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傲天贴身保镖养成计划》晓山塘

73、虚空索敌

　　“你还认得这个？”陆回风分外诧异。

　　“这是戮天盟……不，就是上回，在玉玑山作乱的那个白鸿野，他惯用的暗器。”沈丹青道。

　　陆回风不觉凝眉：“怎么又是他们？”

　　“只是……”沈丹青转目环顾周遭，略一沉眉，“何家父子为了北斗遗物，连个不知所谓的传闻都能信以为真，显然手里并没有宝贝。可依那白鸿野的性子，若无可图之物，又岂会轻易出手？”

　　“既是如此——”陆回风将信将疑，信手一指院中那些被翻得一团乱的屋子，“那些人又在找什么？”

　　沈丹青闻言转头看了一眼，不由陷入疑惑。

　　她仍记得李千山与楚青冥都说过的话——北斗派的遗物，大多牵涉不传于世的武功秘籍，或是可以提升内力的药物。换言之，但凡得到其中皮毛，今昔功力都绝非常人能及。

　　她再不懂武功，也知道身边这位陆少侠有几斤几两。他都能对付的玩意儿，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陆回风见她一脸迷茫，也是一头雾水。正疑惑着，忽然见她盯住一侍从尸首看了一会儿，旋即飞奔过去，俯身从那厮手里扒拉出一件东西。

　　“陆回风！我知道是谁干的了！”沈丹青说着回头，冲他挥了挥手中物事。

　　一张漆黑的丝网残片，在她手里像旗子似的飘飘曳曳。那丝网中间有条缝线，显然是两块被缝合在一起的面料，一头网疏、一头网密，实在看不出原先是个什么玩意儿。

　　然而此物他不认得，沈丹青却认得。

　　“你还记不记得，上回我在扬州与你分开那晚，珑璇斋上下数百人，皆死于非命？”沈丹青道，“那日水痕从官兵手上救了我，我便听他说，下手之人，是一帮打扮怪异的蒙面女子，而后江上撞见，她们所用兵器，也有这索魂针。”

　　“哦？”陆回风听完这话，不觉沉了眉头，双手环臂，冷眸直视她道，“你又如何确信，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便一定是事实？倘若一切都是自导自演，又当如何？”

　　“不至于，花费这么多心力和人命，他图什么呢？”沈丹青脑中仍在回想那些女子的行头打扮，丝毫未察觉到他话里飘出的酸味。

　　她明白那人对她的心意，但也明确知道，萍水相逢，再如何浓烈的悸动，也不值得赌上那么多条人命布这无谓之局。

　　“我怎知他图什么？”陆回风唇角一抽，“你与他打过那么多次照面，所知自然多过于我，还来问我作甚？”

　　“陆回风你什么毛病？现在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沈丹青只觉他这急转直下的态度令人匪夷所思，当即拎起那片纱网在他面前甩了甩，道，“要不是她们所为，这东西怎会出现在这儿？”

　　“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难道还要为何家人报仇吗？”陆回风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你爱信便信，横竖我也管不着。”言罢，转身便走。

　　沈丹青一听怒了，当即冲他喊道：“陆回风，你给我站住！”

　　可某人却像没听到似的，仍自顾自往院外走。沈丹青见状，不觉咬牙，又喊了一声，见他依旧置若罔闻，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嗓音陡地抬高：“我就信他了，怎么样！”

　　陆回风脚步倏滞。

　　她的话却未停：“至少我被官府追缉的时候，是他救我性命！还帮我置办行李、安顿住处，总比某位拍拍屁股走人的强！”

　　语落，陆回风背对她的眸光里，眼波微微一颤，然等回过味来，转头望去，沈丹青却已迈开大步，权当看不见他，朝另一方向走了开去。

　　他神色一阵慌乱，顿时忘了置气，转身便朝她追去。

　　沈丹青却似未闻，连头也不回，脚步越走越快。陆回风见状，心下顿觉懊悔，嘴里却似糊了棉浆，什么也说不出来，眼见她的背影在萧索的野径间只剩下拳头大的一点，一时顾不上其他，强提一口真气便待追上。

　　不想那口气息行至膻中大穴，又忽地沉了下去，紧跟着脚下一个趔趄，昏昏沉沉中，仓促扶住道旁老树，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陆回风喉头窜起一丝急促的气息，呛得他咳嗽起来。周身紧随而来的滚烫酸胀之感，压沉了四肢，一时竟迈不开步子。

