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市》陈镜开

41、Chapter14

　　这是管澜第一次来找杨淼。
　　老头儿正在卸货，听到声儿立马跑出去，“又来拿鞋？”
　　“不是，”管澜四处看，问：“你们之前店里面的那个杨淼呢？”
　　“嗯？”老头儿这才反应过来，“他啊，他有事了，只是偶尔来帮忙而已。”

　　管澜看了一眼坐在箱子上的陈智沣，朝它挑了一个眉。

　　老头儿问：“你背着个包要去哪里呢？”
　　“我妈叫我回去看房子。”
　　“去哪里？我就说听口音你也不太像本地人。”
　　“H市，”管澜把包放到地上，走到陈智沣面前，“我家在那边。”

　　当初选了个离家远的学校，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考回去，管澜这次回去，或许很多事情都得变。

　　陈智沣已经很多天没有变成人了，它越来越懒了，看见管澜也没有什么精神。

　　“它怎么了？不舒服吗？看着病恹恹的？”
　　老头儿摸了一下陈智沣的头，“发.情了吧，前两天还围着人家母猫转。”
　　喵！

　　管澜手一顿，继续摸它头，“我还以为他断情绝爱呢。”
　　“本能而已。”

　　陈智沣不想学人了，因为做人要独立。
　　但它也很懊恼，为什么以前它流落街头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呢？它可以去睡大街，它也可以去吃垃圾。
　　有人的时候它也会离他们远远的。

　　但现在，想到这些，它就不快乐。
　　管澜不喜欢它，它很害怕老头儿也不喜欢它了。

　　老头儿说，小陈一直没办法独立。
　　可他觉得老头儿很难过，他也很难过。
　　他觉得老头儿很累。

　　那天它从高架桥上下来，沿着闹市区走到了学校后门的小巷子。

　　路过小吃街的时候，它听到几个人在吵架。
　　它好奇地钻进去看。
　　是一位妈妈在打自己的孩子。
　　它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因为它知道，小孩儿的妈妈永远不会抛弃它。

　　避开管澜的手，陈智沣重重地撑了一个懒腰，直接扭着腰往里面走了。

　　老头儿问管澜，“你来找杨淼什么事情，我到时候告诉他。”
　　管澜眼神一直看着陈智沣，陈智沣走到里面舔了几口水又睡下了。
　　他重新背上包，“我之前答应包他饭的，我就是想给他说我要离开几天，会回来的。”

　　“很善良啊。”老头儿把箱子扔到里面。
　　管澜说：“碰到了。”

　　--“会回来的”
　　后面四个字说得很重，陈智沣把头扭到一边看着墙。

　　管澜不知道在外面和老头儿说什么，陈智沣听不太清楚。
　　天上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毛毛细雨，陈智沣身上穿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他走到老头儿身边，“帮我脱掉。”

　　管澜走了，走了很多天。
　　他说他会回来的，可陈智沣也不知道他具体会走多久。

　　“没安全感是不是？”老头儿摸了摸它的脑袋，用被子盖住陈智沣的脑袋。
　　陈智沣眯着眼睛，说：“爷爷也会去外地吗？”
　　老头儿把它翻来覆去，问：“今天是不是又去跟小公猫打架了？”

　　“没有。”
　　“是想他吗？”
　　陈智沣诚实的点了点头。

　　猫咪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每天看着天亮和天黑，老头儿给陈智沣说，这就是过了一天。
　　后来陈智沣知道，如果有两天很忙的话，那就是一周过去了。

　　陈智沣晚上又溜出了门。
　　它总是到处走走看看，它不认字，但是听得懂话。
　　这边蹲一会儿那边蹲一会儿。

　　它会发现，如果是人蹲在路边就不会被驱赶。
　　它走过去，躺在流浪汉身边。

　　过了一阵，它望着天。
　　好像又要流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