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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不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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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川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二楼灰灰的床上,头下枕得是徐知凡的手臂,自己手环着徐知凡的腰。他一惊,回过神坐了起来。
徐知凡跟个木头似的直挺挺躺尸,他的腿上还躺着一个半身在床上半身在地板的江磊。
他真的喝懵逼了,已经忘了昨晚自己怎么上来睡着的了。他茫然地环顾一圈二楼,角落还有个靠在懒人沙发上紧闭双眼的胡逸。
许川起身的动作不小,加上徐知凡本身被三股力量压着睡得就不安稳,他这么一起,徐知凡也醒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许川想起刚刚两人的睡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喝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徐知凡喝得也不少,醒来半晌双瞳还没聚焦,痴愣着低了会儿头。
就在许川以为这尴尬要挥之不去时,徐知凡竖起了大拇指,道:“失恋无罪。”
“操……”
徐知凡与许川一齐起了床,不可避免地把腿上的江磊吵醒了,但是江磊枕了他腿一宿,他怕放由江磊继续睡下去,自己接下去几天都得坐轮椅了。
在许川和江磊一前一后的搀扶下,三人磕绊走下了楼。
楼下寇忱精气神十足,哼着小曲,点的早餐已经到了,魏超仁也醒了,招呼着他们去洗漱,然后来吃早餐。
三人刷完牙洗完脸,坐到了小餐桌前。餐桌是个小吧台式的,实在太小了,最多坐下三个人,魏超仁扒了两口稀饭,拿着油条上沙发上去了。
寇忱霸占着其中一个位置,剩下三人面面相觑,最终采用黑白配来决定谁坐剩下两个。
“黑。”许川道。
“黑。”徐知凡道。
“操!白!”江磊骂骂咧咧地抱着粥和一碟小菜坐到了沙发上。
看着白粽配小菜,徐知凡说:“改性了啊,吃这么清淡。”
“不是还要滑雪吗,吃清淡点,好消化。”寇忱道。
许川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这都几点了,今天别去了吧,这会儿面条都让人滑成方便面了。”
说完的同时,许川注意到四束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前方侧边背后一道投来。许川淡淡地掠了眼,低头扒粥:“干嘛啊,杀人啊。不差这一天,你们不是休假七天吗,今天完还有五天够你们滑的。”
“唉,好吧。”徐知凡悻悻然说:“我还真挺喜欢滑雪的,滑的时候自己不太像人,身体就如一片薄雪,在山间飘摇,落在哪都是有幸。”
许川笑了一声。
“现代浪漫主义诗人是吧?”寇忱笑道:“我滑雪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在御剑飞行,给我个起飞的机会,我感觉真能飞翔。”
“幼稚。”许川又笑了一声:“给你个起飞的机会,你的帅脸会以你所幻想的飞行速度迎接地面。”
寇忱嘟囔:“必不可能。”
许川正襟危坐在位置上,不再搭话。
寇忱默不作声打量了他一会儿,哪怕是刚睡醒面上还有惺忪的睡意,也依然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正经模样。
有的时候寇忱不得不承认,这帮兄弟好像被他带坏了,全方面彻底的Bking,尤其是许川,看上去最有成年人的那份稳重。
想到这寇忱忽然笑了:“川哥清醒的时候,和喝醉时两副模样。”
离他最近的徐知凡最先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没做评价。
许川疑惑:“什么?我昨晚耍酒疯了?”
“何止,”身后沙发上大大咧咧坐着的魏超仁愤愤,“何止耍酒疯,纯粹耍流氓,抱着兄弟们就开始亲,还是乘人不备的!躲都躲不开。”
许川吃了大惊,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分别看了寇忱徐知凡:“真的假的?”
“嗯——”江磊也吃完了,“我昨晚也差不多了,迷糊的时候,有个人捧着我脸就开始啃,跟狗似的。”
“捧着你啃夸张了啊,”寇忱说,“亲得最多的不是知凡吗,按在沙发上亲,差点亲嘴上了,拉都拉不住,我和霍然加知凡齐心协力才给他搬二楼睡觉去的。”
许川闻言迷糊中脑中出现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画面,灯光灰暗,他一只手将徐知凡的双手抓在腹部,另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从上向下,亲着徐知凡的脸庞。
他心中默哀一秒,希望那画面是假的。
“没亲上嘴吗?”魏超仁问:“我咋看到亲上了呢?”
寇忱耸耸肩:“不知道啊,我没注意。”
他们还在讨论着,许川却瞥见徐知凡低着头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坏了,肯定他妈亲上了!
那画面也肯定他妈是真的了。
许川头低得地恨不低到地缝里去,他怕他再听会儿自己要羞愧致死了。
“没差,”然而江磊还在说:“以前也没见川哥酒品这么差啊,这失恋打击真不小,压力这么大,还好哥几个都是大老爷们,亲两下也没啥事。”
“谁说的?”魏超仁反驳,“昨天不还要亲寇忱吗,还好霍然没醉,不然说不定直接开战到酒醒呢。”
许川瞪大了双眼,不可置疑:“我操,我真压力这么大?”
