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儿》冰冻胡辣汤

17、倒数第九章 有惊无险2

　　老爷子已经住院1周多了，急性期终于过去了，老爷子的手脚逐渐恢复些力气和知觉，虽然还是感觉有点麻木，但最起码自己能动弹了，也能自己坐起来，自己扶着墙或者拐杖慢慢走上五六分钟。

　　医生找时间跟郑开山聊了聊，让郑开山跟家里都商量好了再来找他们。

　　郑开山心里清楚，上次郑开阳那么闹多少有些过了，也没在意，等郑开阳和胡靖华中午带着饭来换郑开山的时候，趁着老爷子也清醒着，郑开山说了医生的意见。

　　“医生的意思是，急性期过去了，可以叫康复科来帮着尽快恢复。可以继续在这儿住着，叫康复科来会诊治疗。现在老爷子用的这些药还是有作用的，但过了急性期，最重要的还是肢体训练恢复。然后医生说，以后抗凝的药物、降血脂和降血压的药物要一直吃，不能停。血糖的话，说最好是吃药控制下，老爷子空腹血糖有些高。”

　　胡靖华看着老爷子吃饭，偶尔搭把手。主要是老爷子不愿意让人喂，要自己吃，但是他用控制不好动作，现在吃饭都是用勺子，吃顿饭歇歇停停的能吃个将近1小时。

　　郑开阳看着老爷子慢慢吃饭，问道，“康复科能管多大用？我之前听说，康复科就是让人陪着走走路，按按腿，上上台阶，咱自己就能办了，还用去康复科？怎么进了医院的大门，光想着怎么变着法的掏人兜里的钱了。钱都得花到地方啊，你说是吧。”

　　郑开山尴尬的说，“哥，我也问了，医生说有康复科的帮着，能科学指导，说是有的那种自己锻炼的，后面走路容易垫脚啊画圈啊，那都不安全，康复科有器材什么的，还能针灸理疗之类的，说是大部分人都觉得管用。医生说了，全看个人选择，不强制。”

　　郑开阳沉默了一会，问老爷子，“爸，你怎么想的？想去康复科么？去就是让你上台阶、做锻炼，然后做做理疗，你觉得，需要么？想去么？”

　　老爷子点点头，胡靖华又问了一遍，“爸，你点头是什么意思？想去啊？不着急，咽下去再说话。”

　　老爷子咽下去饭，咳嗽了几声，不好意思又满怀希冀的看着郑开阳，“儿啊，爸想去，想试试。我这嘴，还是不灵啊，手啊，脚啊都麻，先试试，不行就不去了，对吧。”

　　郑开阳有些脸色难看，郑开山也不说话了，胡靖华忍不住说，“爸，要不咱们换个医院呢？先出院，咱去省院看看？”

　　老爷子不答应，“远，不方便，麻烦你们，不如就在这儿。有病就来这儿，这儿可以了，不麻烦了，换来换去的，太麻烦，那边医生，也，也不了解。就在这儿吧，行么？啊，开阳，行不？开山呢？”

　　郑开阳挂着脸，烦躁的说，“行行行，你愿意去就去呗，我当儿子的还能拦着？”郑开山看了眼老爷子，安慰说，“爸，你别着急，叫会诊也就一会儿的事儿，说来就来，今天下午就能来。”

　　郑开阳更不爽了，“那你还在这儿干嘛，你去跟医生说啊，还是等着我呢？”

　　郑开山脸色也不好了，“哥，行，那我去跟医生说一声了。”说完就出门去办公室找医生了，医生正准备出去让郑开山堵上了，郑开山赶紧说了，医生又转身先把会诊开了再走。

　　郑开山跟医生确认下午康复科就来人后，回到病房说了一声，呆了两三分钟就走了。

　　再次坐公交回了家，郑开山下了口面条就着咸菜扒拉完，坐着消食了一会儿，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又把自己的衣服泡上，准备一会儿洗衣服。

　　郑开山坐着边抽烟边思考，到底要不要跟郑郝说一声，怎么说这个事情，需要郑郝怎么配合。

　　跟郑郝说吧，郑郝在外地，除了着急什么用都没有，他还有几个月快毕业了，别再耽误了毕业。不说吧，毕竟是家里的唯一孙子，虽说不如郑乐乐能来看老爷子那样显得心意足，但也得好歹得打电话问候问候啊。

