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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破茧蝶 ...

  •   盼鸢的成绩逐月稳步提升,期末考的排名窜得跟鞭炮似地,差个二十名都要赶上明心了,就连新班主任那么爱挑刺儿的人也在课堂上对她进行了表扬,以此激励后排那些积极的睡觉分子,妄图他们中有人能成为下一个她。
      可惜,捣蛋鬼们稳如泰山,仍旧把睡觉当成天赋来培养,一条道走到黑。

      从枫城回来后,盼鸢逮着江陵不在家的时间就跳舞,他出门一趟至少半天,晚上才回来。她练了几天英语听力,耳朵不堪重负,心开始野了,就一通电话约了宁思言去书店。
      盼鸢出门前,小雪一直在脚下打转,她脑洞一开,把它抱在怀里捎上了。
      唯恐它在外走丢,盼鸢还在包里备了猫链。

      宁思言在经常聚头的那家街边拐角小书店等她。盼鸢到了那儿,本来宠物是不让进店的,有监控,但看店的女店员是个十足的猫控,家里也养了两只本土猫,又仗着跟店长关系好,盼鸢只好哄着小雪,让其牺牲色相,安分地让她撸一阵,换取入场券。
      店员吸猫的间隙,盼鸢往里瞄了一眼,宁思言正坐在窗边看书。
      外头阳光毒辣,店里空调宜人,他今天的装扮十分休闲,干净的白色棉质上衣,外套一件条纹蓝色衬衫,桌上搁着还一个帆布包。

      将小雪暂时丢给店员,盼鸢在距离最近的书架上下扫了几眼,抽了本感兴趣的爱情心理学出来,径直往宁思言对面走去。
      “来了。”她一坐下,宁思言抬头说。
      “嗯。”盼鸢倾身看了眼宁思言手里的精装书,粗略浏览了几行,是本刑侦小说:“你喜欢看这个分类的小说?”
      宁思言重新低下头,翻到下一页:“偶尔看,谈不上特别喜欢。”
      “唔,好吧。”

      盼鸢的阅读习惯是从不看序言,直接将书翻到正文,边看边分神说:“我表姐上周带我去了枫城,我想了想,以后可能会去那里读大学。”
      宁思言翻页的手一顿,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神速敛去落寞,笼统地说:“超一线城市……嗯,只要选对专业,都很有发展前景。”
      “唉,其实清河也很好啊。”看了两页,盼鸢双手捧着脸感慨道,眼睛盯着窗外,眉眼带上一丝忧愁:“我又在这儿长大,要是以后长时间离开的话……嗯,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小书店的一角,只寂寥地落座着彼此,视线穿过玻璃橱窗,盼鸢静静看向窗外,来往的车流与行人匆匆。
      书店顶部,悬挂了一长列的铝片风铃,足有十来个,以星月元素作为点缀,风一过,摇摆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离开生长的家乡总是惆怅的,舍不得的话,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宁思言中断阅读的思绪,交叠双手,自然地搭在书页上:“或者等养老再回来,不过那是后话了。清河的绿化在国内数一数二,环境好,四季如春,医疗条件也不差,生活成本……”

      盼鸢正要在这份分析结束接茬,想问宁思言‘有没有想去的城市,物色了哪个名校’等等,小雪出卖色相晃悠回来了,矫捷地上了桌。不仅妄自打断了她原本的措辞,还扭着屁股踩了一脚宁思言手边的书,走向靠近玻璃的一侧桌面。
      卧倒,作睡觉状。
      盼鸢扶额,没眼看它这不管不顾的脾气,伸食指轻戳了戳小雪毛绒绒的腰身,吐槽道:“真祖宗。”
      一阵轻微的惊愕过后,宁思言笑了出来。
      眉眼舒展,眼瞳清亮勾人,盼鸢看得发愣,仿佛有风在心间吹过,漾起波澜。

