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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带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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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昏暗狭窄,只有一扇门和一扇窗。微弱的光线从窗口透入,泥灰墙上布满污渍和血痕。地面潮湿坑洼,角落里铺着乱蓬蓬的茅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许如年缓缓睁眼,自己与宫轩徴等人都关押在此。身旁的宫轩徴和时六还未醒,对面的牢房是楚潇潇他们几个,而许如年只是睡了一觉。
许如年细想昨晚,一屋人还在听着岑大人的马屁时,突然一群人闯了进来。他们都一身黑色劲装,头上都带着帽子,手握长刀,表情严肃。宫栀徴一见他们闯入立刻警觉起来,将许如年和楚潇潇纷纷拉入自己娇小的身后。面色正经严肃,眉目微皱。
其他人也不例外,霍姜芝将张八万护入身后,可张八万脸皮厚直接钻入她的怀里,霍姜芝很无奈但也没有推开。宫轩徴将手拦在时六身前,嘴里也问道:“你们是何人?”
无人回应,直到一个人悠然的从人群中走进来才打破了这个寂静。
“在下乃太尉府的人,陌颜。”声音悦耳动听甚至还带着一丝媚意,撩人心波却不显女音,和花长老的音色不同。
众人的目光随声音看去,宫栀徴打量过去,只见那男人一身紫衣,衬得肌肤滑嫩雪白,别有韵味。手中的团扇悠悠舞动,那只手也漂亮,白嫩细长,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飘动的长发被一支绿玉钗随意盘扎,乌黑柔顺,一直顺到腿部。
那张脸更是美的无法挑剔,一双漂亮带着一丝魅惑的丹凤眼,清瘦的脸,单薄的唇上带着一丝粉。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痣,与宫栀徴的一样,不过也有不一样,颜色不一样,位置也不一样。宫栀徴的是一颗淡棕色的痣,在她鼻梁右侧。而眼前的男人是一颗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在鼻梁中间。
宫栀徴甚至觉得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比花长老还美……
一道讨好的声音响起:“哎哟,原来是陌大人啊,小官这破地方哪用陌大人如此阵仗啊。”
说着躬身行礼,接着猫着腰转身亲自将那其中一个凳子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干净,随后对着陌颜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陌颜此时眼里只有一个人,她还是蒙着面。即便坐下来了也只看着一个人。她一身水色衣裙,纤细的腰只有他一个巴掌那么宽,太瘦了,得补补。
头顶盘着一个用发盘成的蝴蝶结发髻,上面用小巧的水色簪花点缀,衬得她温柔娇俏。那长长的辫子不在前面了,而且有背后静静的垂髫,里面还裹着一根水色的发带,灵动的不得了。
这可是楚潇潇亲自为她梳的头,说到这里,今早宫栀徴一脸有心事的模样,楚潇潇见状担心的问候,可宫栀徴将楚潇潇一把拉入房间。楚潇潇这才明白,阿栀不会梳头。
“那你平日是如何梳的?”楚潇潇疑惑道。
“我……我平时不梳的……”宫栀徴支支吾吾的开口,觉得很丢人,面色红润,“我找不到我哥,所以潇潇,你可不可以帮我梳个头啊?”
那双灵动的眼正恶狠狠的瞪着他,视线向下,眉眼变得有些发凉。那双小手牵着一男一女。那女的就不说了,那男人容貌不错,那只小手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仿佛自己会吃了他,所以死死的护在身后。
这里,陌颜扬起的唇变得平静,刚刚眼底的光也消失不见……
岑大人已经汗流浃背,眼前的这人只看面相就知道不是好人,何况岑大人早就见识过他的狠。
那是在青楼时,也是因为查案,陌颜说要把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带回太尉府查。可就在这时,一青楼女子跑过去在陌颜耳边轻语了几句,陌颜温柔的笑着也答应了。可就在青楼女子转身走时,一支金钗直直的刺入那青楼女子的脖子……
岑大人离他近,只听到他说了一句:“那死就是了。”说完,那金钗也被他扔在了地上,那是红色的手帕擦拭干净自己的手……
最后,他们该死的都死了,该活的大部分也死了……
岑大人躬着身,小心地问:“不知陌大人这么晚前来,是有何贵干啊?若有小官帮得上忙的,小官定在所不辞。”
“这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的,你们衙门管不好,自然……”说着,陌颜再次看向她,缓缓道,“自然得太尉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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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大人听到这话差点晕倒,既然问了那就必须得答,岑大人只好舔着脸赔笑道:“陌大人言重了,都是小事儿,都误会,小官早就解决好了。”
陌颜轻轻一笑,道:“是吗?”那为何那个男的没死?