　　想了半天有点头绪了，郑开山看看时间，先把衣服洗了晾上，时间就到了快5点了，郑开山估摸着郑郝应该没事了，心里再转了一圈要说的话，拿起手机给郑郝打过去电话，可是没打通，郑开山又连续打了两次，都没打通，郑开山猜测郑郝可能在食堂买饭，正乱哄哄的，听不到很正常，打算等郑郝看到了回拨给他。

　　等到了八点多，郑开山看着电视喝茶的时候，郑郝来了电话了，郑开山赶忙把电视静音，“喂，郑郝啊，说话方便么？”

　　“方便啊，怎么了爸，怎么给我打这么多电话，有急事？”

　　“你看到了不早点打回来，就为了省那点电话费？”

　　“爸，我今天下午都在实验室做实验呢，我毕业论文实验还差点，赶进度呢。我这一会儿还得忙，你快点的吧。”

　　“啧，你这孩子。那什么，你爷爷上周中风住院了，这周过了危险期了，后续就是做康复治疗，要不就是回家休养，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说一声。”

　　“啊，你怎么不早点说啊？爷爷去的哪个医院？现在怎么样了？你和大伯一起照顾着？”

　　“你不用操心，你爷爷去的中心医院，我和你大伯他们轮班，家里都好，你也不用着急，现在老爷子稳定了。老爷子刚犯病，兵荒马乱的哪有空给你通知啊，再说给你通知有什么用？你不毕业了？你回来？就算回来，你能干嘛？伺候人，你爷爷有两个儿子，哪里轮得到你。钱的话，哼哼，你爷爷自己就有。”

　　“爸，你这话说的。那什么，家里钱够么？我这钱够用，不用给我打了。”

　　“你那点三瓜俩枣的不算事儿，留着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你自己在外地，还是要给的。快毕业了，别光想着毕业，找工作啊，更得上心，家里可帮不了你太多，你学的东西太新鲜，咱家没人懂，你多找老师同学问问，不行我给你多打点，该请客吃饭的别抠唆。”

　　“哎呀爸，我知道了，不用管我，钱，钱够用，再说不够我能打工，一两周就能赚出来。”

　　“行吧，那你自己有数就行，记得别耽误正事，找工作是正事，家里不差那点，你爸我当护工赚了不少，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是一会儿给你打过去些，现在不是节约的时候，别为了那点钱耽误正事。”

　　“知道了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

　　“哦哦，对，你这孩子，给我弄跑偏了。说你爷爷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明天吧我轮班，10点多就到医院了，你呢，10点到10点30之间给我打电话，你跟你爷爷说两句话，也不用多说别的，就说几句问候，让你爷爷注意身体什么的，表示表示挂念。”

　　“啊？哦，行，我知道了，还有事儿不？我这还没干完活儿，还得收个尾。”

　　“没事了没事了，挂了。”说完，郑开山挂掉了电话。

　　郑开山又把静音解除，看电视看到十点左右，抓紧洗漱睡觉去了。

　　第二天，郑开山掐点10点到的病房，老爷子一看到郑开山就说，“管用，开山你看，我嘴是不是好多了？吃饭也呛的轻了，还是要康复科的。”

　　郑开山仔细看了看，确实发现老爷子嘴巴没那么歪了，说话也清晰很多，手也摆动的顺畅了些，挺高兴的应和老爷子。

　　郑开阳有些疲倦的说，“行了行了，知道你激动，你别乱动了，还打着针呢。”又对郑开山说，“昨天来了人来检查了下，说是肌肉力量不大行，神经麻木，给做了针灸和肢体恢复，说是最好每天都坚持走动，但是千万不能摔倒。还说什么最好是去他们那里，他们那里设备多，还能用设备锻炼锻炼。昨天老爷子就跟我说了，要做康复，今天查房也跟医生说了，下午估计那个康复科的医生会来。”

　　郑开山问道，“那咱们能不能住到康复科去啊？这样方便些，要不来来回回太麻烦了。”

　　郑开阳有些不耐烦，“听医生的吧，你问问医生，这也不是我们想转就转的，转走了他们科室赚什么啊。昨天康复科的医生说他们那里每天都很多人，每天的医生都是满满的，我看那意思，咱们未必住的上康复科，要不你再问问吧。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你呆着吧。”

　　郑开山想了想，确实没什么事情了，刚要说话，电话响起来了，是郑郝。

　　郑开山拿着电话冲老爷子说，“昨天郑郝打电话来问问家里情况呢，我本来不想说，怕影响他毕业，结果他说想跟爷爷说说话，我没办法，给孩子说了。爸，你看，你要跟孩子说几句么？”

