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儿》冰冻胡辣汤

8、倒数第三章 孤家寡人1

　　钱子儿坐在医院外抽烟，头脑冷静，心里也挺平静的。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早就知道。可以说，他早早的做好准备，一直忐忑的等这一天到来。

　　在这一天没来之前，好的时候，他会希望这一天晚点来，不好的时候，他恨不得下一刻立马到来。

　　外面树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他就看着医院门口的马路来回的车，来回的人。看见有人晒的直皱眉头，脸上黑黢黢还泛着油光亮晶晶的，他还觉得挺有意思。

　　看吧，大家都一样，都是没本事的大傻叉，成天不知道忙些什么。到最后累了一天回了家，自己觉得辛苦的不得了，要是外面有人应和自己两声，就该神奇的不行。回家像个太上皇一样，这不满意那看不顺眼的动嘴。

　　哈哈，然后啥也落着，落个一身伤病，落个一身埋怨。哈哈哈，大傻叉。

　　他忍不住乐起来，又狠狠抽了几口烟，把眼里面的酸涩去一去。

　　把烟头狠狠一丢，用脚使劲踩踩，再使劲用手搓搓满是汗的脸，他回到了住院部12楼。

　　走到23床房间，他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再出来。

　　钱子儿有些奇怪，没看到郑开阳，也没看见胡靖华，就剩下老爷子一个人躺在床上，呵呵喘气，手无力的在空中乱抓。

　　他赶紧走过去，“爸，哪里难受啊？喝水啊还是怎么了？”

　　郑经国，一个变得干巴瘦小的光头老头子，穿着白背心，下身穿着蓝色住院服，脸色苍白嘴角也不见血色，反而有些发紫。他努力张开嘴，含糊的努力喊出来小小的声音，“翻，翻身，侧着，侧着。”

　　钱子儿赶紧把老父亲瘦成一把的身体小心的侧过去。钱子儿刚想要坐下，老爷子又开始晃动身体，嘴里呜呜囔囔的，“不行，不行，起来，坐着。”

　　钱子儿又小心的把老爷子扶起来，有些担忧的问，“爸，这是怎么了？哪难受啊？热了？可是你身上凉啊，你这情况也不能吹风，我拿毛巾烫烫给你擦擦？”

　　郑经国虚弱的摆摆手，皱着眉头，只说躺的难受想动动。

　　没过5分钟，又折腾着要平躺。钱子儿刚把郑经国扶着躺倒，郑开阳进来了。

　　一看钱子儿扶着老爷子躺下，郑开阳就皱眉不满的大声说，“怎么这么不老实，大热天的，又折腾什么？老老实实的躺一会儿不好么？”

　　郑开阳扭头又冲着钱子儿说，“开山啊，你嫂子有事回家一趟，你外甥女这个时候也该下学了，她就不过来了，我一会儿也得走，你赶紧的，早点吃饭吧，等你吃完我再走。明天早上要给你带点什么？你要吃点什么？”

　　钱子儿客气的笑笑，“没事哥，我不用带什么，夏天简单。我刚从家过来，热的难受，还不饿。你有事你先走吧。哎哟，要不你再等会儿，这饭还热着，我去外面拿盆接点水凉凉，要不爸一会儿也吃不下。”

　　“嗨，你敞着饭盒晾凉了不就得了，弄那么麻烦。老爷子又不着急吃饭。天天在床上躺着，吃饭不差一会半会的。”郑开阳有些生气的说。

　　钱子儿不在意的笑笑，“不麻烦不麻烦，我正好也晾些开水，爸吃饭好用凉水泡着吃。”

　　郑开阳一脸被下脸的不开心，烦气的摆摆手，“随你随你，我是一会要走，你赶快的吧。我这看着爸，你去整你那一套去吧。”

　　钱子儿也有点生气了，不说话拿好东西就走了。

　　出门没多远又听到郑开阳埋怨郑经国，“怎么又要起来，刚跟你说了别折腾，成天净折腾人了。”

　　钱子儿皱眉叹了叹气，去外面公共水房折腾着晾凉开水和饭菜去了。

　　刚到水房，钱子儿发现多拿个杯子好倒腾晾水了，放下东西就赶快走回病房，也就2~3分钟的功夫走到病房，还没进去就看到郑开阳一脸着急的冲出去，嘴里还喊着医生护士。

　　钱子儿心里一突，赶紧冲到病床前，郑经国已经仰躺在床上，四肢摊开大倒气了。他一瞬间有些愣住了，在床脚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很快医生护士和郑开阳就冲了进来，医生护士把两人请出去，赶紧开始给郑经国带仪器，打针，吸氧。

　　也就不到5分钟，医生和护士就把郑经国推走了，郑开阳和钱子儿赶紧跟上去，又被护士站的护士拦住，“家属，家属不要过去了，先过来签字吧，马上有医生会来跟你们解释情况。”

　　两人一头雾水，相互看了一眼，钱子儿说“大哥，你在这儿吧，我去看看爸。”

　　郑开阳不同意，一把拉住，“别别，一块听听，爸那边有医生。我看着情况，咱俩还是一块听吧，到时候也好商量。”

　　很快就有个医生过来，跟两人简单讲解了下情况，让两人赶紧决定赶快签字。

　　两人一时有些犹豫，郑开阳期期艾艾的开口问得多少钱，是不是要动手术了，风险有多大之类的。

　　“先签治疗同意书，现在还不涉及到动手术这种大动作，就是先稳住情况，都是常规的，不是什么大的，你们先签，现在不涉及手术，我们那边也做着工作，但是需要告知你们并取得你们的同意，也得证明你们是知道这个紧急情况的，没别的意思，不用多想，签就可以，就是流程。等到需要大动作，做手术或者需要你们决定的时候，我肯定提醒你们。”医生催促到。

　　郑开阳和钱子儿互相看了看，还是郑开阳不情愿的主动拿起笔把字儿签了。

　　医生转身就要走，钱子儿忍不住问了下，要去哪里等着。

　　“你们就先在这儿等吧，有事我跟护士台联系，你们再过来。”医生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很快，又过了不到1小时，医生回来了，两人赶紧迎上去。

　　“是郑经国的家属是吧？”医生看两人点头应是后，吸了口气把口罩取下来，“是这样的，我们刚才紧急上了抢救措施，也做了紧急检查，但是很可惜，老人家脑出血，看片子上都是一片了，我们是想紧急做手术同时通知你们的，但是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这次也是心脏病进来的，自身情况不大好，没进手术室就心跳停了，抢救了30分钟，还是没救回来。所以，我是来跟两位说一声，老爷子人走了，家属商量看下要怎么办，老爷子一会儿要送到停尸房，然后还有一些字需要签一下。”

　　郑经国一脸的惊慌，钱子儿一脸的迷茫，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都等着对方说些什么。

　　“那个，家属，要不还是先跟我下午看下老爷子？现在先把老爷子送到停尸房，后面的手续和事情，可以缓一点。”医生好心的提醒。

　　郑经国和钱子儿这才清醒过来，赶紧点头，跟着医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