      “它叫什么名字?”宁思言问着,修长的手试探地伸了出去。
      “小雪。”盼鸢说。
      一向认生的小雪在没有盼鸢的安抚下,竟然没回头冲宁思言龇牙,依旧懒洋洋地蜷着身体酣睡。盼鸢觉得奇怪,才刚认识,它居然愿意让宁思言摸头。
      “我也喜欢猫。”宁思言没头没尾地说道,将遗憾寄托在这温柔的抚摸上:“邻居家都养了,但是我妈对猫毛过敏,就一直没让养。”
      “它平时吃什么猫粮和猫条?”宁思言揉完头,给小雪光滑的腰身梳背:“我给它买点。”
      “基本上我吃什么,它能吃的我就给它吃。”盼鸢指了指自己,再指向小雪:“平时我也会给它特制食物,它很少吃猫粮。”
      宁思言愣住了,撸猫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面对宁思言的震惊,盼鸢置之一笑,继续解释道:“我家附近的邻居也会帮着喂,就算三个月不在家,它也不见得会饿,小区里的爷爷奶奶一天能给它塞四五顿。但它几乎不多吃,否则也维持不了这个体型。”
      盼鸢一家,只有江陵不招人喜欢。
      她也将手覆上小雪的头,熟悉的抚摸让它舒服地打起呼噜来。盼鸢回想起和母亲一块去买猫时的场景。盼情连着看了几个铁笼,小雪孤零零地卧倒在一角,一脸的与世无争,与其他会表达亲近人类的小猫完全是两个物种。
      鬼使神差间,盼情动了恻隐之心。
      盼鸢笑着说:“当初我妈买它,除了看它性格孤傲,还图它好养活,要是小区里有老鼠还能抓老鼠,战斗力强,生命力还旺盛……最重要是好看,传统,性价比也高。”

      宁思言敛睫,清明的眉峰不由自主地蹙下:“狸花猫的弃养率很高,我们小区里的流浪猫,十有八九都是这个品种。”
      “嗯,我知道。”盼鸢点头道。
      她目前的经济状况只能勉强维持小雪的各项开销,就算想给其他小猫一个家,也有心无力。
      熟悉的抚摸手法,小雪舒服地动了动猫头,用脸颊去蹭盼鸢的手。

      “小雪是我跟我妈一块养的。”盼鸢回忆说:“她告诉我,如果没想好怎么养育一个生命,不能对它负责,就不要起心动念。她养得很好,最后留给我的时候,小雪已经跟我建立很深的联系了,成了家庭的一部分,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家庭成员在外面流浪的。”
      少女眼中的坚定与温柔像有形的箭,无意间刺了他一下。宁思言注视着眼前的人,沉稳的心绪一度摇摇欲坠。
      盼鸢将垂落的发丝挽回耳后,仍在娓娓诉说:“虽然它经常在外面野,好像养了跟没养一样……”

      高三开学后,九班换了新的班主任,叫何芸。因为各方面能力强悍,破例从初中部调上来的。一个多月后是二中的八十年校庆,高三时间紧张,何芸积极响应校领导吹拉弹唱的号召,窜班找了几个擅舞的女学生,组成了一个数字吉利的六人队,准备搞个舞蹈节目。
      盼鸢在早读课前听何芸说了一嘴,起初并不以为意,一心搞好学习。直到有天下午,何芸让学委叫她去趟办公室。
      盼鸢的第一反应是,我最近也没惹事啊,难道一个人改邪归正也有考察期???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走向教师办公室如登裁决场。
      一见盼鸢在门口冒头,何芸顿时绽放出一张笑脸,热情地招手说:“来啦,先在沙发上坐会儿。”
      复又低头,眼疾手快地用红笔批改作业。
      何芸带过盼鸢初二两年,上下学盼情经常来接送她,何芸就跟盼情成了朋友,关系十分说得过去。几年前的母亲葬礼上,盼鸢还见过这个笑容总是保持灿烂的老师一面。

      盼鸢的屁股刚沾上皮质沙发,何芸就在翻下一本作业的间隙,看了眼盼鸢,直接说:“老师知道你以前跳舞拿过不少奖,这次校庆,能不能帮老师一个忙,加入我们的队伍?”
      得,这沙发会扎人屁股。
      熟人面前,尤其是面对老师这类复杂的权威角色,盼鸢没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绞着双手谎称:“何老师,其实我好久没跳过了。”

