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欲飞》结晶蜂蜜

3、有因必有果

　　有因必有果，牛倾婷的恶气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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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恋爱之初都是幸福的，牛倾婷的这次恋爱也是其中极为普通的一次恋爱。在最初，牛倾婷还没有完全进入角色的时候，弟弟却已经入戏颇深，对自己的角色那是相当地投入。当然也做了一些让人颇为感动的事情，比如时常跑到牛倾婷家，显摆显摆他那将将拿得出台面的厨艺；又比如春运期间，在雪天里排队５个小时为牛倾婷买回家的火车票；情人节的时候在牛倾婷面前突然捧出一束鲜花；每天晚上也都打电话过来报备，但是通电时间却日渐变短，后来就改为短信了；适逢周末也是要出去吃吃喝喝，放个风筝，顺便买些小东西讨好她……
　　其实这些事情对于牛倾婷来说，也没觉得格外地惊喜和幸福。因为她上一次恋爱的对象也就是她的初恋男友，厨艺甚佳，光是用“虾”这种原料就能做出不同口味的十几道菜；在牛倾婷生病期间，他特地从外省赶来，没日没夜地照顾她７天；在牛倾婷生日当天，从上海速递鲜花到泉州某报社，宣布其主权；恋爱期间，每天至少一个30分钟的长途电话，从未间断；在换季的时候邮寄来最新款的牛仔装以及围巾、手套……
　　牛倾婷的初恋相对于其当时的男友来说，着实是一份非常昂贵的恋情。衣食住行，物质、精神被照顾得面面俱到。所以，这也就造成弟弟那些爱的行动在牛倾婷的眼里，分量虽重过鸿毛，但却远远轻于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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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牛倾婷和弟弟彼此更为了解了。但是，二人的沟通却没有因为彼此的熟悉而变得更加顺畅。牛倾婷总是怀疑自己在和一位火星人交往，所以嘴里时不时会蹦出：“你回火星吧，地球不合适你居住。”弟弟由此受到了启发，爆过一次冷笑话。
　　那天晚上，北京的天空少有的通透，黑夜中繁星点点，偶尔会看见一架飞机闪烁着掠过。弟弟牵着牛倾婷的手，漫步在人来人往的街边。突然弟弟手指向天空中缓缓南飞的灰机对牛倾婷说：“快看，飞船，那是来接我回火星的飞船。”接着又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下来呢？哦，原来是信息出了故障，没有收到我的信号，那就下次吧。”牛倾婷憋了半天，冒出了一句：“地球有你真可怕，还是我去火星吧。”
　　谁能否认这些恋爱中的甜蜜呢？事实上甜蜜归甜蜜，两个人的摩擦并不会因其甜蜜而消失。像牛倾婷这样的伪文艺女青年对甜蜜并不是很热衷，对矛盾倒是满腔热血。往往矛盾再起的时候都会对着弟弟恶狠狠地吼：“让你气我，我都记下来了。咱们有账不怕算，你就等着秋后问斩吧。”往往此时，弟弟总是笑笑说：“拿出来给我瞧瞧。”他以为牛倾婷在开玩笑，但事实上，牛倾婷果真记了一本名为《乱账一锅粥》的某人欠扁账本。

　　总地来说，牛倾婷还是一个比较诚实的好孩子。她自己也承认，在她和弟弟交往的前期，他们基本上吵不起来，因为大多数时间只有牛倾婷一个人在叫，弟弟多半不吭声，只是听着她在那河东狮吼。这时的《乱账一锅粥》记的诸如：
　　某年某月某天气
　　在公司附近的小路上，某人惹我，踢他，反被制伏。结果我摔倒，头朝地，大哭。
　　鉴定：睚眦必报
　　最后，某人两只爪子在前，伸出舌头，学小狗。

　　某年某月某天气
　　没有原因，突然咬我，致使我胳膊上瘀青了一大块儿，至今未消。
　　鉴定：狂暴症？有待观察
　　最后，某人抓起我背背。

　　某年某月某天气
　　在公司附近的马路上，某人主动要求背我。在知道我耳朵里的前庭发育过于完善的情况下、在我频频叫停的情况下，依然背着我转了十几圈。最后害得我天旋地转，摔倒在马路中间。
　　鉴定：衰人一个
　　最后，某人两只爪子在前，伸出舌头，学小狗。

　　某年某月某天气
　　某人为我搬家，不小心把我手撞破了，肯定会留疤。与房东结账时，因一时找不到笔，未能第一时间处理完毕，冲着我吼。打车时还说：你有钱，贵就贵呗。
　　鉴定：毛毛愣愣；充分证明了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老娘们气息浓厚
　　最后，某人献热吻。

