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无真言》圆月狐狸

5、我必须保护他

　　自那日宫赋答应宫奕后，宫赋便日日带着宫奕去练武场，场内有不少宫赋的心腹，宫赋带着宫奕进去后，以仲暮为首的一群人，便朝着两人走来，向宫赋行礼后，一帮人叽叽喳喳的开始围着宫奕，看着宫奕的小模样，给这帮壮汉萌的不要不要的，宫赋在一旁面带笑意的看着，在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这些人对于宫赋来说，就像是手足一般，宫奕在这里也很开心，他喜欢这些叔叔。
　　只有仲暮默默走到宫赋身边，他是从小跟在宫赋身边的，自是知道宫赋与皇帝的恩怨，仲暮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地站着，宫赋转身看着仲暮，拍了拍他的肩膀，仲暮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宫赋打断，他神情松散，“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仲暮你都知道的，我没得选。”
　　皇帝膝下皇子不算少，虽然已经立了太子，但是其他皇子也还在虎视眈眈，虽然他现在保持中立这不代表日后不会将他扯进去，他看了看一旁笑的开心的宫奕，他必须保护宫奕的安全。
　　仲暮急急开口：“但是陛下答应过您，只要您……”
　　没等仲暮话说完，宫赋语气尽是无可奈何：“能信吗，我能信吗？”
　　随后看着仲暮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答应我，若是那天出了事，帮我护好我的孩子。”
　　仲暮盯着宫赋很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宫赋得到回应看着被人围起来笑的一脸开心的宫奕，也真心的开心，可他越是这样无事发生，仲暮的心情越是复杂，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从前如此要好的两人，现在却变成这样。
　　宫赋何尝不难过，他和皇帝少时明明最要好的兄弟，都可以为了对方连命都不要，如今时过境迁，两人各自拿着对方的命脉，谁也不肯松手，哪怕伤的血肉模糊。
　　当年皇帝还只是皇子墨子焕，宫赋也不是威名赫赫的将军，两人经常形影不离，像是亲兄弟一般相处，两人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每每满月，坐在房顶喝酒，这也是两人的约定，不管多忙，两人都会付约，那天两人像往常一样，喝着酒，赏着月，静谧的黑夜，总会有那一抹月色照在两人身上，墨子焕掏出怀里的包装精美的礼盒，送到宫赋面前，宫赋拆开，里面是做工细致的一把匕首，宫赋眼神放光看着墨子焕，墨子焕什么也没说，举起酒壶，两人默契的碰撞，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便是少年爽朗的笑声，却不知那时最后一次……
　　过了几天，便传出宫赋因病父亲去世的消息，宫赋跌跌撞撞来到父亲棺椁前，满眼的不可置信，看着父亲发紫的面孔，明明是是中毒所致，可宫内一口咬死，是心悸所致，可是明明早上入宫前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宫赋痛苦的呐喊，他不敢相信，他提着剑，双目通红闯进皇宫，被墨子焕拦下，墨子焕死死抱住宫赋。
　　宫赋盯着墨子焕，咬牙问道：“你知道什么对不对，你一定是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我！”
　　墨子焕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低的告诉他：“你莫要在纠结此事，你只要记得宫伯父的死是意外就好了。”
　　“意外？”宫赋低低的重复这两个字，随后笑出声：“你让我当这是个意外？”
　　墨子焕冷冷的开口：“你要是不想让将军府上下丧命，就莫要再纠结了。”
　　宫赋震惊得看着墨子焕，他突然觉得墨子焕很陌生，他回到将军府，料理父亲的后事，悲痛欲绝时，却听到皇帝要立墨子焕为太子的消息，宫赋像是被当头一棒，联想发生的事情，他不想将父亲的死联想到墨子焕身上，他不信他最信任的兄弟，会为了太子之位，帮助皇帝害死自己的父亲，他马不停蹄的来到墨子焕面前，开口质问，他想只要他辩解，他就一定会信他，可墨子焕什么也没说，他大声质问墨子焕：“难道权利就那么重要吗！你还是人吗！”
　　宫赋什么都不顾，他不敢相信，他朝夕相处的兄弟，会害死它的父亲，面对宫赋的质问，墨子焕只是说了一句抱歉，宫赋被这一句抱歉，理智的最后一根弦被扯断，他拔出随身佩戴的刀，便向着墨子焕刺去，墨子焕没有防备，被划伤，随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宫赋，看着匕首上的血迹，宫赋的理智回笼，扔下匕首，在墨子焕震惊得眼神中，转身头也没回，墨子焕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匕首，这是他那夜送给他的，墨子焕将匕首擦洗干净，宫赋从那日起在也没有去见过墨子焕。
　　之后便是宫变，六皇子谋反，墨子焕看着六皇子手上的令牌，震惊得说不出话，若不是他早有准备，恐怕真的会死在那天，事后他找到宫赋，质问那块令牌，宫赋也是不明白，自己的令牌为什么会在六皇子那里，但是墨子焕没有听宫赋的解释，只是留下一句：“没想到，你真的想让我死。”
