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与骨》m24

5、关于情爱

　　陈彦宇有一瞬间怔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陈彦宁已经凑过来环抱住他，但他并没有吻过来，只是抱着陈彦宇，将下巴抵上了他的肩窝。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两个人的身体交叠在一起、紧密的贴合，灵魂的一半被补完，整个人都充盈起来。
　　陈彦宇没推开陈彦宁，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推开陈彦宁，无论是身体还是情感。但他做了一件大胆的事，他身体微微向后仰了一点，然后在陈彦宁有些茫然又委屈的眼神里，对着那张与他几乎别无二致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陈彦宇闭着眼睛，任由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没谈过恋爱的两人连亲吻都不得章法，只凭借本能。
　　这个人是我血脉相连的兄弟，陈彦宇想，但那又如何？
　　他是我的。
　　陈彦宇想，陈彦宁永远是我的，过去是我的，现在是我的，余生也是我的。
　　陈彦宇的吻很温柔，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的陈彦宁只有一瞬怔愣，随即便沉溺下去……
　　陈彦宇不是个主动的人，至少在这段关系里不是，他总是有很多顾虑，他从来没实实在在地拒绝过陈彦宁，可也从不回应什么，就好像那晚跟他肌肤相亲的人不是他似的。
　　“哥。”陈彦宁嗓子有点哑，他仍然环抱着陈彦宇，只是身体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陈彦宇只是看着他，目光中似有询问。
　　他的手轻轻绕开了陈彦宇的睡衣，贴上了他腰部的皮肤。
　　陈彦宇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现在这个位置属实有些尴尬——餐厅离卧室还有一段距离，而他此时此刻又实在不想松开手，可餐桌实在不是什么他能接受的地方。
　　他揉了揉陈彦宁的头发，难得温和道：“下次。”
　　大部分时候陈彦宁是个靠谱的人，最起码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单位，老师也好领导也好，都对他颇为欣赏，同学同事关系也处得不错，但在生活中的某些事上，他却不如陈彦宇妥帖。
　　大概是因为陈彦宇总是觉得自己是兄长，是要照顾弟弟的。
　　陈彦宁抱着陈彦宇不肯松手，他明白陈彦宇的意思，陈彦宇接受他们之间不正常的感情，陈彦宁已经心满意足，至于什么父母期许，什么社会压力，都短暂地抛之脑后了。
　　到了下午，陈彦宇跟陈彦宁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开车去往周嘉逸订的饭店，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四个人，却订了个包间，他们两个到的时候，周嘉逸和苏诗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好久不见。”周嘉逸笑眯眯地打招呼，他这人天天出去骑行，运动量那么大，却不知道怎么着一直不见瘦，倒是看得出结实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苏诗妍倒是没怎么变，扎着马尾，戴了一个金属边框的眼镜，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三分审视，但很好地被眼镜遮掩了。
　　通常情况下，在共同好友面前负责寒暄的是陈彦宇，但陈彦宁多少也会附和几句，不至于像同学聚会时那样，无聊地玩手机。
　　周嘉逸这几年走了不少地方，遇到很多有趣的事儿跟人，他说话也有意思，故事讲得妙趣横生，不止陈彦宇陈彦宁听得津津有味，就连苏诗妍这个已经听过一遍的都十分认真，甚至还帮他补充细节。
　　吃到一半，周嘉逸出去上厕所，包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俩跟苏诗妍。
　　“你们俩不对劲。”苏诗妍道，目光从陈彦宇跟陈彦宁身上一一扫过。
　　陈彦宁早知道会被她看出端倪，他又觉得这件事儿除了父母领导，没什么人是不能说的，此时此刻倒是十分淡然，陈彦宇虽然道理都明白，可在外人面前依然有几分不自在。
　　他觉得自己是兄长，没有及时遏止，还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总归是自己的责任，因此面对他人时难免有些……愧疚。
　　“他刚才手放到你腰上，以前你都不会注意到，但是刚才，你不自在。”苏诗妍用筷子尖轻轻指了一下陈彦宇。
　　陈彦宁大大方方地伸手握住他哥的手，十指紧扣，拿到桌面上方朝苏诗妍晃了一下，一句话都没说。
　　苏诗妍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人一旦谈了恋爱，总会忍不住跟别人炫耀，虽然陈彦宁自己也知道，他跟陈彦宇算不得大众意义上的“谈恋爱”，但心情总是相似的。
　　于是他莞尔笑道：“你知道什么？”
　　苏诗妍哪儿能看不出来他什么心思，只是她也早就想说些什么，于是没好气道：“我认识的双胞胎可不止你们，可没见过谁跟你俩一样腻歪。”
　　陈彦宇也笑了笑，这话从小到大他们听见过不止一次，但大多是开玩笑的口吻，毕竟正常人看着一对双胞胎，即使腻歪点，又有谁会往那方面想呢？
　　周嘉逸一回来，苏诗妍就把这事儿说了，周嘉逸跟她可不一样，他是个粗神经，跟陈彦宇陈彦宁认识这么多年，也一直认为他俩是关系好的兄弟，他目瞪口呆地指着两人：“你……你和他，你俩……你俩？”
　　陈彦宁从来没想过要隐瞒什么，对苏诗妍是这样，对周嘉逸更是这样，下午早些时候，他也想过周嘉逸会是什么反应，有些人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很低，他们之前也从来没跟周嘉逸聊过类似的事情。
　　如果周嘉逸极端厌恶、无法接受，陈彦宁也只能放弃这段友谊了——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陈彦宇的。
　　但好在周嘉逸看起来只是震惊，是那种“三人组里的另外两个背着我在一起了”的那种震惊。
　　“可你们俩是双胞胎兄弟啊？”周嘉逸脑子有点不转个儿了：“你们怎么……怎么能……”
　　苏诗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见已经沉默许久的陈彦宇认真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人间情爱无非是见色起意一见钟情，又或者长期相处互生好感，但凡不是讨厌的人，在一起相处了二十几年，朝朝暮暮年年岁岁，生出“喜爱”或是“占有欲”，不都是人之常情吗？
　　爱无非是喜欢、占有，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