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市》陈镜开

42、Chapter15

　　意外就发生在一个下午。
　　陈智沣从对面慢悠悠地叼着一个包子回驿站。
　　站门口站了很多人。

　　陈智沣脚步一停，包子直接掉到了地上，被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猫给抢走了。

　　它来不及去看，只是听到驿站传出了争吵声，

　　陈智沣立马跑过去，却被几个壮汉挡在了门口。

　　它只能从缝隙里面看。
　　几个人把老头儿围住，陈智沣一眼就看到了和老头儿面对面，跪在老头儿面前的人。
　　是小陈。

　　陈智沣的心扑通跳，这个人每次一来就没有什么好事。

　　“是老头儿的儿子回来了。”
　　陈智沣立马想要钻进去，面馆店的奶奶摸了它的头一把，感叹，“造孽啊……”

　　陈智沣看了一眼墙上的数字，老头儿给它说过，现在已经是一月了。
　　正是过年，陈智沣觉得，小陈肯定不是回来过年的。

　　“求求你了，爸，爸！救救我。”
　　有个人转过背来，陈智沣鼻子撞到了他的小腿上。
　　他垂眼看着陈智沣，把它撇开，“一边儿去。”

　　陈智沣被扔开了，老奶奶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陈智沣立马冲到了老头儿的身前。

　　大概都对冲出来的它表示到惊讶。

　　陈智沣这才看清，小陈的脸上还有几个清晰的巴掌印子。
　　不知道是谁打的。

　　陈智沣能感受到老头儿明显的颤抖，它露出牙齿，站到了老头儿身前。
　　气氛很是严肃。

　　“你们他妈再给我弄！”
　　不知道是谁推了谁一把，开始闹了起来。
　　陈智沣总是眉眼温顺，小陈闻声抬头，狠狠地瞪了陈智沣一眼。

　　“让开。”老头儿拍了拍陈智沣的屁股。
　　陈智沣不动。
　　老头儿硬生生掀了它一把，四肢落地，陈智沣刚站稳，老头儿警告他，“不要挡在我的面前！”

　　此刻，陈智沣被小陈眼神吓得抖了一下。
　　他觉得小陈想杀了它。

　　“爸，如果您今天不把钱给我，我就随他们把这里砸了。”
　　“你倒是有那个本事！”老头儿气得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猛地踹向了小陈。
　　小陈在地上滚了一圈立马站起来，他举着拳头，然而拳头在靠近老头儿鼻头还有两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爸……”那一瞬间，小陈竟然落下了泪。
　　然而老头儿却直直地看着他，眼神是愤是恨。
　　“我真的快走不下去了，咱们把这个门面卖了吧，再不凑到钱，小苏就要跟我离婚了，你可以……你可以在我那里住……但我真的很需要钱……”

　　老头儿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他的目光严厉地扫过他身后的一群人，问：“到底欠了什么钱？”
　　“我……我……借了高利贷……”

　　老头儿一瞬间的怔愣。
　　陈智沣看看他，看看小陈。

　　“要不是你死活不肯卖这个房子，我怎么可能去借这个钱，我真的很爱小苏。”
　　“钱不是给你了吗！”
　　“不够啊！”

　　小陈失声痛哭，他因为钱，沾染上了赌博。
　　后来钱没了，他又借了高利贷。
　　可一切的后果，他没有能力承担，他就想到了父亲。

　　然而还没有等老头儿反应过来，当头那个一声暴呵！
　　紧接着一群人开始打砸店里面的东西。

　　老头儿几乎是一瞬间站起来。
　　那些人不碰他，只是开始踢店里的东西。

　　陈智沣死死地盯着小陈，在小陈快要靠近老头儿的一瞬间立马冲了上去。

　　“陈智沣！”
　　挣扎之中，一声尖叫，大概是从门外也可能是门内。

　　陈智沣没有听清楚。
　　剧烈地疼痛从它的胸口处传来。
　　身体几乎是腾空地撞上去。

　　“滚出去！”老头儿的怒骂声带着极度地嘶哑，“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陈智沣倒在血泊中，快递的剪子放到桶里，它被一把甩到桌上的时候，刀尖狠狠地捅穿了它的心脏。

　　好疼啊……
　　陈智沣眯着眼，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陈智沣又见到了猫猫神，那一瞬间，它竟然有些放松。
　　猫猫神朝陈智沣伸出了手，可陈智沣犹豫了。
　　“管澜还没有回来……”
　　猫猫神问：“管澜是谁？”
　　陈智沣摇摇头，说：“就是我的恩人。”
　　它一边后退，疼痛却越来越明显。

　　“陈智沣？”
　　剧烈地疼痛唤醒了他的嗅觉和听觉，陈智沣几乎是弹射一样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它听到有人在叫它。

　　陈智沣猛地睁开眼来。

　　“醒了！”
　　但它此刻很虚弱。

　　陈智沣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它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管澜。
　　管澜却捧住了它的脸。

　　管澜很伤心，陈智沣觉得。
　　陈智沣忍着疼痛，把爪子搭在了管澜的脸上。
　　它想说话，但是说不了。

　　它疼得快要死了。
　　又昏迷了过去……

　　那是管澜。
　　陈智沣在梦里想。

　　可它的脑海里，全是爷爷伤心的模样。

　　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陈智沣被放到了柔软的垫子上。
　　垫子在老头儿的腿上，陈智沣侧身躺着。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

　　陈智沣动弹不得，它脖子上带着伊丽莎白圈，胸口缠着绷带。
　　它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很急促。
　　老头儿轻轻地弯下腰，摸了一下它的鼻头。

　　“不会的，陈智沣不会死。”
　　而所有的一切都被管澜看在眼里。

　　那最柔软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让他质疑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是否太残忍了。

　　和对方对上眼神。
　　管澜双手撑在膝盖上，用尽可能温柔地语气问：“愿意跟我走吗？”
　　陈智沣病恹恹地看了管澜一眼。

　　管澜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它的头，“再相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