“大起飞了。”这话是霍然说的,他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但是懒得起床,就躺在那听他们聊了会儿。
“醒了呀,我以为你要睡到今天夜里呢。”寇忱问。
霍然坐起伸了个懒腰:“你们这么吵很难不醒。”
霍然去洗漱的时候胡逸也下楼了,两人洗完,许川和徐知凡就让了位,到沙发上坐着了。
但他们的话题还停留在昨晚喝醉的许川身上,许川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逃难似的奔到了二楼,用被子蒙住头,幻想床铺是地缝。
没多久,一阵脚步声上了楼。
许川愁死了,掀开被子,想看看是哪个坏心眼的逼,来撞破他此时的尴尬地界。
徐知凡看见他冒出的头笑了笑。
好好好,尬中之尬。
徐知凡从容地走了过来,躺在了床的另一侧,刷着手机。
许川撇撇嘴,问:“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吗?”
徐知凡表情平淡:“添油加醋肯定有,但……事实确实很夸张。那会儿就霍然还清醒着吧,谁干了点糟心事不奇怪,只是你太炸裂了。”
“妈的!”许川郁闷死了,把头埋回被子里。
本来吃饭前定了个卡座,晚上打算带这群人去蹦迪放松一下,结果好了,现在许川自己不敢去了。
不过晚上还是去了,因为确实没有什么玩的了。昨晚喝得猛了,今天不仅许川谨慎,其他人都没喝几瓶,跟着DJ就在舞池里瞎蹦。
蹦到一点多,七人其实都累了,想着赶下一场去吃夜宵。
许川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好碰到了徐知凡来,他让了个身位给徐知凡进去。自己则洗完手,靠在洗手台旁抽了根烟,等徐知凡一起走。
徐知凡出来,一边盯着许川一边洗手。
许川莫名其妙:“干嘛?”
“给一根?”徐知凡烘干了手,又伸出讨要。
“操,”许川抖了抖烟盒,又扔给他了打火机,“你来我这几天,没自己买过烟吧。”
“嗯。”徐知凡点燃烟。
他应完,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许川看着烟要到底了躁得慌,措了措辞,说:“我昨晚真亲你嘴了?”
徐知凡斜了他一眼:“……亲了,真他妈跟狗似的,我生怕我他妈反抗你要给我肚子上来一拳。”
“靠。”许川低头,“要不你亲回来扯平算了,真他妈尴尬。”
徐知凡忍俊不禁:“你这扯平技术挺高,要不顺带再撸一发?你爽我爽大家爽。”
这话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估计都想起了那天晚上,既尴尬又想笑。控制了一会儿,两人叼着烟,实在控制不住,笑得天昏地暗。
好在这会儿卫生间没人进来,不然又得被当神经病处理。
“徐知凡,”许川忽然不笑了,极其郑重地喊了他的全名,“你当时的想法是认真的吗?”
徐知凡眨了眨眼,抿了下唇:“……我其实没想好。”
许川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灭了烟,然后将烟头往远处的垃圾桶一投,精准投入。他舒展了眉头,笑说:“你知道吗,我这两天因为你那两句话,滑雪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徐知凡呼了口烟:“我的问题。”
“也不是你的问题,”许川道,“我自己想的挺多。”
“想出了答案吗?”徐知凡笑。
“想出了吧,”许川目光朝向远方,“但还不确定,就先不告诉你了。”
徐知凡不置可否,他垂下眸,微微晃了晃脑袋。
身旁的许川已经走出了洗手间的门,迪吧里的灯光霓虹,他蓦然背过身,面向徐知凡,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徐知凡,你说我们可以肆意一点,”他开口,脚下却不断退步,背后是光怪陆离的彩灯,“可是我们都不是随心所欲的人。我们在最好的十八岁,没有尝试过真正懵懂的爱情,到了大学时如父母期许一样,按部就班的与算不上最喜欢的人谈婚论嫁,或许没有这次失恋,在毕业后就会踏入婚姻殿堂,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一眼能望到尽头的生活。”
“你想过这么稀松平常的一生吗?”许川笑着问。
徐知凡深深望了眼他,没作答。
许川笑意不减,自问自答:“我不想。”
“谢谢你这次的出现,让我想了很多。我会抛开传统的家庭观念,去试着肆无忌惮地活一次。”他顿了顿,“如果可以,希望这一路上有你。”
徐知凡沉默注视着他良久,最终还是没有给出答复。
许川说出这话时就知道徐知凡不会给确切的回答。他太了解徐知凡了,徐知凡是个心思多得可以用做女娲补天的人,他所想的不会比许川少,所纠结的甚至比他更多。
他们都是家里的独生子,一旦踏入这个禁区,是否能去面对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父母。
也许那天夜里,他只是情绪高涨一时冲动。
但许川不在乎了,哪怕下半辈子被戳着脊梁骨。
他为得只是告诉徐知凡,他要肆意而活。
“你又喝醉了。”徐知凡末了说了这么一句,他还是怯的,无论什么方面。
“今晚只喝了两杯,”许川笑笑:“没醉,我是清醒的。”
徐知凡长舒一口气,灭了殆尽的烟,弯了弯嘴角:“这回轮到我想想吧。”
许川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