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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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星无月的一个夜晚，大雨倾盆，莫遇青握着一把透明的伞，石块一般的雨水砰砰砰地打在伞上，他是逆流而上的一叶扁舟。
在进入小屋自带的院子之前，莫遇青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摸出手机给书咖老板请了一个长假，又把这两天挣来的工资全部打给了宠物医院。他缓缓走入腐朽的铁门，回头一看，一圈圈透明的涟漪自空中荡开，他伸出手摸了摸，是空气墙。
他很熟悉甚至适应空气墙的存在，在山里面的时候莫遇青日日夜夜面对着它。
刚开始被关在村里面的时候莫遇青并没有放弃过逃跑，既然大路跑不出去那就走小路，小路走不出去那走后山的悬崖，他很努力地进行了多种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但也因此测量出了空气墙的大致范围。
他偷偷去翻看村里面的村志，发现空气墙不多不少正正好地框住了整个莫庄村，他猛地回忆起书中对角色“莫遇青”的一句描写，“莫遇青在20岁之前从未踏出过他的家乡莫家村，未识得人世险恶的他轻易签下了陷阱合同，这是他背上高额赔偿金的源头。”
莫遇青看着地图上未被划入莫庄村范围的河流陷入了沉思，河流贯穿了村子的西南角，一路奔腾直冲向外。
那是莫遇青最有把握的一次出逃，从洞穴进入地下暗河，顺着流水逃离这处牢笼，河流两旁枝条凌乱错落，苍老地古木沉默地注视着在水中起伏的少年，在山的那边，有着湛湛青空和悠悠白云。
但当莫遇青咬着劲儿破水而出时，河边耸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是莫关，“莫遇青”的父亲，他悲惨一生的源头。
他像是在此守株待兔多时，骇得莫遇青手脚冰凉。莫遇青好像听见一个自天上来的声音，发泄着怒气，“这个炮灰背景板怎么那么多事？让我费那么大力气把他爹弄回来。”
纤细的脖颈被粗糙的大手按住，莫关一个alpha抓住一个营养不良的beta易如反掌，莫关蹲在河边把莫遇青一次又一次地按进水里，他面目狰狞形如恶鬼，“你想去找你那没良心的妈是吗？！”
“你做梦！……”
濒临崩溃的莫遇青根本听不清莫关下流的脏话，他只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下沉，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他记得书中的一句话，“在暴力、孤立和绝望中长大的莫遇青，就像被木绳拴着长大的小象无法逃离马戏团一样，他永远无法反抗他的父亲。”所以他是在再三确定莫关外出短时间不会回来后，才开始行动的。
差点溺亡的莫遇青终于被莫关从河里面拎了起来，莫关把莫遇青摔到地上，用腰间的镰刀砍了一条枯藤，绕着莫遇青的脖子，他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把莫遇青拖回了家。
“我应该把你永远锁在家里。”
那是一场比莫遇青伙同常希音逃跑后遭受的还要严重的暴力，莫遇青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丑陋的伤痕。
更令莫遇青绝望的是，再次醒来后，他发现无孔不入的空气墙范围缩小，只框住了莫关那小小的房子，他已经毫无回旋余地。
缩在角落里的莫遇青眼睛神经质地转动着，是什么导致了空气墙的移动？为什么前几次的尝试监管系统没有反应？那道声音是幻听吗？
唯一的变量是莫关！难道是那句话？难道莫关的优先级别更高？
莫遇青一瞬不瞬地盯着在院子里面吃饭的莫关，眼睛晦暗不明。他还得试探，手上毫无筹码的他只能一次次试错，哪怕代价高昂，他毫无退路。
……
莫遇青脱掉湿透的衣服在浴室随便用凉水冲了一下，长发湿漉漉的，用吹风机吹了一会就没有耐心，走到厨房翻出昨晚没有喝完的酒，抱着酒回了卧室。
他打开电脑，打开自己编写的程序实时监测着各大社交平台上关于自己的数据，一边喝一边在一个很厚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在纸的第一行上面，凌厉的字体开头写道，“第761次实验”。
莫遇青在持续不断的试探中摸清楚了不少规则，比如说有一个未知存在监测着剧情的发展，但在剧情之外的地方，除非剧情人物做出了能够影响剧情发展的重大举动，不然ta不会知道角色在做什么。
再比如说在剧情发生偏移时ta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够“矫正”剧情，ta的奇异能力只包括设置空气墙、模糊记忆以及更改设定，其中更改设定的代价最大，ta不会轻易动用。
莫遇青今天测试的是ta模糊记忆的能力范围。
书中的莫遇青是在一部虚拟拍摄的电影中突然爆红起来的，在此之前不过是一无名小卒，现在距离那部名留影史的电影公开选拔演员不过半月，ta迟早会放他出去。
Ta曾经模糊了整个莫家庄共几百人的记忆，那么现在呢？面对全国各地几十个省份以万为单位的人，ta还能施展自己的能力吗？
莫遇青拭目以待。
……
江浥尘最近的心情很低落，虽然说易感期的alpha情绪是敏感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像他那样都结束了还突然眼泪就滚滚而落，惊得估摸着江浥尘易感期结束来接他去跑行程的经纪人苏炽赶忙又把人不由分说地塞回了家。
这要是让粉丝看到一向铁骨铮铮的江浥尘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江浥尘看着机器上显示着的信息素指标正常的诊断，他最近梦魇不断，待在家里着实难受，于是打扮了一番背着摄影机出门散心。
他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从繁华的都市走到了城市的边缘，灰色的楼房高低错落地站立着，电线杆扯着错落的电线穿梭其中，从破旧楼房之间的窄窄缝隙里，还能看见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在染红了半边天的烂漫晚霞之中，对比鲜明。
江浥尘举着摄影机边后退边找着合适的角度，专注于寻找最佳角度的他不留神被绊了一下，他忙稳住身体，听见一声急促的狗叫。
回头一看，好俊俏的一只中华田园犬！眉间的金毛配合着炯炯有神的金眸，竟带着几分山野精灵的灵性。
原是趁着医生不注意自己打开笼子偷偷跑出来的山神，小狗不明白为什么莫遇青这么久都不去看它，但小狗知道回去的路。
江浥尘照片也不拍了，蹲下来试探着摸了摸小狗的头，低声道，“抱歉，小狗。”
山神歪头躲开了江浥尘摸上来的手，转而伸出右肢放在江浥尘的手心，上下晃了晃轻汪了一声，好像在说没关系一样，然后摇着尾巴走了。
江浥尘在心中嘿了一声，真奇了，好通人性的小狗，也不知道主人是谁，怎么让一只刚刚大病初愈的狗在外面瞎晃悠。
江浥尘看见了宠物医院挂在山神脖子上的牌子，上面刻有宠物医院的logo。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浥尘看见小狗往山上走去，想来那处也是一个拍摄的好地方，便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山神上了山。
另一边，接到宠物医院电话说山神不见了的莫遇青匆匆出门，空气墙早在半夜就消失不见，他随手穿了一件白衬衫，头发都没来得及扎，只凌乱散在背后。
沉迷拍摄的江浥尘突然听见小狗欢快地叠声叫着，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飞快往前跑，他将镜头往前移动，突然一张苍白的面容出现在镜头里。
江浥尘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一双含笑热烈的眼睛，在随着银杏叶流动的璀璨阳光里，在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蝉鸣声里，他却难过到好像要落下泪来。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江浥尘怔怔地问道。
“从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