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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雾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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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泊第一反应就是昨天那小棒子把她得罪惨了,相当于这就是收购了,把技术带人一起端锅走,人家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能同意吗?
不过这不是方锦需要担心的事情,她负责下达指令,能不能做到是员工的事。
应泊感觉自己这趟来的太亏了,感觉这也不比去挑十八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再培训他们接客强。
方锦说:“有的是预算。”
嗯,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了。
应泊问她跟小棒子的团队聊得怎么样,方锦说他们明显有点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岔开腿坐着,鼓起一边腮帮子,“觉得我没钱,眯眯眼看人低。你去了尽管把比装起来,要什么我都给你批了。”
“好的。方钰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找你。”
“我告诉她不是白事不用找我了。”
应泊点点头。也不知道三兄妹争遗产到哪个阶段了,他是知道方锦不得宠,但具体被偏待成什么样也不是很清楚,没有人会愿意把家丑外扬,更何况方锦,这是她永远不向任何人打开的一面。
“有个问题,如果他快要死了,你难过吗?”方锦突然看向他。
“我吗?”应泊指着自己,像某个表情包。
她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可能,有一点吧,毕竟是前老板,虽然他经常跟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方锦抬手:请讲。
“工作不是为了挣钱,再大的成就也比不上让老板喜欢你;会做事的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个;只要听他的话,以后什么好处没有;他女儿喜欢我是我的福气之类,年轻人不要太目下无尘。”
“哈哈哈哈。”方锦拍大腿,“他怎么那么不要脸,工作不是为了挣钱那是为了什么?他以为谁都愿意当狗腿子吗?哼,两面三刀的老东西,一边安排给方钰相亲,还不忘教方钰出轨,这是要亲手给我卓源姐夫织绿帽子呢,不是说这位是挑了又挑的驸马爷?也很有水分嘛。”
应泊说:“他女儿可能是个香饽饽,但我不喜欢。所以他说你不愿意也别天天杵在这里惹方钰伤心了,但我又挺舍不得你,唉,那你就去我小女儿那里吧!”
“当时我还没想到小姐您和老爷如此水火不容,但事实证明,像我这种不识好歹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老爷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方锦仰天大笑,两只手一边揉早上刚做好的脸,“那你干嘛不提桶跑路呢,我赶你你就辞职,又没绑着你。”
“……”
应泊想说什么,但僵硬的嘴唇却只能轻微地扯一扯。他像终于发现自己掉进陷阱又不敢动弹的猎物一样,这一刻,无论说出什么理由都显得黔驴技穷。
一个刻意想圆的谎,在此刻显出一点已经被看穿的可笑。
应泊抬起头,却发现方锦正好整以暇的笑着,眼神甚至是温柔平和的。
“没事的。”她循循善诱,“说吧,是谁让你来我这里的。”
他一颤。
“我不会生气,好歹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是不是真心我都看得出来。”
半晌,应泊艰难的开口:“你还是,在怀疑我?”
他想笑,自己多么可笑。
这也是计划里的一部分吗?
方锦微微皱眉,应泊的反应好像不是她想看到的,眼神迅速染上几分不确定。
“好了,不是就不是。我要是怀疑你,会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吗。”
方锦轻飘飘的笑,就在她企图像以前三言两语就把一件事给揭过了,结果应泊认真的说:“你可以不交给我,免得出了什么事,再追责到我的头上来。”
方锦失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样,“你闹什么脾气。好了不要说了,回去休息吧。”
应泊好像早就不想呆了似的,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快步就往外走。
“诶?”
方锦吓得赶紧追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往后扯,扯了一下他就停了下来。
“干嘛呢?不是,我开个玩笑而已,好了,都说了不是就不是了,你别这么生气?”看他没有继续发作,方锦心放下一半,又忍不住作死:“这么大脾气,谁能使唤得动你啊。”
“你觉得谁可以就是谁,问出这种话你心里没有答案吗。”应泊眼里满是失望,说出的话更是棱角上还淬了冰,砸在她脸上,好疼。
“我没有。”方锦如实交代,看他的脸色又想抽自己别说了,她好想抓头发,领导的尊严刚拿起来又扔飞出去,“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冤枉你了好不好?诶我真的,我再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谁当卧底像你这么有脾气的,你是不是仗着我挺喜欢你的。”
“你是喜欢折磨我。”应泊扯出嘲讽的笑,心却难以忍受的疼起来。
“从我来到你这,你给我看的脸色数不清吧,我之前还真的很天真,觉得只要做的够好就不会被赶走了,没想到,你心里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妈呀这是惹到真公主了。
“我相信你啊。”方锦差点要跳起来,脱口而出:“我还不相信你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觉得如果我真的破产了一无所有,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嫌弃我的人。”
“…”
方锦擦了下不存在的汗,不敢看他,喉咙发紧到只能结结巴巴的说:“你这个人,我觉得,嗯,还是很可以的,骗我,你应该不屑。总之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些话了。”
应泊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呆滞。
我这是第几次给他诚恳认错了来着?