岑大人跟小鸡啄米似的:“是是是。”
陌颜站起身,脚步缓慢。宫轩徴见他要走到阿栀的跟前立刻拦在她前面。
“陌大人,有事冲我来,莫要吓到我的妹妹和伙伴。”宫轩徴的言下之意是我跟你走。
陌颜根本没有把他放眼里,但他拦在自己跟前实在碍眼,语气有些不耐烦:“报名。”
宫轩徴也没有多说什么:“在下沈轩。”
沈轩?那就是那姑娘的哥哥了?
陌颜想到这便改了面色,笑道:“原来如此,刚刚是在下失礼了。”宫轩徴眉头一皱,心想:“这人变脸真快。”
宫轩徴还是说了一句:“无碍。”
楚潇潇见这样不是办法,在宫栀徴的耳边小声道:“阿栀你快走,看样子他们是来抓你的。”
宫轩徴没动,嘴里小声的回答:“我不走,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楚潇潇心想,你走了我们也不会有事的,你左侧那位强的无边无际。
楚潇潇回答:“不必担心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宫栀徴回头看了看许如年,只见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男人对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宫栀徴本有了逃跑的心思,可奈何对面的人像会读心术般。陌颜喝了口岑大人端来的茶,低眸看着杯里,茶杯盖在茶口轻轻刮了刮,淡淡道:“若有逃者,定是重罪不饶。”
接着挑剔着茶:“这茶还真是拉胯,下不去嘴。”
宫栀徴与陌颜四目相对,心想看这样子定是逃不脱了。宫栀徴转身对着许如年交代:“时六就拜托你们了,你们先带他去,我随后跟上,路上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没来及也没给机会许如年回答,宫栀徴鼓了鼓气,放手走到陌颜跟前。刚想说话,一杆长枪重重的刺入地板,宫栀徴反应灵敏,一下子就躲开了。陌颜转身躲开,侧头看去,一个青衣女子向自己飞来。
霍姜芝利用轻功飞到两人的中间,将背对着宫栀徴,霍姜芝微微侧头,道:“沈姑娘你且先走,我们给你护路。”
宫栀徴动容,转身破窗逃出。一名侍卫想追上去被时六拦住,拿刀的手被时六一脚踢开,侧头对着停留的人喊:“阿栀姐姐快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宫栀徴眼眶湿润,说了声“谢谢你们”便逃远……
时六回头,那侍卫冲来时六下腰躲过,随后“咻”的两声,两枚飞镖射出……
霍姜芝和陌颜身边的贴身侍卫珂润对抗,长枪挥舞,银色的弧线不断出现,每一枪都铿锵有力,不留余地。珂润的能力也不是盖的,每次挡下后迅速回击,两人打斗时也赞美了霍姜芝的枪法,可那姑娘不领情,让他少废话。
宫轩徴见几个都动了起来,自己也没闲着,立刻拦在了陌颜跟前,提刀向他劈去。宫轩徴劈了个空后迅速提刀挥去,陌颜笑了笑,用自己手中的团扇拦下。宫轩徴诧异,那不是木吗?为何砍下去一丝刀痕都没有?
许如年见无人有心自己这边,这才开始动手。挡在楚潇潇身前,手里抓起花盆里的石头,一颗一颗弹出,直直的打在那些冲过来的侍卫身上,将他们个个都打退。那些侍卫也没有想到,一颗石头能将自己弹出屋外,身体剧痛无比,献血喷出。
楚潇潇心里暗道:“阿栀我就说吧,根本无需担心,他能一打百。”
也就如楚潇潇所说,来一个打飞一个,来一双打飞一双,反正他们从始至终就没有挪开的地方,那石头打出去了又被收回来,循环使用。
“嘭——”长枪深深扎入地里,霍姜芝握枪的手因震动太大而微微发抖。珂润将她的长枪劈翻后直刀冲来,霍姜芝往后不停后滑,可珂润不会给她机会,那刀尖只差分毫就要刺入她的喉。
珂润见她紧张的表情十分满意,得意道:“姑娘,你逃不掉了。”
滑到最后,霍姜芝没有退路了紧贴着墙面。霍姜芝仿佛接受了这一切一般,双眼直视着冲来的珂润,也不反抗。刀尖越来越近,霍姜芝双眼闭合,等待着被人收尸。可就在这时,一道蓝光挡在他们面前,珂润被惊到立刻收刀返回。
霍姜芝感到了力量猛的睁眼,自己没想到被这个胆小鬼救了两次,这次他使尽了自己的全力才将珂润弹开,霍姜芝嘴角上扬,心想,真是个傻子,不过还挺不错的。
张八万听霍姜芝的话有一旁好好的躲着,可看到霍姜芝不敌那个男子就连爬带滚的起阵,这才将霍姜芝保护下来。张八万迅速将刚刚捡起来的长枪甩给霍姜芝,她接住后跳身向珂润刺去。
可张八万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后,刚转身就看到一个黑衣侍卫握刀刺来,根本来不及躲了。就在那刀快到他的眼时,那人的腰被人一脚踹飞到一边。张八万吓得瘫软在地,接着那人如风一般到了那侍卫跟前,张八万听到了刀刺入身体里的声音,随后那侍卫便没了动静。
等在看清时,并不是心想的人,而且宫栀徴。
里面和外面打的不可开交,时不时那窗上就有血溅在上面。张八万站起身刚想问她怎么回来了,可一道声音对着屋内响起:“我跟你走,你放他们走。”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屋里的陌颜笑了笑,那脸还染着鲜血,带着一丝恐怖。陌颜抬了抬手,那些侍卫便住了手。
宫轩徴觉得她胡闹,吼道:“给我滚!”