　　某年某月某天气
　　在市场里为我买苹果，５分钟挑选出３个，水果摊老板都等不急了，也不在一旁殷勤的恭候了，转身回去晒太阳。
　　鉴定：不知道什么毛病
　　最后，某人两只爪子在前，伸出舌头，学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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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这些看似抱怨，实则隐约透着丝丝甜蜜的记录的增加，牛倾婷逐渐进入了角色。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会因为彼此的熟悉而怠慢对方。牛倾婷觉得自己不是大女人，之所以会留给别人自己是强势女人的假象，不是因为她太强，而是因为身边的他太弱。处处需要她的提醒和保护，教他说话，教他处事，教他生活的艺术。如果一只尚未长大的母鸡却时时想护着和她一般大公鸡，那么很容易演变成“鸡斗鸡”。牛倾婷在付出感情的同时，也开始了索取，此刻的《乱账一锅粥》少了甜蜜，多了失落：
　　某年某月某天气
　　因工作与一位同事吵了一架，某人没有安慰我，没有顾及我的感受。
　　鉴定：忽略我

　　某年某月某天气
　　在公司里等了某人一个多小时，刚刚出门，居然因同事一句话就抛下大风里的我。
　　鉴定：无视我

　　某年某月某天气
　　电话中好心提醒某人与女上司保持距离，结果对我说：你管不到、这事不归你管……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和情感。
　　鉴定：混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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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要建立一个和谐社会，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要组建一个和谐家庭，需要全家总动员，那么要谈一场和谐恋爱，需要些什么呢？虽然牛倾婷同学非常善于思考，但是关于这个课题，她头都憋大了，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俗套了，无非就是吵架拌嘴，还时不时地喊几句分手的口号。
　　牛倾婷曾和宁宁严肃地讨论过关于情侣吵架这个话题，当时她说：“你懂啥，小吵怡情，大吵致富。”宁宁对牛倾婷这种论调的态度就是——无知小儿的信口雌黄。
　　吵架好比吸食大麻，吸上了就戒不掉。那么他们究竟因为什么吵架呢？在牛倾婷这场恋爱的后期，《乱账一锅粥》有这样的记载：

　　某年某月某天气
　　商场中，因我购买HR超过6000元，某人的脸色很差。又因我第一次用商场电子购物劵，算错了钱，被某人当众骂傻瓜。在回城的公交车上，我突然想到了是哪里出了问题，正在着急，某人却不顾场合，冷言冷语：你有钱，那么贵的护肤品都买了，还差这点小钱吗？
　　老娘真是被气疯了，奶奶的，老娘花的是自己的钱，又不是你的。老娘有钱就得被无良商场坑骗吗？老娘有钱就得听你的风言风语吗？老娘下车重返商场，某人也跟在老娘屁股后面，但最后竟把老娘一个人扔在立交桥上。
　　哇呀呀呀呀……真是事可忍孰不可忍，硬逼着我这个淑女冒粗话，老娘做太妹的时候，你个弟弟还TMD穿开裆裤呢。我就纳闷了，我花我的钱，关你个鸟事？……老娘一顿机关枪扫射，龟毛男终于老实了。哎，多年不露的真容，就这样被逼现形了，看来还是老娘修炼不到家，反省，反省……
　　鉴定：此乃千年不遇龟毛男
　　最后，为挽回我的正面形象，以德报怨，用找回的钱为某人买了一件羊毛衫。

　　某年某月某天气
　　昨天，商场风波刚刚抚平，今天去餐厅时，人满为患，我听从老板建议，进了一处包房。包房里面一群大爷在吸烟，没办法，又被熏出来了。此时，某人不分场合地将龟毛本色又一次发挥个淋漓尽致：谁让你进去的，在外面等着别人吃完不就行了？你进去倒是别出来啊……
　　天啊，此刻我脑子里蹦出来的是孔子他老人家和蔼地对我说：“君子动口又动手。” 老娘又一次被逼回原形：哪冒出来的J人？为嘛非要和我同进一家餐馆，为嘛非要和我同桌吃饭？为嘛不去为张艺谋的《英雄》做代言？你真是人J（剑）合一的典范。和火星人交朋友是我的失误，现在我郑重把你这根“光荣的接力棒”放在地上，谁爱捡谁捡。
　　鉴定：放弃？坚持？累
　　最后，某人要求去别家吃饭，被无视；某人要求认真谈谈，被拒绝；某人眼圈红红为老娘泡了一盒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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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暴风雨的洗礼一次强过一次，第一个小gaochao出现在牛倾婷为帮弟弟做书而连续加班一周之后。期间弟弟也曾说过：“有你在，特安心，所以才敢接这个工作”……等，类似暖人心的话。接着牛倾婷请弟弟帮忙为其公交卡充值，没想到，弟弟居然张嘴向她要钱。牛倾婷这个愤恨啊，心想：老娘帮你做东西，几千块钞票，分文不取。怎么你为我付个块八毛的也要算计个半天？分手。分手。分手……
　　第二天下班后，弟弟死拉硬拽，非要请牛倾婷吃饭。本来牛倾婷想算了吧，原谅他吧，虽然他很在意钱，以前也讲过：“结婚后我管钱”“你父母没了，财产我继承”等类似250的话。但是弟弟的本质还是好的。结果在雨中等车回家时，一对男女没有带雨伞，男子便将其女友推到弟弟的伞下，弟弟只是无辜地看了看牛倾婷，然后竟乖乖地一动不动了。