　　他这才想起，昨日风寒高热，至今未能好全，加之连日困乏，病气抽丝，竟已有些虚脱。

　　等到回过神来，再抬头望去，眼前只剩下风中摇曳的荒草枯枝，哪里还有沈丹青的身影？

　　沈丹青正在气头上，一路径直走远，直听见前方传来喧嚷的人声，抬眸望去，这才发现已到了玄武县城外。

　　她回想起走来的路上那异常安静的周遭，这才回转过身，但见满目凄清野树，遍地衰草，不知怎的，心也飘忽起来，没来由的一阵怅然。

　　他竟真这么走了？她心念一颤，四下一通张望，却全未留意，不远处的身后，一面土墙下方，一双沉冷的眸子正注视着她。

　　身披黑色斗篷的女人缓步退至墙后，朝随行一蒙面少女无声打了个手势。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喧哗。

　　县城门下，一帮打扮喜庆的手艺人挥舞鱼灯，欢腾纵跃，随行百姓笑闹着追逐而来，一片汹涌人海，转瞬便淹没了那个落寞的身影。

　　沈丹青不知被谁撞了一下，错愕扶肩退开，目光倏忽掠过眼前一个个攒动的人头，心下一阵空惘。

　　她思绪本就混乱，被这年边喜庆的人潮一闹，更觉茫然。一时竟不知当往何处而去，委屈、后悔，掺和着纷杂乱绪汹涌而上，搅得胸口一阵窒息。

　　人潮转眼散去，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一枚尖锐的石子，已悄然指向她咽喉。

　　她浑然不知，只想独自寻个安静的地方待着，沉默良久，怅然转过了身，却觉腕上一阵滚烫，错愕抬眸，无处落定的视线，迎面撞上少年满是担忧的面容。

　　几乎同一时刻，土墙背后那蒙面少女打算偷袭的手，也被那身披斗篷的女人按了下来。

　　“不杀她了吗？”少女不解，“这女人瞧着花招不少，两个男人都被她玩弄于股掌。这一来一去，还不知探知到了多少事。如今……”

　　“那支簪子——”蒙面女人点在她脉门的手微微一滞，“不用动她。这个小子，留着有用。”言罢，即刻松了手，转身踱向林深处。

　　而此一刻，县城街道上响起陆回风急切的话音：“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万一撞上埋伏，命也不要了？”

　　他话音陡高，夹着几分责备与焦躁。沈丹青一听这话，顿时冷了脸色，当即拨开他的手，指尖相触一霎，忽觉滚烫，蓦地抬起了头。

　　“你……”她本担心他的病，然一想到他那不识好歹的脾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咬牙，转身便走。陆回风急急跟上，却不做声。一转头的工夫，人已进了路边的客栈。

　　“沈丹青！”

　　“小二哥，还有空房吗？”沈丹青听他开口便是喊她大名，更加不想理会，径自便到了柜台前，取下腰间银囊，便要付给定钱。

　　陆回风下意识伸手拦阻，却被无情甩开。伙计看得一愣，试探问道：“二位这是……要一间房？”

　　“我不认得他！”沈丹青瞪大眼看伙计，看得那小个子手一抖嗦，踟蹰好一会儿才收了定钱，慢吞吞低头记帐。

　　陆回风面露难色，好半天才低头看她：“琅琅，我刚才……”

　　“刚才什么刚才？你烧糊涂了吗？”沈丹青脱口而出，说完方知提醒了他，又不免觉得后悔，皱了皱眉，这才转向伙计，问道，“小二哥，方不方便再问一句，离这最近的医馆在哪？”

　　“出门东转，第二条巷子左拐。”伙计说着拿出房牌，与她对视之际，忽地反应过来，看了看陆回风，又看了看她，眼色仍旧懵然。

　　沈丹青没有接话，拿了房牌便跟着另一伙计往楼上去。陆回风一时懵然，等回过神来追至客房门前，屋里的人却已落了锁。

　　陆回风下意识便要敲门，然刚抬起手，却又滞住，隐隐约约，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沉默许久方开口，嗫嚅说道：“我……不该质疑你的话。抱歉……”

　　屋里的沈丹青背靠着门，听见此言，无奈叹了口气。

　　突然之间，她似乎也不那么恼他了。

　　“你还是先养好自己的伤吧。别等上了路，又撂蹶子。”她不情不愿说着，挪了半步，这才察觉脚伤隐隐作痛，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走近桌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门外的陆回风听见动静，眉心不觉一蹙：“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我……”

　　“你昨天帮我接骨，没接错吧？”沈丹青揉着脚踝红肿处，将信将疑道，“怎么还这么疼……”

　　话音未落，便听见门外移远的急促脚步：

　　“我去给你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