宫栀徴明白哥哥是为了护她,可还是被这句话落了委屈的泪。哥哥从小到大从未这般凶过她也没有如此言重过,她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一而再三的为自己受伤。
宫栀徴胡乱的擦了擦泪,喊:“陌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求陌大人只抓我一人。”
陌颜听了这话眉轻轻抬了抬,“倒是是敢作敢当,重情重义的人,就不知这情会不会用着吾身上呢……”这是他的心之所想,并非出了声。
陌颜拉回思绪,走出了门外,陌颜看到她眼眶微红像是刚哭过,微愣后又恢复神色,笑道:“好啊。”
陌颜走过去没几步,一把刀直直竖在他的对面,女孩被拉入他的身后,他说:“我绝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妹妹。”
陌颜看了看自己衣裳,沾了鲜血不禁露出一丝嫌弃,抬头道:“你要违抗官令?这可是重罪啊。”
宫轩徴没有丝毫犹豫:“死也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妹妹。”
半晌,身后一个力道将宫轩徴劈晕过去倒入宫栀徴的怀里,宫栀徴在她脖颈轻语:“对不住了,哥哥。”说完,便抱着他走到许如年那,将哥哥交给他,随后又低语了几句,便回到了陌颜身边。
女孩说:“走吧。”
“阿栀姐姐……”时六战胜了那个侍卫,宫栀徴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他,对着笑道:“时六你做得很好,往前走莫回头。”
许如年看着远去的身影,又低头看着手中还有温度的花苞,香气扑鼻。楚潇潇着急却无能为力,着急问:“阿栀真的跟着走了,现在怎么办?”
许如年忍了忍,道:“去火灵山。”
楚潇潇瞪大了眼,气道:“阿栀遇到这种恶毒之人现在恐是自身难保了,你同我说去火灵山?”
许如年不语,眼底一片冰凉。
楚潇潇见他不说话更加生气了,吼道:“你到底如何想的?许如年!”
我没有能力救她可你有啊,你为何不救?
许如年回眸看着急哭了的楚潇潇,道:“你从头到尾就没信过她。”
楚潇潇愣住,她看着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顿然说不出话来,像被打了一闷棍一般。
“主子,他们怎么处置?”
“一个……关押牢房。”
马车到了终点,宫栀徴下了马车。进入眼帘的是一座浩大的宅子,和她想的不一样,不,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她没有被捆绑,没有被黑色麻袋套住头,没有坐关押车,也没有进入牢房……
乍然,宫栀徴感到头晕目眩,身体变得好重。宫栀徴睁了睁眼,可还是没有缓过来。随后只听到有人焦急的喊她的假名,身体一轻,腰间有了一股温度和力道……
“付大夫,她怎么样?”陌颜皱眉道。
付大夫起身面对着陌颜低身回答:“恕老夫无能并不知这是何病,不过以老夫的阅历,这位姑娘绝不是感染了风寒,也不是寻常疾病啊。”
陌颜眉头紧皱,追问:“你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付大夫继续道:“面颊泛红,浑身滚烫,气息混乱,脉象全乱了……即死之相……”
陌颜没了声,神色自若。可只有珂润知道,陌颜现在是什么心情。
全身紧绷,内心颤抖,喉间发涩。珂润也不知,自己跟了自家主子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过。刚刚这名唤“沈栀栀”的姑娘斜身一倒,主子便立刻拦腰抱起,就冲进屋里。神色紧张,焦急,慌乱,担心全写在了脸上,这是珂润跟着主子一起长大,从未见过的神色。所以珂润立刻传来了付大夫,跟了这么久,若是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那便是死路一条了。
“无药可救?”
付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陌颜站了许久才动身,他看着床上的女孩,回想到她瞪着他的目光,不禁道:“就这么讨厌我吗?一到我这就要死了?”
说完,蹲身握住她白皙的手,拇指在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安抚。珂润感到不对,果不其然主子想要动用内力替这沈栀栀治病。
珂润提醒道:“主子不可。”
陌颜微微侧脸,露出那精美的侧颜,带着一丝寒冷:“我有数,你若再多嘴就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