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无真言》圆月狐狸

6、似曾相识

　　另一边，墨按得知他的父皇要见他时，惊讶的同时又带着愤怒，他的手不自觉触摸额角上的疤痕，他忘不掉当年的雷雨交加的夜晚，忘不掉母妃随后的神情，他想反抗，但是他没有能力。
　　他来到殿前，看着熟悉的宫殿，眼前的事物，似乎又与记忆中的碎片重叠，他好似又回到那个雨天，他转身，好似看到那日的跪在地上自己，地上的自己抬起头，好似与现在的自己对视，眼神里只写了一个字“恨！”
　　墨按回头，一步一步走进殿内，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墨按，没有让他起身，只是戏谑的开口：“听说你与宫将军的独子相识？。”
　　墨按跪在地上冷冷的开口：“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不算是相识。”
　　“真的？”皇帝冷冷扫视他这个所谓的儿子，明明与宫奕差不多的年岁，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岁该有的神态，日后怕是个不确定因素。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墨按不知道皇帝会这么问，他跪在地上，看不清皇帝的神情，他现在没有实力与之抗衡，他必须小心翼翼
　　“原来你还知道朕是你父皇。”皇帝似是开玩笑般说，但是墨按现在却是冷汗涔涔，没等墨按反应，
　　皇帝接着说：“既然朕是你父皇，朕让你做些事情你应该不会推辞吧。”
　　听着话语是商量，但是言语中的威逼利诱让墨按感到不安，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父皇有事交于儿臣是儿臣的荣幸。”
　　皇帝十分满意墨按的表现，才让墨按从地上起来，他看着墨按笑着问道：“你觉得宫将军怎么样？”
　　“宫将军骁勇善战，是儿臣学习的榜样。”
　　“哦？学习的榜样。”皇帝笑着说，“那你觉得宫将军的儿子怎么样呢？”
　　“儿臣只与其见过两面，无法评价。”
　　“不熟没事，日子长了自然便熟悉了。”
　　墨按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就又听皇帝说：“你也说过，宫将军是你学习的榜样，不如朕让宫将军收你为徒怎么样，日后你便留在将军府。”
　　说道这，墨按瞬间明白了一切，他缓缓开口：“儿臣虽仰慕宫将军，但在儿臣心中父皇才是儿臣真正敬重的人，儿臣希望能在父皇身边为父皇尽孝道。”
　　皇帝见墨按拒绝，眼神冷了一瞬，随后又用着温柔的语气说：“朕记得，你母妃死后，是你给你母妃安葬的吧。”
　　闻言墨按浑身僵了僵，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回父皇，是儿臣。”
　　“你母妃是罪妃，死后应该是被丢在乱葬岗的吧，而你……”，
　　后面的话皇帝没有说，但是两人都知道是什么，墨按瞬间跪在地上，眼里满是不甘，：“求父皇放过儿臣母妃的尸骨，让她在九泉之下安息，儿臣愿意为父皇做任何事。”
　　皇帝见目的达成，笑着让墨按起身，：“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朕的用意，别让朕失望啊……”
　　宫赋既然你不愿让小奕进宫，那边将我的儿子交给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墨按走出殿外，他挡了挡刺目的阳光，内心冷笑：“罪妃？明明你才是罪人！”
　　另一边，宫赋在路上一直偏头叮嘱宫奕：“小奕，咱们要在皇宫住上一阵，记住这段时间不要乱跑。”
　　宫奕乖巧的应下，宫奕虽然小但是也能感觉到父亲的情绪不佳，一路上都在想办法都父亲开心。
　　宫赋一路上视线都在宫奕身上，并没有注意要去的是什么宫殿，直到前面领头的人停下脚步，宫赋这才抬起头，看见宫殿的一瞬间，宫赋眼里全都是不可置信，看了好一会儿宫赋才打发走下人，带着宫奕走进去，宫赋轻拂在石桌上，像是陷入回忆一般嘴角勾勒出苦笑，暗自嘟哝道：“真干净啊！”
　　“父亲，您说什么？”宫奕以为父亲是在和自己说话，睁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宫赋。
　　回过神的宫赋说道：“没什么，小奕父亲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你在院子里玩好吗？”
　　宫奕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宫赋进到屋子，坐在榻上，纠结万分，还是起身来到一个角落，蹲下看了一块砖很久，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内心无比纠结，他怕得不到他要的结果，又怕得到他要的结果。
　　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沿着缝隙将砖块取下来，入目的便是一个木质的小盒子，宫赋将小心翼翼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来，擦掉上面的灰尘。
　　打开木盒，宫赋怔了一瞬，随后神情苦涩，他伸手将东西拿出来，是一个木质雕刻的小人，只是小人身上有一块褐色的斑块，宫赋的手指摩擦那块痕迹。
