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飞鸟》知心而知音

7、春与飞鸟

　　林风的日记：11月12日
　　阳光明媚，天气挺好的。今天是我12岁生日。不是我说，我爸那废物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他把我妈打死了。本来他还想再接再厉加我一个，可惜了，邻居报警把他抓走了。
　　警察给我做笔录，啧，我想让那个帅的哥哥问我。她问我家里有几口人，我爸家暴多久了，我妈酗酒多久了，我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她问我的时候看着挺心疼我的样子，好吧，不是她这样问我还以为全天下父母都酗酒家暴呢。我家本来有4口人，姐姐很早嫁出去了，应该说是卖出去了。我爸进去了，我妈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
　　警察说没有其他亲属就要把我送到孤儿院去，我爸妈之前不想养我送我去过，我擦，狗屎一样的地方。所以我想起我还有一个爷爷，现在也只能投奔他了。
　　林风的日记：11月15日
　　来了。老头子的家。挺小的地方全都是书。听说他之前是当老师的，什么屁老师，连我爸都教不好。挺不想来这地方的，一来浑身都疼。
　　当初我爸把我送来一阵，老头子见我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天天逼我读书写字。本来不用在家里干活挺不错，但这老头子我写不好就抽我板子！
　　我靠！我爸也不会，怎么不打他啊！
　　但学东西挺有意思，我学的很快。后来农忙我爸又把我拉回去，我想着功课别落下，拿自己给别人家干活赚的钱买了纸和笔，被他发现了。
　　擦，那孙子把我手打骨折了！嘶，不能想，又他妈疼了。
　　许久不见了，我爷还是那副死样子，见我来了一句话也不问，连自己亲儿子进去了也不问问。但是他用藏在床底的钱给我买了好吃的，好吧，老头子还是那个样子。
　　林风的日记：7月8日
　　老头子疯了。他想用他养老的钱送我上学去，我骂他sb，他气的给了我一棍子，我不要，我不去，我出去赚钱去。
　　林风的日记：7月9日
　　老头子气晕了。擦，我上学还不行。
　　林风的日记：8月10日
　　我啥也不会，也没和别人相处过，但打架很可以。上次惹了高年级的把他打服了，全班看我不爽的也爽了。但是老头子把我打了一顿，靠，我现在个子比他高俩头，他要是我爸我就还手了。
　　但是他是我爷。
　　林风的日记：11月23日
　　怎么说，成绩还不错，最近突然多了个小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要认我大哥，什么鬼和□□一样。
　　林风的日记：2月3日
　　老头子病了，天天咳，要把肺管子咳出来的样子。想出去打工。
　　林风的日记：5月17日
　　老头子又打我，其实他也没什么力气打我了，老骨头一个。为什么打我，我偷偷出去打工了。被他发现了，说我一个学生不务正业，又说我真和我爸一样。那我能受这气？把他瞒着我又没瞒住的那个事说了出来。就是他得癌症那件事。
　　他骂我这，骂我那，我无所谓，反正不能骂我和我爸一样（划掉），反正我要赚钱，我要治他的病。最后老头子居然哭了，我真有出息，我爸都没能让我爷哭呢，我比我爸出息。
　　林风的日记：10月23日
　　最近很忙，要升高中还要去打工。其实打这么长时间工我也没明白我在干什么活，但是钱多我无所谓。朱存，就我小弟，他也要钱，他妈一个人带他和他妹，所以我就多给了些活给他干，他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要一辈子跟着我。咦，好恶心，我是男同，但我不喜欢他这样的。
　　林风的日记：1月1日
　　升了厂长，但是老头子住院了。我上学上班几天才回家，回来就看到他坐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知道我今天要回来想给我买点菜去，结果摔了一跤就起不来了。
　　我骂他，他骂我，我把他送医院去了。特么的，不上学了。我要照顾老头子，我要赚钱养他。这次老头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骂我爸，骂我爸没出息。骂得好。

　　我还在厂里监工呢，一群警察就冲了进来。
　　他们每个人拿着一个警棍，大喊着“把手举起来”和“蹲下”。
　　我们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一个和鹌鹑一样默默照做了。
　　旁边的废物朱存甚至直接哭了出来。
　　“啧。”真无语了我。
　　朱存听我这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警察检查了我们的工厂，把许多东西都收走了。
　　一个警察看我眼熟，认出我来：“你········是不是那个之前爸爸家暴坐牢的那个··········”
　　“啊，是我。”
　　其实我不太记得他了，但是听说当时我家这事传挺远的，好吧，也是出名了一把。
　　“你知不知道你们是在打什么工啊？”那警察估计也是看我们小，不太知道事，才如此问。
　　结果还没等我回话呢，朱存“扑通”一下跪在了那警察面前：
　　“冤枉啊！警察叔叔！我们都是被骗进来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别抓我们啊啊啊！”
　　他紧紧抱住警察的大腿，鼻涕眼泪都抹在了警察的裤腿上。
　　有时候其实真的不太想认识他。
　　警察最后也实在是被朱存弄烦了，把他拽开，说我们其实是在制造危险制品。
　　这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份工作工资是真的高，其他的老板什么也没和我多说。
　　警察见我们不像在撒谎，提供笔录后，也是放我们走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去见我爸了。
　　还没缓过神来，我转身去了医院。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得照顾老头子。
　　他最近身体很不好。
　　一开门，老头子肿胀着肚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看我。
　　他平常一见我就骂我，但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巴，我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行了，别说话了，省着点力气吧。”
　　我喂他吃饭，其实他现在也吃不下去什么东西。
　　我没提今天的事，我怕他一口气没提上来气死了。
　　医生找我说明手术的最后期限，老头子这病其实做手术也治不好，但是多活几年也是可以的。
　　我答应他最近一定会把钱凑齐。
　　林风的日记：2月21日
　　我操他妈的！！！！！！钱要不到了。那批货被警察带走，老板在局子里说是一分钱也发不了了。那我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啊？？？？？我特么的怎么办？？？？我怎么办，我要杀了他，杀了谁？？？怎么办？？？？
　　老头子要死了啊。
　　林风的日记：2月22日
　　我要去见我爸了。不知道牢里伙食怎么样。老板律师来找我，说是可以给我们钱，但是这个牢我要去替他坐。他说老板上面有人可以让我去做替罪羊。
　　反正我同意了。我看了看那个合同，老板会把欠我们所有人的钱打给我们，而我要替他坐三年牢。行吧。反正我只要有钱治老头子的病就行。我签了合同，让朱存帮我照顾老头子。
　　明天我就走了，我没敢和老头子说，不然他肯定骂我。

　　人还挺多的，毕竟这么多警察押着我呢。
　　其实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能这就是厚脸皮吧。
　　但是···········
　　“朱存你能不能别哭了啊？”
　　我真的想不通，朱存其实是个1米八的大高个，所以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哭啊。
　　“老大········你安心进去吧·········你爷爷我一定帮你照顾好，呜呜呜呜呜········”朱存甚至还想跨过警察来拽我的手。
　　我真心怕他，赶紧和押着我的警察说：“咱们快走吧。”
　　大门将朱存的哭声隔绝开了。
　　这就是我16岁对外面的最后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