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早已知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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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蜀王正感叹这么大个家没我不行时，却听那小兵竟哭了起来。
蜀王心想，我堂堂一个朝廷藩王被你当面驳了去，我还没哭呢，你哭个什么劲。
他又细闻那哭声不似作伪，刚想问一问，却听那亲卫痛心疾首道：“臣能得王爷做脸是天大的恩赏，能得王爷这句话，就算是郡主把我等小卒并将军一同扔了弃了杀了，我等便是魂飞魄散也要护着王府。”
蜀王听这亲卫说什么“弃了扔了”，便道：“可是她二人闹了什么矛盾？”便亲手将那亲卫扶起，让他细说。
原来那日吴环的嫡母到王府拿人又被建安夺回，又怕老父担心，便派亲兵向父亲说明了情况。
蜀王虽觉有些诧异，但那吴环他也是见过的，一个身世有些可怜之人罢了，身为皇亲贵胄本身便有守土之责，女儿如此怜民恤下也是应当，那少年也的确身世可怜，倒引得蜀王不由得感叹一番。
他本身便是恤孤怜下的性子，见女儿如此，便也只感叹一句“百姓不易，百姓辛苦”，便也没将放在心上。
及听到那亲卫说那吴什么环的将他家将军挤得没地方站，他便有些警觉。他是看着怀远将军长大的，知怀远是个凡事不愿意求着人给他做主的性子，及到了这孩子长大一些随了老妻上了战阵，等闲之事是轻易不肯劳烦自己这个老头子的，便是真有了什么也不愿意让自己操心。
思及此，便忙拉那亲卫坐下，极力抚慰那亲卫的情绪，循循善诱道：“你莫怕，自有我给你做主，不用管你家将军还有建安他们，你也不必避讳，有什么委屈直接与我说便是。”
那亲卫一开始支支吾吾，但看老王爷如此亲近如慈父便也直截了当的说了起来。
蜀王越听越心如擂鼓，待听吴环一个非战斗必要的男子日日往自家女儿身边凑且不知避讳更是皱紧了眉头。
及听到“将军明里暗里警告那吴环多次了，可那贼子寡廉鲜耻竟...竟当着将军的面...给...给郡主茶吃。”便豁然起身。
另一边那亲卫仍支支吾吾说着，“将军这些日子夙兴夜寐，整顿边防又防着流民作乱，他成日盼着腾出手来便能与郡主互诉衷肠。”那亲卫抹了一下脸，“可...可那小娼子竟引诱郡主同他玩乐，将军入境还一概不知。”原来怀远将军先是忙于西北西南两军合围之事，如今又忙着战后的事宜，这仗打完了竟是比打仗的时候还忙。
现如今那小娼子趁着怀远忙于军务，竟是整日里屏退左右同女儿弹唱取乐，蜀王这次是动了真怒，他抓起案上价格不菲的白瓷壶狠狠砸了过去，怒道：“竖子敢尔。”
家都被偷了！家都被个小娼子偷了！！！那怀远还在前头不知白天黑地的干呢！
别看蜀王在自家一众兄弟姐嫂面前一副脓包样，想当年建安未出生时蜀王妃上阵杀敌，便是由他这个王爷调度后方支应大军的，再加上身为皇亲国戚久居高位，他一怒，便也真个有那山崩玉碎之势。
那亲卫见老王爷动怒，又跪下练练叩头，“怀远将军是个什么性子，王爷您是从小看他到大的，我们将军被那竖子戏弄，王爷要为将军做主啊。”
蜀王知那亲卫是怀远心腹之人，忙又拉他起来，安慰道：“孩子，你无需多说，这不关怀远的事，他是受了无妄之灾，我去同建安说去，你只管照常回去，让怀远多替我看顾着建安，这公事是忙不完的。”
他让这亲兵便连夜回康定传讯，又派亲信老仆第二日将建安带了回来。
蜀王府位于川蜀之中，康定在川蜀的北面，蜀王大帐却是在川渝的靠南一侧，虽则与川渝南部交接的百越之地未有如同西北一样的大战，然而也不甚安宁，时不时便要打几场，更要防着南边的蛮子同北边的匈奴勾结。
故而建安便是时常守在蜀王大帐的，蜀王知她事务繁忙，便也轻易不肯召她回府。
当是时，建安郡主一听父亲叫自己回府，前来送信的老仆也对她的问询噤若寒蝉不置一词，便是心中一紧，她还道是蜀王出了何事，便忐忑的上了路。
及到了蜀王府，见了自家老爹生龙活虎中气十足，她一颗悬着的心便落了地。
蜀王见自家女儿急慌慌的回来，便知她是担心自己，女儿毕竟大了，他叹了口气，也怪自己这做爹的不称职。
他所幸直接一回，一上来便问，“你知不知道怀远的意思？”
建安先时还以为家中老父出了事，及见了父亲好好立在宅院之中，内心松了口气之余，便心中警铃大作。
她不想多谈，索性顾左右而言他道：“阿爹这急慌慌叫我回来便是问我他的意思？朝廷的事上有什么你的意思我的意思，都是为国，我同他一贯是有商有量的。”