      “没事,跟其他同学排练的时候捡起来就行了,也不要求具备专业舞蹈的水准,凑个数,慢慢来嘛,而且这才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校庆呢。”何芸说话的语调轻松随意,乍一听还挺善解人意,配上笑眯眯的表情,好似在说‘我笑得这么灿烂,你忍心拒绝我吗’,这跟将她架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

      盼鸢自然不敢当面造次,只好内化,脸为难地皱成了一条纹路清晰的苦瓜。
      何芸高效改完作业,无缝浏览起电脑,移动鼠标点开某个表格,压根没察觉到盼鸢这边的兵荒马乱。
      何芸明显要跟她磨时间,盼鸢没辙,边起身边含糊其辞地说:“嗯,那个……何老师,我有俩卷子还没写完,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您答复,行吗?”
      “哎,行,不急的。”何芸百忙之中分了一眼瞧她,仍旧笑着,朝着门口一扬下巴:“老师这儿也要忙,你回去好好想一下。”
      盼鸢心里苦,为了维持表面风度,还是生硬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对付何芸,转身之后,逃也似地溜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盼鸢郁郁寡欢地对完卷子,用纸条把堵了一天的烦恼传给了宁思言。
      [我们班主任中学带过我,知道我的老底,想让我参加校庆表演(哭泣流泪),何大神脑洞清奇,窜班组了个舞蹈队。]
      闭眼痛哭流涕的表情在两行字中间格外显眼,逗得宁思言嘴角翘起。

      他此前猜中过盼鸢有舞蹈底子,却一直没机会领教。何芸慧眼识珠,愣是误打误撞地找上了她,却正中宁思言下怀,他竟隐隐有些妄图一见风光的期待。
      幻想归幻想,宁思言也不愿看她为难。于是体谅地回复说:[看得出来,你没什么意愿。]
      盼鸢摊开递回来折叠整齐的纸张,短短一行字看完,她心中一暖,提笔往上写。
      [我也不是不想为集体荣誉做贡献,就是我好久没在人前跳舞了,感觉有点别扭。]

      宁思言很快回复,完全站在她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那就遵从内心。不想跳不用勉强自己。]
      他这善解人意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盼鸢不知好歹地怀疑起来——这家伙是不是在我肚子里养蛊了?这都能安慰到点儿上?
      盼鸢长叹一声,暂且不管这芝麻小事,洋洋洒洒下三行字,诉说隐痛。
      [可我当时没好意思拒绝,何姐估计已经默认我入伙了。]
      [唉,愁人。]
      [宁思言,你能不能给我个建议啊?]

      盼鸢掰着手指头数着秒等回复,这次用时漫长,宁思言的纸条在她无聊地掰手指默数到六十七秒时才传了回来。
      他说:[我的建议比较端水。我希望你能顺从自己的感受做决定,直截了当地拒绝,哪怕对方是老师。
      [但如果你愿意尝试,那么我会保持期待。]
      盼鸢撅着人中顶水笔,看到最后一句,水笔呈直线坠回了手心。她撑着一边脸颊,忧郁地想,这跟我原来的想法差不多。
      说白了,宁思言什么建议也没给,她还是得自己取舍。但宁思言的最后一句,却令她没骨气地改了主意。

      期待么?
      这种真实又无时无刻不虚无缥缈的矛盾想法,就像存在某种无形的神秘引力,让人情难自禁地神往。
      去年宁思言在元旦晚会上弹钢琴,盼鸢愁得掉头发。更为割裂的是,她那时坐在台下,曾短暂地幻想过,要是有一天能站在晚会的舞台上和他一起谢幕……

      一天后,六个女学生在排练室集合,盼鸢前脚刚进门,就撞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俩人四目相对之时,均是一愣。
      “我们班主任非要揪我出来,你怎么也被提溜过来了?”时雨庭抱臂靠在门上,表情闷得跟挂了七八个火药桶似地。
      盼鸢眼神示意在练习室里拿着名单在看的何芸,时雨庭即刻心领神会,耸了耸肩,摊手说:“行吧,同病相怜。”