　　即使这样，墨子焕登基后，暗地也帮助宫赋对抗着想趁机吞掉将军府的人，宫赋也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将军，但自从他娶了宫奕的母亲，有了宫奕，不知什么时候墨子焕也慢慢滋生出皇帝的猜疑，看着宫赋的眼神带着忌惮，墨子焕攥着将军府上下的命，宫赋则掌握着大量兵权，自此世间再无圆月时饮酒的少年郎，只有深宫中的皇帝和将军……
　　宫赋将宫奕放在军营，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淹没在人群里，从一开始笨拙的学习别人的动作，到一点点的熟练，宫赋不知怎地鼻头酸了一下。
　　自那之后，宫奕发现他父亲好似在忙些什么，总是见不到人影，宫奕没有多想，等到再次见到宫赋，宫奕露出大大的笑容奔向宫奕，宫奕被太阳晒黑了不少，给以前的小白团子增添了一种阳光少年的感觉，宫赋问他：“累不累。”
　　宫奕有些气喘的摇了摇头，稚嫩的语气充满力量：“不累！”
　　宫赋慈爱的摸了摸宫奕的头，拿出一把木剑递到宫奕面前，宫奕刚看到父亲手中的剑，有一瞬间愣神，反应过来，他嘴角的笑容更加明媚，他双手接过剑，这把木剑简直为他量身定做的，大小刚好合适现在的小宫奕，他举起木剑在空中挥舞，随即转身看着他的父亲，却注意到父亲手上的伤口，指尖上大大小小的痂，有新有旧，想到手上这把合适的木剑，剑身上有的点点褐色的印记，连想起来后，宫奕缓缓走到宫赋身边，牵起宫赋的手，宫赋开始不明白宫奕在干吗，直到小小的手轻轻触碰指尖上的伤口，宫奕什么也没说，眼泪在眼眶打转，宫奕猛地扑进宫赋怀里，宫赋看着抱着自己的宫奕，柔声开口：“喜欢吗？”
　　宫奕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
　　以后谁也没有说话，宫奕没有松开宫赋，宫赋也任由宫奕抱着，不知过来多久，宫奕又出声：“父亲，儿臣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等儿臣有能力的，换儿臣保护父亲。”
　　宫赋看着怀里的宫奕，慢慢蹲下身子，注意到宫奕的眼眶红红的，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看着自己，宫赋忍不住打趣道：“这么大了还哭，怎么保护父亲啊。”
　　宫奕像是被拆穿心思的小朋友用手用力揉着眼睛，宫赋攥住宫奕揉眼睛的手，起身去身边拿了一把剑，剑出鞘，剑身反射出宫赋的半张脸，他看着宫奕，轻声的笑道：“不是说要保护我吗？光说可不行。”
　　话落宫赋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术，看的宫奕一愣一愣的，宫赋似是与手中的剑融为一体，剑锋划过之处，像能将一切斩断，宫赋看着呆住的宫奕，问道：“看清楚了吗？”
　　宫奕点了点头，宫赋随后说道：“那我们便开始吧”。
　　宫赋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所有的东西交给宫奕，虽然很累，宫奕却乐在其中，每天都在期待父亲第二日会教他什么。
　　宫奕手上已经了磨出细小的茧子，宫赋看到后皱了皱眉，宫奕瞬间将手缩回来，俏皮的对父亲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说：“父亲，继续吧！”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日宫赋带着宫奕奉旨面见皇帝，但是这次宫奕没有向前几次那样躲在父亲身后，而是站在父亲身旁，墨子焕看着和之前不一样的宫奕，出身询问：“有些日子不见小奕了，看着结实了不少。”
　　随后眼神转向一旁的宫赋，开玩笑一般说道：“宫将军，瞅瞅小奕这孩子，之前朕见他还是个小白团子，现在都成小煤球，真快和你一个肤色了”。
　　宫赋淡淡出声：“陛下说笑了，习武自然会晒黑。”话闭墨子焕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宫赋，之后哼笑一声，冷声开口：“宫赋你好样的。”
　　宫赋仅仅皱着眉头没有回话，墨子焕见宫赋无动于衷，深吸一口气换回和善的面孔，可是那笑容不达眼底，对宫赋说道：“宫将军很久没来了，不如在皇宫住一段时日。”
　　随即又笑眯眯看着宫奕：“小奕住在皇宫若是无聊，可以找皇子哥哥们玩，他们一定很喜欢小奕。”语气虽是商量，但是丝毫没有给宫赋拒绝的余地，宫赋只能应下。
　　“宫赋，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皇子冷冷的语气让人止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下人将父子俩带下去后。
　　墨子焕的脸色瞬间变的冷漠无比。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手中把玩，眼神愣愣的盯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指尖轻轻拂过，墨子焕看着指尖上的鲜血，似是感受不到痛，喃喃自语：“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似是感叹似是惋惜。他将匕首擦拭干净，没管手上的伤“宫赋你当时是在逼朕！”墨子焕对身旁的人冷声吩咐：“将五皇子带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