蜀王见自家女儿竟用公事给自己打太极，便面有怒容。
凡事，国事为大，天大的事也不该拿公事打趣的。
可建安自小聪颖懂事，少有任性的时候，又是家中三个孩子的老大，小小年纪便承了蜀王这卫境守土之责，蜀王便也轻易舍不得同女儿发脾气。
他顿了顿，便一个劲的说着怀远待她如何如何。
蜀王见自家女儿不说话，想当然的以为自己这女儿和他那已故的老妻一样是个土坷垃，深觉建安果然是随了他那老妻的性子，便越说越起劲。
建安初时尚能镇定自若，及听蜀王说怀远冬日拿水袋暖床、夏日里拿扇子扇凉，又是为着采她喜吃的菌菇下山涧爬峭壁，竟将要这些鸡零狗碎的竹筒倒豆子般全说给她听。
另一边，一个同样风尘仆仆的人立在门外听了这些显然也有些眼睑湿润，可他觉得这些鸡零狗碎的属实都算不得什么。
另一边蜀王还自以为委婉，“囡囡，这你总该知道了罢？”
建安郡主便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知是父亲的话过于直白，还是恼羞成怒。
她不想让父亲再说下去，她实在是听不得这些。
可蜀王还道自家女儿对怀远的心思一概不知，便竭力的要戳破这层窗户纸。
建安被父亲那温温吞吞的声音吵的头都要炸了，她再也听不下去，大声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她这一声呵却把蜀王震住了。
他满脸疑惑和不可置信，所幸一点也不避讳，难以置信的再次确认道：“我只问你，怀远心悦你多年你可知道？”
他看建安面沉如水，颤颤巍巍拿手指她，“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你还...”
建安郡主所幸也不再与父亲兜圈子，她迎着父亲的目光呵道：“是，我早就知道，我去大帐的第二年就知道。”
呼啦一声，堂屋的门被猛的推开。
父女二人一见来人，俱是一惊。
未及二人反应过来，便听那人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怀远将军的泪一滴一滴落下，他极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
“你是早就知道。”
建安看怀远推门而来，心中猛然震了一下，却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怀远觉得方才推门那一瞬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被钉住一般，他再怎么鼓起勇气都跨不过去那近在咫尺的门槛。
他见建安要走，紧跟几步就要去追，可战场上策马饮血威镇西南的人，却在这一寸四方的天里摔了跟头。
蜀王见怀远这副样子，连拖带拽的将他拽进堂屋。
他见怀远失魂落魄，以手抚其背便觉他气息杂乱五内震荡，方要开口寻个什么由头安慰他。
却见怀远终是抑制不住呜咽不止，竟是扯住他衣袖嚎啕大哭起来。
蜀王这边好容易稳住怀远，另一边又连忙派人拦住往大帐走的建安。
自家女儿一贯乖巧懂事，蜀王思前想后，他着实不知道一贯乖巧懂事的女儿是个什么章程。
他左思右想，一时之间想到了个骇人的结果，不由得大惊失色，“你该不会同那吴环有了...有了...”
建安见自家爹思维发散到了这种地步，连忙打住。
蜀王观自家女儿神色，见她不似作伪，便道：“你可要当心，莫当了那贼人的道，他娘便不是个正经人。”
这种话如果是建安第一次听，或许会认真思量一番，可这些话吴环已经同她说过多次了，如今再被蜀王这么一提，便又可怜起吴环的身世来。
思及此，她推心置腹对父亲道：“这些话，我初次见他之时，便已经知晓，以后这些话父亲也不必再提起。”她迎着蜀王的目光，“父亲年迈，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蜀王一脸不可置信的听着女儿赶他走的话，连声说了三个好字，父女二人便再不似之前亲昵了。
也就唯有永昌郡主这个妹妹还在与她阿姐虚与委蛇。建安对自家妹妹的话倒也还能听进去些，自家三弟的话建安更是一点也听不进去的，他那弟弟只有挨打的份。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早已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