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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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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年之所以自告奋勇替人解毒,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夫妻责任之说外,还有他自己的私心。
从小就有婚约在身,周围人时常会打趣他。
“年年,那位便是小太子了,你看他好不好看?”
那是十三年前,太子的生辰宴。
春和景明,微风和煦。宴上众人品茗赏花,向太子殿下献礼道贺。
温母牵着温辞年的小手入座,远隔小半个宴席,笑吟吟地问他喜不喜欢那个被众人簇拥着、只露出一抹侧影的小太子。
五岁的温辞年只有一点点大,怯生生地从母亲的袖摆后探出脑袋,想去辨认那个传说中的小太子在哪里。
“阿娘觉得……太子殿下好看嘛?”这个年岁,温辞年说话含含糊糊,奶声奶气地扒着温母撒娇。
其实,他并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太子。
他有点好奇,仰着小脸去看母亲。
尚未经历丧夫之痛,仍为温家主母的陈漱月并不似临终时的干枯颓败。此时的她,依然是初为人妻的温婉秀丽,端庄矜持。
在温辞年遥远而模糊的回忆里,她的笑意比荼蘼的山茶花还更温柔,比春日晌午微风还更和暖。
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像恍惚间荒诞的臆想。
“太子和皇后娘娘很像。”
她微微出神,看着怀中天真烂漫的幼子。
“如果年年嫁给他,我应该会很高兴吧。”
她永远不知晓结局。一边担忧着,一边无端期待。
春风送来山茶花的香气,句尾落下她无奈的叹息。
……
“怎么哭了?”
昏暗的旧房子里,隐约可见交叠的人影,腐朽的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少年颤抖地用手臂挡住眼睛,尽管极力忍耐,却仍是泄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还疼?”
应晏廷问他。但力道没有丝毫减轻。
回答他的是一声难耐的哭喘。
只是解毒的关系而已。
应晏廷告诫自己。
他克制着没有多余的动作,掐着少年的腰想要快点结束。
除了刚开始情/欲作祟,在温辞年锁骨上咬了一口,全程再没有任何类似亲吻或者拥抱的举动。
温辞年疼得有些崩溃,中途颤巍巍撑起身子想要爬开,被应晏廷拽回来用力摁在床上。
温辞年被摔疼了,眼泪簌簌落在被褥间。
是他不知天高地厚了。温辞年眼泪汪汪地继续趴着,小脸埋进手弯,任人摆弄着。
怎么会这么痛啊!这真的不会裂吗感觉都要流血了呜,到底是谁在喜欢做这种事啊!
对方单手就能制住他,那只钳住他腰的手仿佛有千钧重,他再怎么挣扎都不能够松动分毫,只能乖乖俯在床上予取予求。
这种悬殊的力量差带来排山倒海的失控感,比疼痛本身更让他害怕。
“呜……别这样……啊!不行、会受伤,呜……”
应晏廷并没有因为他的呼痛而心疼他,这让温辞年哭得更凶了。
温辞年死死抓紧身下的被褥,难受得漂亮的小脸都皱成一团。
“……你混蛋!坏蛋!啊——”
明明是他自告奋勇的,做到一半又开始临阵逃脱了。
还是好吵。
应晏廷惩戒般打了一下少年的屁股,让他噤声。
温辞年:“!”
他干嘛啊!
温辞年咬着被角默默流下眼泪。
应晏廷似乎觉得手感还不错,还上手捏了捏。
软软嫩嫩的,好可爱。
似乎是良心发现,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了,应晏廷有点心虚地挪开手,哄他:“不会受伤。”伤了也可以治。后续他肯定会把人照顾好的。
等他身上的情毒终于退干净了,已是下半夜。
孤月高悬,万籁寂静。
温辞年中途就睡过几回,如今已沉沉昏睡过去。
也可以说是昏迷。
但这样的说法会让自己听起来像个禽兽,应晏廷只能默默安慰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
屋内的被褥早已发霉,被他扔到一旁。应晏廷简单给看起来惨兮兮的少年擦了下身,穿上里衣,然后用外袍当被子给他盖上了。
擦拭的过程中少年难受地哼了几声,好像真的伤到身体了。
应晏廷难得地有点愧疚,打算等他醒来多赔五十两银子。
当作伤药钱。
他沉默地收拾了一下现场,然后在榻边干坐着,强迫自己去想那些关于刺客、关于线人和幕后黑手的正事,不要全被这个熟睡的少年牵动心神。
温辞年睡觉的时候喜欢侧躺着蜷缩起来,埋在被子里变成一个小包,但是今天他浑身都疼,就只能仰躺着,睡起来很变扭。
而且床又冷又硬,温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可没受过这委屈。
于是,当应晏廷回过神时,他发现温辞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进自己怀里了。
以一种很变扭的姿势。少年的脑袋枕着他的大腿,温热的小手垫在脸颊下,刚好覆在他的……两腿中间。
应晏廷深吸一口气。
他推测少年应该是觉得冷,所以睡梦中自觉地向屋中唯一的热源靠近。
但是当下这个靠近方法,真的很要命。
应晏廷自暴自弃地抱着少年换了个姿势,跟他一起躺在床上。
一夜无眠。
东方天既白,温辞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
“……不起。”
少年没睡醒,带着小脾气地哼哼。
旧屋内已不只是他和太子两人。太子的下属终于赶来接应,准备一同离开。
此时这小小的破屋内,站了七八个侍卫,还有一个太子的好友。
李相宜一场便注意到了床上的少年,刚要开口,应晏廷便问他刺客的下落。他忍着好奇简单汇报完昨晚的情况,就见太子心不在焉地点头,转身去叫人起床。
李相宜很识趣地屏退一种侍卫,施施然走到床边,揶揄开口:“这位便是昨日与殿下春风一度的小公子吗?”
