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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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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譬如此刻,楚宁歌以为的训练一项没有,何医生只是帮她活动关节,做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肌肉收缩。
“这也叫训练?”
瞧见何盼面上的认真神色,楚宁歌到嘴的质问缓了又缓,化作一声嗤笑。
“刚会翻身的婴儿,都比我的运动量大。”
“用力……好的,放松。”何盼正仔细确认她肌肉收缩的情况,只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待一组活动结束,才回她:“婴儿可不需要康复训练。”
楚宁歌:“……”
这是暗示她连婴儿都不如?
只是没等楚宁歌反驳,何盼又道:“继续。”
六组肌肉收缩练习完成,何盼也将楚宁歌全身的肌肉情况掌握。她捏了捏楚宁歌结实的小臂,“表现不错。”
楚宁歌:“……”
还真将她当小孩子呢?
不过鉴于何盼的语气和她的主管教练相近,楚宁歌便没多言。只是对着何盼略显简单的检查手法提出疑问。
“不需要肌力测试计?”
这回何盼倒是没犹豫,直接回:“肌力测试计的确便捷,但有局限性,对一些部位的肌群测试并不准确。”
顿了顿,何盼补充:“不如我。”
楚宁歌微微挑眉,却没反驳。
康复医学方向,孟延雨主任当得上“权威”二字,听闻她的门生不多,也是个顶个的厉害。
作为孟延雨主任的学生,还与孟主任在同一家康复中心工作,何盼的确有底气口出狂言。
她没吭声,何盼却捕捉到她的表情:“怎么,不信我?”
楚宁歌依旧不语,只是定定地与何盼相望。
自初见到现在,这还是楚宁歌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一看何盼。
眼前的医生,看起来年岁还不到三十,眉目间的神情沉着又稳重,工作时一丝不苟,与人交谈时,语速不快不慢,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既没有久入职场的圆滑,也不青涩。
最令楚宁歌欣赏的是,大多数医生在高强度工作下会显得有些粗糙,何盼却没有。
她的白大褂就是证明。
正如孟主任推荐何盼时所言,除去年岁,何盼在其她方面一定不会令患者失望。
在此之前,楚宁歌更希望年岁大一点,经验更丰富一些的医生来接管她,帮她做术后康复。
不过主任开口作保,楚宁歌便留了余地,没坚持。
何盼的年岁,楚宁歌可以忽视,但经验这方面,楚宁歌不能不在意。
出神间,一张便签递来,楚宁歌盯住纸上并不整齐的几串数字,面露疑惑:“这是什么?”
“你的部分肌力数据。”何盼补充上标注,将它平平整整地粘在床边,“一会儿让护士帮你做测试,可以对照一下。”
楚宁歌对她只是暂时放下成见,并未真正信任,一部分是源于转院时的小冲突,更重要的是,何盼的经验并不符合楚宁歌的要求。
这点老师提前与她沟通过。
“你的能力,中心里的人都清楚,被你接管过的患者也知道,但楚宁歌不知道。”
“她只能通过经验,甚至年岁判断。”
“再说,楚宁歌的情况也不同以往。”
“专业方面的,我不必多说,只有一点,对楚宁歌多忍让些。”
何盼心里应下,面上却对着老师调侃:“主任的意思,是要我用哄孩子的方式哄她么?”
主任家的小孙女刚上幼儿园不适应,每天都嚷着找妈妈找姥姥,赶上主任女儿出差不在家,都是主任下班带孩子。
连着几天,都能看见小姑娘被保姆抱来中心,泪眼汪汪地等主任下班。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上一秒还啪嗒啪嗒地掉小珍珠,下一秒便盯上何盼手里小蛋糕模样的太空泥。
等孟主任下班时,小孩儿早被何盼哄好,临走前还捉住何盼的手不舍得撒开。
“姨姨,再玩一会儿!”
后来传开,整个科室都知道何盼最会哄孩子。
孟延雨也记起这么一段,敲了敲桌子笑道:“少贫嘴!真吃了投诉,别怪我当着整个科室的面数落你。”
话虽说得不中听,但孟延雨一直很喜欢何盼这个学生,平日里疼惜得很。别说骂她,就是别的人背地里议论何盼几句,孟延雨都要同人家理论。
不过还真让孟主任说中,楚宁歌差点将她投诉。
思及此,何盼又解释:“肌力测试上的数据正好能够佐证我的判断,你不是担心我诊断不准确么?给你吃颗定心丸。”
楚宁歌术后的第一关,是肌肉萎缩问题,即便何盼口头上告诉她肌力没问题,楚宁歌也未必能打消疑虑。
不如拿仪器的数据说话。
而且,这组数据是一块不错的敲门砖,让楚宁歌对何盼的能力有一些认知。何盼对自己的专业水准有自信,不怕被肌力测试计验证。
可直到何盼离开病房,楚宁歌都未置一词,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何盼未多想,叮嘱管床护士帮楚宁歌做下测试后,便去查看其她患者的情况。
快中午,何盼才重新去瞧楚宁歌,没想到,却先听到楚宁歌向她道歉。
“抱歉。”楚宁歌没为自己找借口,“之前质疑你的能力,准备投诉你,是我不对。”
何盼有些意外,J.H康复中心名声在外,自然会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大多数矜着身份,表面体面,背地里投诉,甚至借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把状告到院长那里的也有。
像楚宁歌这样直接对医生提出投诉的,不算少,但事后能拉下脸面道歉的,屈指可数。
原本何盼也没想过和楚宁歌争什么对错,只是不希望两人的芥蒂影响后续的治疗,未曾想,楚宁歌会对她道歉。
怔愣片刻,何盼勾唇。
“我叫何盼,是你住院期间的管床医生。”
正式的自我介绍,竟在两日后,何盼也觉得挺奇妙,不过这感觉并不差,且对她对楚宁歌都必要。
除此之外,她重新伸出手,主动征求楚宁歌的意见。
“要握手言和么?”
她知道,上午楚宁歌迟迟不握住她的手,不是不尊重,而是一只手输液,另一只手绑了固定,不方便。
“我们试着,相互理解。”
也许是错觉,楚宁歌竟觉得何盼较上午轻快许多,思索片刻。她也捉住了她的手,简短地道了声:“好。”
成见,误会,质疑都抛开,从今天起,好好相处。
到底是刚认识不久的人,即便试着理解,也没办法跟上彼此的思路。
就像现在,楚宁歌正想要问问自己的康复方案,何盼那边却先一步问:“中午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