　　他并没有将其放回去，而是放进袖口中，又将盒子放回原处，将砖块再次归为。
　　宫奕独子在院子里闲逛，突然发现了几棵梨树，此时正是结果的季节，宫奕也记得父亲最爱吃梨子了，想着便上前去摘，宫奕费力的踮起脚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管他怎么努力，还是够不到。
　　宫奕靠在梨树旁休息，抬头看着水嫩嫩的梨子，才想起来可以用棍子将梨子打下来，说干就干，宫奕出了宫殿开始到处寻找棍子。
　　就在这时，宫奕听到远处传来吵闹声，宫奕顺着声音便看到墨桉正在被几个太监欺负，膝盖处已经出血了，宫奕虽然前一阵被他吼很生气，但是他也看不惯以多起少，他大声呵斥前面的：“喂，你们在干什么！”
　　闻声的几个太监看见宫奕，其中打头的太监意味深长的看了墨桉一眼,随机带着几人转身就走，宫奕小跑着来到墨桉身边，见那些人走了，转身气鼓鼓的说：“你还是皇子呢，他们欺负你你都不知道还手吗？”
　　宫奕还在为那天他吼自己的事情而伤心，所以也没在乎墨桉什么身份。
　　墨桉苦笑看了看腿上的伤，又随后看着宫奕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眼神中尽是破碎感，说道：“父皇不喜欢我，我不受宠，连最卑贱的奴役都不如，自然任何人都可以踩两脚。”
　　宫奕突然就有些心疼，又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感到抱歉，紧忙将还在地上的墨桉扶起来，有些懊悔的开口：“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墨按善解人意道：“无事。”
　　可是墨桉越是这样宫奕越觉得他可怜，他看着墨桉腿上的伤开口：“伤口处理，会感染的，用清水清洗一下吧。”
　　墨桉点了点头，宫奕将墨桉带回住处，又想起父亲还在屋子里，便让墨桉坐在石凳上。宫奕找到一个宫女，扯了扯她的衣袖，宫女低头便看见小宫奕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自己：“姐姐，能帮小奕端一盆清水吗？”
　　宫女的心瞬间被融化，柔声的应下，过了一会儿，便端来一盆清水，宫奕却要自己端过去，宫女拗不过，便将水交给了宫奕，宫奕哼哧哼哧将水盆端到墨桉面前，将水盆放在地上，抬头说道：“桉哥哥清洗一下吧，不然该发炎了。”
　　两人说话的动静将屋内的宫赋惊动，宫赋出门便看见两人，宫赋张口喊了声宫奕，宫奕见父亲出来了，开心的跑过去，他将刚才遇见墨桉的场景和父亲讲了一边，末尾还加了一句：“父亲，儿子是不是很勇敢。”
　　宫赋摸了摸宫奕的小脑瓜，又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墨桉，虽然宫赋什么也没说，墨桉也能感觉到，这个眼神不友善，墨桉主动开口打招呼：“宫将军。”
　　宫赋点了下头，看见墨桉腿上，询问道：“受伤了？”墨桉点了点头宫赋掏出一个药罐，将药罐交给了宫奕，：“这是药膏，涂一点好得快。”
　　宫奕接过药膏，笑的十分开心，甜甜的说：“谢谢父亲。”
　　宫奕转头跑到墨桉身边，将药膏交给他。宫奕心想这也算是弥补刚才吼他补偿吧。
　　墨桉接过药膏，看了宫赋一眼，明白这是逐客令，起身对宫赋说：“谢宫将军的药膏，便不叨扰。”
　　说罢便走了宫奕看着墨桉一瘸一瘸的背影，总感觉有些孤寂，还想张口说些什么，便听到父亲的召唤：“小奕，起风了，回屋吧。”
　　宫奕看见墨桉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又记起父亲不让他与他来往，便转头便和宫赋回到屋子里。
　　墨桉低头看着手上攥着药膏，低垂着眼，再次抬起头时，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刚才带头欺辱他的人，只见此人一反常态，恭恭敬敬的对墨桉行了礼，墨桉没有理会，径直向前走，但此人却自顾自开口：“五皇子，不要忘记陛下的叮嘱，机会要把握啊！”
　　墨桉脚步顿了一瞬没有回答。等墨桉再次回到住处，发现有很多宫女和太监正在打扫院子，墨桉皱了皱眉，其中一个宫女看见墨桉回来，紧忙迎过来：“殿下，陛下派我们来伺候殿下，奴婢碧莲，以后便负责殿下日后衣食住行。”
　　见墨桉没有理会，碧莲抬眼看见墨桉受了伤，开口询问是否要去请太医。墨桉冷笑一声，冷声开口：“不必了。”
　　墨桉却心知肚明，这些只不过是皇帝明明面上的眼线，暗处监视他的不知其数。
　　墨桉回到屋内，坐在榻上，打开药膏，飘出淡淡的香气，用手指涂抹在伤处，墨桉因疼痛皱了皱眉，涂好后并没有包扎，而是这样躺在榻上，将药罐举起，看了很久，才将其放进袖口，开始闭目休息。
　　这一觉墨桉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小时母妃带她玩耍，那时候皇帝也没有厌弃他，会给他一些小玩意逗他开心，可转眼间，又变成母妃死时决绝的眼神……
　　墨桉醒来深吸了一口气，门外的碧莲听见墨桉醒来，便推门进去，说道：“殿下，该用膳了。”看着桌上的色香俱全的菜，比之前好了不知几倍，但墨桉看着只觉讽刺，吃了一些便叫下人撤下去了。
　　碧莲却留下来对墨桉说：“殿下，陛下说明日会约宫将军和世子在后花园一聚，请殿下把握机会。”
　　墨桉不耐的转头看着碧莲，本以为她会装一装，没想到如此大胆。
　　墨桉忍下怒气，挥手示意语气尽是不耐;“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