感觉好不值钱啊。谁家总裁做成我这样,谁家助理又做成你这样。
方锦把他往后带,扯一步,他退一步,她却没有移动,直到他一转身,发现他们几乎是面对面,距离,几乎没有。
应泊呼吸变轻,不敢看她的脸。
方锦:完了,还在生气。
“我承认,我不好,那些话以后都不说了,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好不好了?”
应泊低着头:“……”
方锦把头伸到他面前去,“好不好了?别生气啦,我给你买了礼物哦。”
应泊难以呼吸的别开脸:“…嗯。”
方锦委屈道:“别生气啦,求你了,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有多没安全感吗,还指望你能理解我,结果你也是个不省心的。”
她走到沙发边上,唉了一声坐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一群,一个个跟我是生生世世的仇人似的。更别说外头了,我不防着能行吗,我说句真心的,我就指望着你能永远是我这头的,不然孤家寡人,真是连句话都不知道跟谁说。过来我身边坐。”
应泊一步一步慢慢挪了过来,坐下,人却没有放松下来,也不贴她近一点。
真是冷淡疏离啊。
换成别人早扑上来掉眼泪卖惨要这要那了。
偏你就这么有个性呢。但这个“缺点”,对她来说就像小猫咪掉毛大狗勾流口水,是无足轻重又很可爱的缺点,唔。
方锦忍不住一叹:“你知道你有多折磨人吗。”
于是应泊脸上的表情更呆了。
方锦却不知道他心里在遭受着多大的冲击,几乎快把他掀翻过去。
火树银花在脑海里炸成一片。
紧接着,数不清的记忆碎片袭来,几乎满是她的笑脸和各种默契的对视,在他眼前闪烁着。
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没有人提出离开这个字眼,仿佛都不想让时间流动。
这是一家六星级酒店的套房,安静,豪华,应有尽有,私密性高,叫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白皙的助理就坐在旁边,方锦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很想摩挲他的手背。
像任何一个上位者在某场推心置腹的谈话后表达对下手的信任和喜爱一样,做出一些动作以示亲密。但又怕被他觉得自己是占他便宜。
毕竟他跟其他人不一样,还嫌弃她往不三不四的地方去。
她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才能不会失去他。
方锦很早之前就把应泊给查了,亲戚都没放过,他有不错的家境,父母都在华都发展,老胡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了绝对没有哪个亲人出了事需要方家帮忙然后把他卖进来的事。
现在方锦倒想,如果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就好了。
这个男人要真的是穷困潦倒,求助无门,那她现在真不用这么烦。
方锦跟漏气了似的往后一倒,摔进软绵绵的沙发里,“你先走吧,我想喝点酒。”
“要不要陪你?”
应泊还以为是她想起了什么往事,毕竟为老板分忧解难也是工作之一,他也该从台阶上下来了。方锦却摆摆手让他出去,声音空虚:“不用了。”
应泊更不敢轻易离开了,他看得出来,此时方锦的状态脆弱极了,过往的伤心事必定如潮水将她淹没,唉,她说的对,做老板也不容易…去那种地方似乎也是有情可原呢。
不,停,怎么你又在给她找借口呢?
应泊蹲下去问:“没事吧?”
“…没事。”你留在这里才容易出事。
“真的不用陪你吗?”
方锦发誓,她现在真的很想说一些他听了绝对会扇她巴掌的话。
“不,用。”她硬生生把脸转到沙发那边,强迫自己冰冷无情:“走吧。”
想自己疗伤,好吧。
“那,你好好休息吧。”他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方锦在酒柜里随手拿了一瓶起泡酒,不看标签,咕噜咕噜全干了。她趴在床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心里却像火烧一样。
感觉被当狗玩了。
拿出第二瓶轻晃,她的眼神也跟着荡悠。感觉自己就像这一瓶酒,泡泡已经聚到了瓶口,却听不到“啵”的起盖声。
就纯折磨。
方锦咬牙呼出胸口的热气,今晚又可以当编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