真稀奇。
太子身上的情毒莫名其妙地解了,他带的一箱解药都没派上用场。
又见到榻上的小美人,这毒是怎么解的便不言而喻了。
应晏廷懒得理他,也不再尝试叫醒温辞年,直接把人拉了起来。
“唔……殿下?”
温辞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太子此时衣冠齐整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有些不习惯。
然后又注意到了太子身边的另一位青年。
青衣绯袍,眉目疏朗。
没见过。
温辞年渐渐想起了昨夜的事,然后缓缓地脸红了。
于是,应晏廷和李相宜便看到刚睡醒的少年又默默把头垂了下去,头顶上开始害羞地咕嘟嘟冒泡。
“……”
昨夜情急之下,应晏廷并没有思考太多,如今看到温辞年这个样子,他心里突突的跳。
……这个小孩,不会真的是小孩吧?
“你今年几岁?”
“嗯?啊,十八呀。”
温辞年疑惑,难道太子殿下这都不记得?
李相宜后退半步,默默为他家殿下捏了一把汗。
哇哦,都没及冠。
应晏廷表情空白了几秒,他以为,温辞年能够主动献身,最起码是及冠了的。
才十八岁,就算要娶他也要再等两年。
算了,事已至此,应晏廷叹气:“多谢小公子倾力相助。我过两日会将谢礼补上。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可以提出来,我都会尽量满足。”
温辞年不解:“啊,还有谢礼?”要送也该是聘礼吧。
应晏廷:“嗯,具体看下人安排,你有需求可以考虑。等到你及冠后,我可以纳你为侧妃,或者安排你入仕。但昨晚之事不可外传。”
幕后之人未查出,他还不打算打草惊蛇。这段时间内他也必然会派人看紧少年,不过这个就不用告诉他了。
温辞年已经跟不上他的思维了,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殿下您……不知道我是谁吗?”
右眼皮突突地跳,温辞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应晏廷也有点诧异,怎么,他应该知道吗?
温辞年平静地点点头,眼神放空,看破红尘:“没什么,当我没说。”
哈哈,原来太子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呀。
好想回到昨天晚上。温辞年平静地想,我就应该在那个水罐里度过我的余生。
我就应该当时直接乘马车回府。
我就应该早早地去退了这个混蛋太子的婚。
温辞年平静地思考着自己要贿赂谁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拿到通关文牒,然后卷铺盖走人。
应晏廷颔首,随口问道:“你是谁家的人?”
温辞年生气了,敷衍他:“谢家的。”
谢家人丁兴旺,直系旁系的小辈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应晏廷:“名字?”
这个水性杨花的渣男什么态度?
温小少爷气呼呼,一双漂亮眼睛又包起泪花,奶凶奶凶:“凭什么告诉你?”
伸出一只白生生的脚丫,恨恨地踹上太子的膝盖。
应晏廷:“……?”
李相宜:“噗嗤。”
应晏廷警告地瞥了李相宜一眼,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贵为太子,几乎没有人敢这样拿他撒气。
但昨晚的事,毕竟是他理亏。
应晏廷无奈地叹气,只当是纵容小孩子突如其来的脾气,没再管他。准备安排人直接回东宫。
温辞年听到他们谈话,立刻反对:“我不要!”
应晏廷的目光一瞬间凌厉,天子之威已初显,令人胆战心惊。
见少年吓得往后缩了缩,他收敛几分,耐心询问缘由。
“我、我爹娘会担心我,”温辞年不太会撒谎,小声嗫嚅,“我不能随便乱跑。”
“会有人通知你爹娘的。”
“就是不要……”
“不会欺负你,会让太医给你看伤。”
“……不行,我、我昨晚吓到了,不想见到你。”
“……”
应晏廷一头雾水。
李相宜努力憋笑。
“算了,”应晏廷不愿再与他纠缠,反正自己会安排人时刻跟紧他,他也翻不出什么浪,“那便送你回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