      何芸选了一支轻快悠扬的曲目,给每个人都设计了一小段独舞,其余时间是齐舞部分,分工明确,第一次排练仅需要记住自己的舞步,后面再磨默契,何芸全程盯下来,眉飞色舞,很满意她们的配合。
      她搜罗出来的这几个人都具有扎实的舞蹈基础功,六个里有四个以后会走艺考。
      盼鸢还没规划过,一直被现状推着走。此前她只想把学习提上来,现今革命已成,合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江陵的放养策略费劲能给她指点迷津,盼鸢也打心底里完全不指望他,宁愿自己去撞南墙。
      又觉得老是求助表姐也不好,干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粗略地想过了,考得好就上大学去。
      考得不好也要上,至少得有一技之长傍身。

      排练不到一周,何芸又在一个下午将盼鸢神神秘秘地拉到了办公室。
      “是这样的。”何芸跟盼鸢面对面坐谈,抿嘴沉默了会儿,才斟酌着说:“嗯……老师之前不知道你家里的事,向你道歉,你如果不想跳,可以随时退出,老师不勉强。”
      何芸之所以再找她谈话,是因为之前只知道盼鸢的母亲去世,跟了父亲,但不知道她的家境从那之后一落千丈。后来从其他老师口中大概了解她如今的家庭情况,才重视起盼鸢那天模棱两可的态度,出于对青少年心理的关注,何芸怕她对跳舞这事儿有阴影,又不好意思拒绝作为老师的请求,所以选择压抑自己,勉强答应下来。

      盼鸢对何芸的道歉一知半解,略尴尬地摸了摸额角,说:“何老师,我没有不愿意。”
      至少现在乐意了。她心想。
      “真的?”何芸千载难逢地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盼鸢点头,在小区楼下跟大爷大妈们混久了,多少沾点人情世故的风气,应对长辈,话里的成分半真半假:“嗯,您为了校庆这么努力,您的学生自然不能掉队。”
      “那就好。”看她思想觉悟这么高,何芸心里的石头总算有了着落,火速恢复往日的笑容,喜滋滋放她回去复习了。

      回教室必经一段长廊,夜已暗下,盼鸢今天的心情格外好,轻盈的指尖在栏杆点过。
      被何芸逮去办公室前,宁思言给她发消息说要给她伴奏,问她要了曲子,他回去学一下旋律,约了两天后的下午,在音乐室见面。
      盼鸢跟其他女生利用课余和周末时间,挤牙膏式地排练了一个星期,她功底深厚,掌握神速,每个队友的独舞片段,她都能记得大差不差。

      能有这样快速的收效,除了她自身本事过硬,宁思言的参与也功不可没。学校的音乐室用地面积打通了两个规格足以容纳五十个学生的教室,宽敞到有一半常年处于荒废状态,宁思言借用钥匙,每天下午给盼鸢提供额外的练习场地。
      起初她扭扭捏捏的挺挂不住脸,毕竟她从没在宁思言跟前献过丑,冷不丁地让她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示才艺,盼鸢没怯到拒绝,几乎已经花光站在他面前的勇气了。

      在练习室集合练习的独舞片段怎么也伸展不开,是外行看热闹,说她跳的是广播体操也不为过。宁思言亲见精灵锈成了报废机器,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忍着笑意安慰她说:“就当我不存在,或者只是这教室里的桌子、椅子。”
      盼鸢看着宁思言,扑哧一声,笑弯了腰,语气依旧直白:“这怎么做得到?”
      “嗯。”宁思言握拳抵着唇部,蹙眉作认真思考状:“确实很难,那看来……你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直球选手之间的对决简单粗暴,宁思言一针见血,盼鸢却一丝笑容也不敢扯,整截脖子红成了烧得滚烫的砖块。
      心事被戳破,自那之后,什么拘谨、害羞统统被她抛诸脑后了。

