不属于雀世界的世界规则足够管辖的了,而扰乱世界规则的存在,会被宇宙意识抹杀。”
顾徵西点点头:“境的表述我理解了,大概意思是说,我是小说里的人物,是纸片人,但是在某一瞬间,我的思维超脱了纸片人的限,境界浮的太上,脱离了雀世界的纬度,脱离了文字载体,脱离了作者给我的限制,甚至脱离了二次元人该有的模样,接触到了宇宙层级,真实世界的宇宙规则就会把我制裁掉。”
顾徵西一边伸手捡周围的衣服,手指接触着柔软的布料,然后将它们折叠收纳起来,一边说:“我昏迷之前,脑子里好像是蹦出过一个想法,莫非就是因为这个想法导致我被宇宙规则制裁,他们及时把我抽离出去,强行打断了这个想法的形成,所以,我才昏迷了这么久?”
林暮:“所以,境救你的方式,是把你按回来,把那个想法从你的脑子里面抹掉?”
顾徵西点点头,把叠好的衣服递给朝暮,说:“极大的可能是这样,具体还得到境里面去问那两个神,看看那两位的说法是否相左,我再给出自己的判断。”
林暮:“既然这种想法很危险,随时能够抹杀你,你以后要尽量避免。”
顾徵西反而摇头:“我总不能控制自己的脑子不想东西吧,我可不能因为害怕就自我阉割成傻子,但是,我现在确实在想,宇宙规则是凌驾于作者和境之上的,在宇宙规则的眼里,作者和境同样是蝼蚁,那么,我能不能利用那个所谓的宇宙规则杀掉作者和境,即便杀不掉,能让他们和我一样陷入沉睡也是好的。”
林暮愣住了:“你的想法好危险。”
顾徵西笑道:“我知道,因为要实现这个想法的第一步,是要知道我被抹杀前想了什么,但一旦我获悉了当时那个念头,我就又会被抹杀掉,如果境再次救我回来,那么那个念头又会被境给抹干净。”
林暮捏着顾徵西折叠好的衣服,说:“是个死循环。”
顾徵西:“屠神之路,怎么可能简单呢,如果不是死循环,神早被我们这些前赴后继的勇者屠了上万万次。”
林暮:“所以,明知道结局,还要去走那条披荆斩棘的路?”
顾徵西温柔的从地上捡起衣服:“必须要往前走,为了雀世界再无神明。”
林暮放下一捧衣服,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顾徵西继续叠着衣服,却不再言语。
林暮懂了,他锲而不舍:“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不是吗?活在雀世界的不止你一个,想成为勇者的也不止你一个,愿意为雀世界牺牲的更不止你一个。”
两人坐在衣衫堆满的大厅里目光相对,赤诚柔软。
林暮:“我不怕死,但我怕被神捉弄,我虽然没用,可我也想要毁灭操控雀世界的神明,我愿意为雀世界的自由出一份力,用我这副无用的壳子奠基。”
顾徵西坐在衣服乱堆层叠的这一边,整理思绪,林暮坐在衣服叠好的那一边,接过顾徵西整理好的衣物,整整齐齐码在背后,同一片大厅,一人坐在混乱里为背景,一人端正的坐在整理好的方块衣海当中,乱中有序。
但是林暮知道,这些都是顾徵西整理给他的。
林暮说:“而且,你需要至少一个帮手,在你想清楚那个念头死去之后,得有人接受到你的信号,把这个念头传递给作者和境,让他们也因为这个念头消亡。”
林暮挪动身子,坐到了顾徵西同一边,从整齐到混乱,和顾徵西同一阵营:“没有人知道的比我更多,更全面了,没有人能比我更好的配合你的计划了,既然,在你的计划里之前需要牺牲掉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顾徵西伸手,搂住林暮:“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林暮:“拯救雀世界不需要报答。”
顾徵西:“这本来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可因为我,还是把你拖下水了。”
林暮:“如果你一定觉得亏欠,现在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林暮脑子里此刻只剩下一句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的话:爱是常觉亏欠。
顾徵西也是懂的,林暮是喜欢自己的,这种爱足以控制他。
就像朝暮喜欢上一任主角。
林暮的人设脱胎于朝暮。
所以,林暮受自己这一任主角的吸引,似乎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顾徵西想起境里的朝暮,上一任到底给他留了怎样的回忆,能让他在大树下露出那样的笑容。
能够让朝暮在上一任主角死后,还回忆那么久?
顾徵西想起这三年来,每月不断的梨子,被用道具送过来,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朝暮跑了半个雀世界,搜刮各种好吃的梨,就为了对故人的那么一点儿寄托。
他又想起包裹里梨子上沾的那片花瓣。
看着眼前的林暮,只觉得他面如春花,唇开如最柔软的叶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