　　牛倾婷这个火大，事后这样向米朵描述她那一刻的心情：“你说有那样的吃货吗？女朋友正闹着分手，还没哄好呢，那边给人家老婆撑伞去了。”
　　“节哀，这不就被你撞到了嘛！”
　　“米朵，其实不是我小气，这种情况如果按我的方式处理，肯定会对那女孩说‘你和我女朋友一起打伞吧，现在这样不方便。’”
　　“那他是怎么想的？”
　　“后来他说，因为怕我生气不敢说，而且怕那女孩和我一起打伞，我被淋湿。”
　　“那他就不怕自己和别人的女朋友一起打伞被淋湿吗？”
　　“我问了啊，他说他被淋湿总比我被淋湿好。”
　　“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为了别人的女朋友淋湿？什么逻辑？”
　　“是啊，真是火星撞地球，思维方式，做事为人，教育背景，没一点适合的。我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坚持多久。”
　　“坚持不了就算了，何必委屈自己呢，你以为嫩草容易吃吗？没有嚼头儿，后劲又不足。”

　　雨中撑伞这一段，让牛倾婷寒了心。她觉得这确实无关乎人品问题，实在是在思维方式、对待事物的认知、处理事情的方法等方面，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太大，很难逾越。于是郑重表明这次分手分定了，手机也关了。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刚刚开机就收到弟弟的短信如下：
　　老婆！请允许我再次叫你一声。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真是难以忘怀这一年半里和你相处的日子。最近很少看到你脸上的笑容，我知道是我让你不开心，我真的很愧疚，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有时候一个人静静地想想自己办的那些事，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事实确是如此，容不得给自己找理由，事后自己也怀疑为什么要那样做。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很傻很笨啊，话说不明白，事办不明白，老是伤害到你，对此我真的很抱歉。平日里缺少了甜言蜜语，没有了温柔与浪漫，让彼此的相爱变得麻木而缺少激情。让不停的争吵取代了往日的宁静。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我真的不想再说什么，这种我不想看到的情况却发生着。我逃避不了责任，我感到自己真的无力，我真的很无能吗？
　　夜，已经很深了。但我还是难以入睡，想起往日梦中的你，我真的想快些进入梦中与你相见。但我的眼泪还是情不自禁的流着，泪水打湿了枕巾，也打碎了我脆弱的心。还记得那时的你撒着娇央求我写封情书给你，我却没能实现。今夜无眠，借此了却一件心愿。许许多多的话放在心里不曾对你说过，许许多多对你的好还不曾实现过。很想和你在蔚蓝色的天空下放风筝；在昏暗的路灯下牵着你的手，散步在林荫小路。太多的事情想和你一起去完成！我多么希望你能回到我的怀抱里，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披荆斩棘。老婆原谅伤害你的我，给他一次机会，携手陪伴你走过今生。
　　流着泪，读了一遍又一遍这封短短的信，想着一件件过往的点点滴滴，心里伤心到了极点。多么想回到往日的快乐时光。我知道那已经是过去，但我有信心也愿意努力实现美好的将来。千言万语也表达不出我迫切而诚恳的心情，真的好想去疼你！爱你！宝贝，相信彼此的爱，相信彼此的真诚。让往日的污点成为以后的一面镜子，不断鞭策我，使我更好地去爱你，疼你，永远珍惜你！

　　牛倾婷被这突如其来的短信情书闪了一下眼：就弟弟那样的吃货、古代人、榆木脑袋、火星怪物，也能写出这些文字来？从哪本书里摘抄的啊？又过了五分钟，电话追来了，刚想调侃几句，没想到电话的那端竟是弟弟她妈。老人说了几句为儿子求情的话：什么交往时间长了，感情深了，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不懂事请多担待，帮我一起教育他之类的话。牛倾婷还没等接茬儿，电话那端火速换人，弟弟囔着鼻子说：“你还分不？”牛倾婷多么心软一同学啊，读了情书后，已经挤出几滴清泪来，此刻又觉得自己很受对方家庭的重视，于是话锋一转：“先告诉我那情书是在哪抄的，就考虑原谅你。”
　　“是我自己写的，费老劲儿了，不是抄的。”
　　“‘老婆原谅伤害你的我，给他一次机会’到底是我，还是他啊？主语不统一啊？”
　　“就是个比喻。”
　　“‘点点滴滴’用了好几遍，你语言也太匮乏了。”
　　“‘滴滴点点’行了吧。”
　　“哎，真累，看来以后还要教你学写作。”
　　……

　　这封短信情书终于使得“撑伞事件”化险为夷，但令牛倾婷没想到的是，时隔不久，这封“珍贵的情书”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