      这天,盼鸢照常在宽敞的空间里行动自如地练舞,宁思言则在空置的桌子上看自己的复习笔记,时而抬头,看盼鸢游刃有余的舞步。
      练到一半,盼鸢忽然停了动作,想起了件重要的事:“差点忘了,我们的演出服下来了,我去换上。”
      宁思言疑惑,将眼睛从移开笔记上移开:“平常的练习也需要吗?”
      “对。”盼鸢拉开包链,翻出一条带透明包装的崭新衣裙:“老师让我们尽早适应,免得到时候临时换上影响发挥。”
      盼鸢出门的瞬间,宁思言走向钢琴凳坐下,摊平随身携带的手写琴谱,等待。

      盼鸢换好演出服回来,对上宁思言毫不遮掩的打量,脸颊当即有些发热。要是有镜子,她大概能看见苹果肌上蒸腾而上的两道水气。
      一袭简约又透着古色的垂地青色长裙,将少女初初发育的身段勾勒出饱满流畅的线条。盼鸢身型中等,既不瘦弱也不显壮,一切看起来都恰到好处。宁思言做卷子或者复习,盼鸢就用手机外放音乐跟拍。这两天已经在跳完整版了。
      “我给你伴奏。”宁思言侧身望着她说。
      盼鸢指了指那堆被他丢下的资料:“你不是要复习么?”
      宁思言笑了声,兴致盎然地单手弹出几个欢快的音:“一会儿看也行。不耽误。”
      “好吧。”盼鸢接受了。

      低缓的琴音在少年灵活的指尖流淌而出,前奏一响,盼鸢迅速进入了状态。她的动作标准流畅,如同流连花丛的蝴蝶,旋转灵动的身躯,从室内的一头舞至另一头。
      一曲完毕,窗外飞进一只蝴蝶,在盼鸢往天花板延伸的指尖停驻。
      二中的绿化全省第一,粉刷得洁白的窗户与摇晃的重重树影烙在半开的窗页上,要是有人正好从这儿经过,就能听见里头舒缓悠长的音调,窥见误闯的蝴蝶和起舞的人。

      盼鸢小心翼翼地将手收回胸前,蝴蝶却用力振翅,弃她远去。追到窗口,她大胆地探出头去,吹了一脸燥热的晚风。
      蝴蝶已经消失无踪,不见去路。盼鸢叹气,回头,一屁股坐在了仅到膝盖以上的飘窗台。
      背着外头晚霞朦胧的天光,她回头看向室内的宁思言,苦笑着耸了耸肩。
      “飞走了。”盼鸢皱着眉头,遗憾地说。

      接收到目光的宁思言心神一动,从琴凳起身,走向那道逆光的人影。
      他缓步靠近,好奇地问:“你想抓住它?”
      “那倒没有,就是想看看它能不能暂时停在我手上。因为小时候看电视剧总觉得主角能把蝴蝶吸引过来是件很神奇的事,长大之后才发现那只是影视剧使用的一种艺术手法而已。”
      盼鸢说着,撑着瓷砖窗台,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可我还是想试试,是不是很傻……”

      宁思言一坐下,挤压了本就不宽敞的一截窗台,两人中间只剩两掌的距离。
      他轻摇头,心思探进她深邃的眼底:“留存和证实幻想是很正常的事,要是它刚才停在我的琴键上,我也会想要留住它的。”
      如此之近的社交距离,盼鸢心一悸,避开了对视,将垂落的发丝揽回耳后,却被钻进窗口的风再度吹乱。眼睫朝下之际,她能看清宁思言呼吸时起伏的胸膛。
      盼鸢口干舌燥地动了动唇,弧度极微,不再说话。

      静坐在窗边,再次对视时,盼鸢只一个细微变化的眼神,紧张的咬唇,宁思言就读懂了暗示。
      或许不是暗示,但他已经决心要做接下来的事。他倾身靠近,她默契闭眼。
      呼吸近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重叠的树荫早已失色,紫红渐变的晚霞在天际见证。

      宁思言一手托着盼鸢的半张脸,悸动的气息试探地交换。他的左手找到她的另一只,纤细的指尖穿过她毫不设防的指缝,她一用力,十指牢固地交缠紧扣。
      盼鸢渐渐搂住宁思言的脖子,将距离拉至最近,感受他炽热的体温,实现了这个比抓住蝴蝶还要强烈百倍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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