　　老爷子开心的笑着点头，伸手等着郑开山把手机放他手上，给他把电话接听了，放到耳边，“哎，孙孙，是好好么？爷爷都好都好，你要毕业啦，不用管家里，家里都好，爷爷也好，你怎么样，钱够么？累坏了吧？”

　　那边郑郝说了什么，弄得老爷子更开心，“哎呀，哎呀，孙孙长大了，知道心疼人啦，有女朋友啦？”

　　“行行，爷爷不说啦，你毕业了，可惜爷爷看不到，你多拍照片，到时候爷爷好好看看。啊，好好好，昂昂，行，爷爷好着呢，等着抱你的孩子呢，哈哈哈哈哈哈。”

　　郑开山有些好奇，想要拿回来手机，老爷子不给，“你在外面自己多注意，爷爷好，你爸爸和大伯也好，都好，就你一个人在外，自己多注意啊。你忙啊，行，那你忙吧，拜拜。”

　　老爷子摇摇手，好像在跟谁拜拜，然后把手机还给了郑开山。

　　郑开山有些好笑，“爸，这下放心了吧，你好好的，多恢复恢复，以后才能抱动郑郝的孩子啊。”

　　老爷子笑着点头，郑开阳脸上有些别扭，“郑郝懂事了，都知道会关心人了，爸，开心吧。行，没事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那就这样了？爸，开山，我走了啊。”

　　郑开山嘴上说着辛苦之类的，送了送，在病房门口目视着郑开阳走了。

　　老爷子心情挺好的，还算有精神，等药水打完了正好到了快12点，郑开山叫来护士拔针，跟老爷子说了一声，去了食堂买饭，回来跟老爷子一起吃完饭，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郑开山又扶着老爷子下地走了段路，上了个大号，老爷子躺床上睡着了。

　　到了下午快两点，护士又来打上针，三点康复科的医生拿着仪器走来了，给老爷子扎上针通上电，然后又去别的病房，等快30分钟的时候又赶回来收拾，把左边护栏放下，坐到凳子上，开始摆弄老爷子的左边身体，让老爷子使劲做一些动作，弄得老爷子脸憋得通红。

　　郑开山看着老爷子憋着使劲，问医生“医生，我想问问，我们能转到康复科么？我们想着直接过去，也省得你再过来，我们还能用用器材。”

　　医生回头，“哦哦，你也是16床的家属？昨天是你哥哥对吧？”

　　“是是，是我大哥，我爸就我们俩孩子。”郑开山回到。

　　“哦哦，我是康复科的王萍萍，你叫我王医生就行。确定要找康复科做康复？昨天你哥说还要再讨论讨论，你们家属都沟通好了？”

　　“是的，是的，我爸说有效果，今天一看确实嘴巴不怎么歪了，手脚感觉也比之前僵着要好多了，我们还是想好好恢复恢复。”

　　“哦哦，那行，现在恢复的好是因为你们做的比较早，所以效果好。脑梗是越早做上康复越好，当然这要看神内的判断，神内判断没什么危险，那就是越早做康复越好，恢复的越快。住院的话，我跟你大哥解释过，你们得跟神内商量，神内说可以，我就协调床位，肯定能住上，可能就是晚个几天，不过也没关系，晚个几天也不耽误，我可以过来。你们这一层好多脑梗的，有的严重的过不去，神内经常喊我们过来做针灸什么的，所以我们本来也会要天天安排人过来。”

　　“额，那我是跟神内的主管医生说了，她点头，再跟你说，是吧？”

　　“对对，得神内点头，说你们没危险了，不在急性期了，转常规治疗了，那就让他在系统上操作转给我们就好。”

　　“好好，明白了，谢谢王大夫了啊，麻烦你多费心了。我爸现在这情况，按着您的经验，算重的么？大部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啊？”

　　“老爷子基础还是不错的，按照我的经验来看，真不算重的，算是一般的，这要是一直坚持吃药，注意饮食和锻炼，坚持康复，一般能恢复个五六七八分的样子，这个因人而异，得慢慢来。脑梗恢复就是不能着急，越着急越容易半途而废，要不就是过度锻炼拉伤摔伤，结果一趟半个月过去，之前锻炼的都白费了。所以要慢慢来，不能着急，能恢复一些咱就多开心一些，不能一口气吃个胖子，毕竟是脑子血管堵了，是有损伤了，肯定是会跟正常人有些差别的，我也不说大话，说一定能好，好到和正常人一样，那不现实，那种的也有，但是大部分都是那种刚有症状2小时就打上针的，那个一般没什么后遗症。”

