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与骨》m24

4、我们是什么关系

　　陈彦宇早上起床的时候，陈彦宁已经热好了早饭。
　　其实陈彦宁起来的时候他就半梦半醒了，只是意识还有些恍惚，再加上对彼此太过熟悉，陈彦宇没多久就再次睡了过去。
　　反正休假还没结束，今天依旧可以好好休息。
　　虽然在生活里大多数时候是陈彦宇照顾陈彦宁比较多，但在做饭这件事上，陈彦宇确实不如陈彦宁有天赋。
　　陈彦宁的天赋甚至胜过他们俩的妈妈于女士，比陈先生更是高出不知道多少个级别，现在想起陈先生做饭的那段时光，陈彦宇还会觉得心有余悸。
　　他起床刷完牙，坐到餐桌前，才跟陈彦宁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榨了果汁？是上次单位发的橙子吗？”
　　陈彦宁“嗯”了一声。
　　很多时候他俩之间的对话都属于废话，如果两个人熟悉到一定程度，且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几乎在一起的话，那两个人之间就没有什么彼此不知道的事了。
　　陈彦宁莫名想起还在上学的时候，那时候总有很多时间和精力去了解各种各样的事物，脑子里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可以拿出来探讨，他和陈彦宇总是不缺话题的。
　　陈彦宇的手机响了一下，陈彦宁知道那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周嘉逸想跟咱们聚一聚。”陈彦宇看完消息后说道。
　　周嘉逸，他们的初中同学，那时候他俩还在同一个班，但周嘉逸只有陈彦宇的联系方式——倒不是因为他跟陈彦宇关系更好，对于很多人来说，双胞胎可以约等于一个人，没有什么区分的必要，也无所谓谁跟谁更好。
　　事实上是因为，在上大学之前，陈彦宇和陈彦宁一直共用一个□□号，那时候微信还没有兴起，关系好的朋友都在□□上聊天，而陈彦宇和陈彦宁没有只属于“自己”的朋友，也没有不能被对方知道的秘密。
　　后来上了大学分开两地没有办法，才各自注册了各自的号，各自加了一部分朋友，后面又跟其中一部分加了微信。
　　周嘉逸算是跟他们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他学习成绩很好，后来去了首都念大学，不知道怎么着爱上了骑行，一年到头没几天是在家里待着的，能碰上一次属实不容易。
　　陈彦宁想了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陈彦宇点头，拿起手机回复去了。
　　陈彦宁吃完饭没什么事干，碗也不用他洗，一会儿陈彦宇吃完了自然会去洗的，于是就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窝，开始刷手机。
　　“他说他带女朋友来。”
　　陈彦宇偏头道。
　　周嘉逸的女朋友他们也都认识，苏诗妍，跟周嘉逸是大学校友，比周嘉逸大一届，他们两个上大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跟陈彦宇陈彦宁也见过几次。
　　想起那个女生，陈彦宁便忍不住叹气，苏诗妍……实在是过于敏锐，并且敏锐地太过外露，每次跟她见面，陈彦宁都有种被凝视、被观察、被分析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实验受体。
　　而最近几天他跟陈彦宇之间的氛围又这么——与众不同。
　　显然，陈彦宇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他们都没想拒绝周嘉逸。
　　苏诗妍有固定工作，没办法跟着周嘉逸全国各地跑，他们总不好把人家小情侣分开。
　　到时候再说吧。陈彦宁摆烂地想，就算是被苏诗妍发现了什么又能怎样？顶多被调侃几句，苏诗妍与周嘉逸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在外面多说什么。
　　陈彦宇也这么想，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偏头与陈彦宁对视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就安心吃饭了。
　　倒是陈彦宁，鬼使神差地抬头问了一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
　　陈彦宇喝粥的勺子顿住，没有会睡一起的兄弟，也没有血脉相连的情侣，所以，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直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即使陈彦宁是半开玩笑的口吻。
　　陈彦宇想起许多年前，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时候他们还很小，大概是上小学的时候吧，当时父母工作都忙，再加上离学校近的缘故，他们都在奶奶家住。
　　从那时候他们就一直黏在一起，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也一起出去玩，穿一样的衣服，用一样的书包和文具。
　　有一天，一个老邻居开玩笑似的问他们，你俩以后分开了可怎么办哟？
　　小时候的陈彦宁握着陈彦宇的手，非常认真地说——
　　“我们是，会一直在一起的关系。”
　　陈彦宁话说出口就后悔了，难道昨晚的事还没给他一些教训吗？他明知道他的哥哥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却还是忍不住试探。
　　他已经做好了听到“兄弟”这个回答的准备。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陈彦宇一字一句、无比珍重地说——
　　“我们是会一直在一起的关系。”
　　今天的天色很好，蓝天白云，上午的阳光还不算浓烈，暖融融地打在人身上，从陈彦宇的角度看，陈彦宁的发丝和瞳孔在光照下像是纯净的琥珀。
　　陈彦宁慢吞吞地应了一声，眼神似乎有些动容。
　　陈彦宇扭头回去继续吃饭，直到他吃完开始刷碗的时候，陈彦宁才默默走过来，靠着门框——
　　“哥。”
　　“干什么？”
　　陈彦宁很少很少叫他哥，以至于陈彦宇一听就觉得不是好事。
　　陈彦宁像是小时候那样，嘴角上扬，竖起一根食指指着天花板，眼神却只看着陈彦宇：“我能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