　　“好好好，谢谢医生，爸，听见了吧，不能着急。”

　　老爷子正使着劲儿，看着郑开山不说话，小幅度点点头。

　　王医生笑了，“来来，再使劲，好，再来点，再来点，坚持住，好，还能坚持么？行，坚持不住了是吧，不着急啊，现在可以的，刚出急性期，不着急，力量要慢慢恢复。毕竟躺久了这个身体就容易没劲儿，好人躺久了也不行啊，老爷子，不着急啊，来，再来，哎，使劲儿。”

　　郑开山看王医生和老爷子都忙着，就站着看着，也不说话干扰他们。又过了30分钟，老爷子累的在床上喘气，王医生站起来摸了摸老爷子手腕，“行，心率可以，今天就到这儿了，明天我再来啊，老爷子，好好休息吧。”转头又对郑开山说，“那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过来，你们要是确认了就跟我说一声就好，谁说都行。”

　　郑开山再次谢过，注视着王医生走远了。

　　老爷子很快平复了呼吸，躺床上闭眼休息，一会儿就睡着了。郑开山把栏杆拿起来，坐在凳子上，边看手机边看着老爷子的吊瓶。

　　晚上，郑开山跟老爷子吃完饭，又散步转悠一圈，到了八点多老爷子就困了，郑开山熬到十点多看着最后一瓶吊瓶打完，叫护士把针拔了，给老爷子按了一会后，也赶快洗漱完，把另一种凳子拆开成个单人床，把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铺上，躺下睡觉了。

　　病房里面还有人吊瓶没打完，灯就没关，等他们弄完一切会关灯的。郑开山疲惫极了，把盖得被子拉到头顶睡去。

　　时间过得飞快，又过了十天，这十天老爷子一直住在神内。神内的医生说不能转，只能出院再入院，老爷子怕麻烦，郑开阳觉得折腾来折腾去没必要，就一直住在神内，期间郑开山默默的从老爷子卡里取钱续费，这事儿是老爷子单独嘱咐的郑开山，郑开阳也是一点也不过问，省了郑开山解释的麻烦。

　　住了这段时间，老爷子自觉恢复的不错，能自己扶着拐杖走路，能自己吃饭穿衣洗澡上厕所，便跟郑开山说了几次想回家，不想在医院住下去了。

　　郑开山只说没意见，让老爷子再跟郑开阳说一声，老爷子等着他们交接班的时候，跟他们都说了自己想回家的意愿，郑开阳和胡靖华当然也很乐意老爷子回家，毕竟老爷子住了多久，他们就轮班了多久。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郑开山就跟医生说了，医生再次叮嘱了注意事项，就同意了。第二天上午，胡靖华和郑乐乐帮着收拾东西，郑开山去办理出院手续，郑开阳就坐着也不知道干什么。

　　办好手续收拾好东西，郑乐乐开车带着老爷子、郑开山和郑开阳回了老爷子的住处，胡靖华坐不下了就回了他们自己家。

　　老爷子到家后，明显的松了口气，浑身也看起来轻松许多，他坐在自己的床上，有些怀念的摸摸枕头和被子。

　　郑开阳和郑乐乐也没有多呆，基本上是把老爷子送回家坐了五六分钟就走了。等郑开山把他们送到楼梯口，回来就看到老爷子躺在床上，郑开山乐了，“爸，这是好久不回家，觉得想念了？还是回家舒服吧？我也觉得医院难受，莫名其妙的就是觉得别扭。”

　　老爷子长呼一口气，“是，还是家里舒坦，那不老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

　　“累了？累了你就睡一会儿，我也睡一会儿，醒了再说。”郑开山也突然感觉困乏劲儿上来了，打着哈欠说完，看老爷子点头闭上眼睛睡觉，上前把窗户帘子拉上，回到里屋睡觉去了。

　　等两人醒来已经到下午四点了，直接睡到快吃晚饭了，郑开山饿了，跟老爷子商量早点吃晚饭，简单吃点得了，老爷子看起来有些没睡够的样子，蔫哒哒的应了。

　　爷俩就着咸菜吃面条，一人一个荷包蛋，算是把晚饭解决了。吃饱了，反而不那么困了，两人精神起来，看电视看到十点多才洗洗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