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褪色》阳**至

3、===>>>第二章 园游会焚叶

　　辗转一夜的车终于在一家小食堂停下来，售票员用洪亮的声音叫醒了沉睡的汰诚，此刻已是清晨。
　　中井市有条莫名街，从头到尾不过五辆客车的长度。莫名街的巷子中，有个老式木制楼，而汰诚的姑妈就住在这楼上。
　　中井对于汰诚而言还过于陌生，除了小柒，还真没认识的人。姑妈也只是在五岁的时候见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记忆还真模糊呢。汰诚放下沉重的行李，举手望着这古式木楼，没准是栋危房，还是小心点的好。楼道上，木板发出吱吱的响声。
　　“谁！是谁拿了我的木偶师，给我站出来，哼……”
　　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孩，冲出房间，拿着手枪，盯着汰诚看，“是不是你，说！”汰诚还拉着行李箱，抬头就见一个冒失鬼，那女孩穿着绿色的夏装，戴着一顶鸭舌帽，双手握着手枪对着汰诚。
　　汰诚继续拉行李，没有理会。
　　“小贼，我没见过你，你是不是趁机想抢我的手枪！”还是那凶恶的口气。
　　明明是16岁的少女，却如三岁的孩子一般，汰诚不禁笑了笑。女孩看着眼前的少年，居然如同世人一样嘲笑她，一下子恼羞成怒向汰诚扑过来……
　　晃荡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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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连同行李一起摔了下去，在本不结实的木板上翻滚。
　　“怎么了？”一个妇女从楼上探出头来，迷迷糊糊地看着楼梯下的两人。
　　“真是的，害我又要把这东西搬上去了，真TMD郁闷。”汰诚摆脱了女孩，拉着行李继续向上走。妇女摸摸头，狐疑看着汰诚，“你是……汰诚？”
　　“姑妈？”汰诚终于认出了妇女，只是此刻，女孩拉着汰诚的衣角，“小贼，你去我家？”
　　你家？

　　还是旧式百合窗帘，姑妈微微拉开，让汰诚坐在木椅子上。汰诚指了指旁边的女孩，姑妈微笑，“真是抱歉，这是我女儿，也就是你表妹，她叫叶之蝉。”叶之蝉，多么有夏天味道的名字啊。女孩还是在一旁玩弄着手枪，“她在十岁那年因为发烧烧坏了头，而那次，我送她的生日礼物木偶师也不见了，所以，她又受了打击就这样了。”说完，刚才还是晴朗的微笑，此刻已经沉下脸来。
　　“汰诚，我去帮你倒杯茶，你坐下啊。”说完便出了客厅。电视机旁边，叶之蝉还在看着她的手枪，心中一下子想到什么……
　　为什么不和我玩？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一个被排斥的孩子向前面的人群大吼。没有人理他，也不会有人回头……是那样孤独的心，从小到大都是。
　　汰诚被拉回到现实，姑妈的茶已经放在面前，而小蝉也继续去寻找她的木偶师去了。
　　夏日中，一杯凉茶让心瞬间清凉了。汰诚看着姑妈，墙上还有过去发黄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小蝉的爸爸，在三年前和姑妈离婚了。
　　想到这里，汰诚感觉到闷，“姑妈，能带我出去逛逛吗？”姑妈向外面指了指，“恐怕不行，因为小蝉的关系，我要去打工，所以，一旦有电话来我就要去工作了。汰诚，你能自己去吗？只要不超过那个小食堂，就在莫名街范围，这样，你就不会迷路的。”
　　“我把小蝉带上吧……”汰诚看着小蝉已经回了房间，他仿佛了解小蝉的感受，没有人陪，真的很寂寞。姑妈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汰诚叫了小蝉，小蝉蹲在角落里。“走吧，我们出去玩……”小蝉不搭理，“小贼！你自己出去吧！”听着小贼两个字，汰诚真有些不自在。“真的不去？”汰诚的语调故意升高，小蝉已经背过去，不再看汰诚了。
　　关上小蝉的房门，汰诚隐约听到房间里的哭声，她真的有坏头脑吗？
　　小蝉从窗户探出头，看着汰诚越来越远，心里酸酸的。“小贼！小贼！等我下……”但是，汰诚已经听不到了，楼下的叫卖声和喇叭声几乎湮灭了一切，小蝉静静地坐在窗口，听到房间里的电话声。

　　“很快，请等一下……”
　　客厅里的声音显得很急促，渐渐的，穿鞋声与关门声一起消失，房子里只有小蝉一个人了。

　　天空中那白色耀眼的光芒刺杀着每个人的眼睛，汰诚还是习惯性的买了可乐坐在树影繁密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踏过那磨砂般的地面。
　　中井市很热闹，单单从一条街道就可以看出来，虽然不过五辆客车的长度，但是两旁人行道上站满了商贩，水果，蔬菜，维修店，很多很多。这边有个红装的女子，那边有个短衫的少年，人也多。光是看看这一条街，汰诚已经很累了。
　　好像有些眩晕，汰诚闭上了眼睛。
　　蝉声依旧，同时带着夏天那特别的清晨温度，不热，但是让人不舒服。
　　“小贼……”
　　一个声音让汰诚睁开了眼睛，“小蝉？”

　　两个人走在树阴下，小蝉已经放下了刚才的手枪，不过，还是一筹莫展的表情。“怎么了？”汰诚停了下来，问了问小蝉。
　　“我……”
　　汰诚看着小蝉的表情，古怪。“我……”
　　同样只说了一个字。
　　“哇哇……”一下子，小蝉扑在了汰诚的身上，大哭起来。行人都停下来脚步，看着这一对男女。“别哭了，别哭了，大家看着呢……”
　　“哇哇……”小蝉却哭得更厉害了。汰诚带着小蝉在人群中奔跑，尽量避开那些人的眼光，毕竟自己真的很无辜。“别哭了，大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你就是欺负我啊！哇哇……”

　　找了最近的公园，两人坐下。“我欺负你……怎么欺负你了？”小蝉抽出一张面巾纸，擦干了眼泪。“我怕……我怕妈妈也不要我了……”
　　“傻瓜。你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小蝉看着汰诚，“都是你不好，你出去了，妈妈也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好可怕。”汰诚拍拍小蝉的肩膀，“真是个傻瓜，一个人在家又怎么样？以后，你要学会一个人在家啊。”
　　小蝉敲了一下汰诚的头，小贼，不许教育我！
　　我哪里有教育你拉！
　　就是有！
　　没有！
　　就是有！
　　好了，败给你了。
　　小蝉还是笑了，其实她笑起的样子很可爱，只是傻忽忽的。汰诚看着自己的表妹，也许就如小蝉一样，还落得自由呢，但是再想想，汰诚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天空中的飞鸟一直飞翔在天际，俯瞰着万事万物。“小贼，其实，我觉得鸟儿挺自由的。”汰诚点点头，心中却想，难道你不自由吗？小蝉突然低下头，我就没有这么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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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蝉几乎没有记忆，从一岁到三岁，从三岁到十岁，那些记忆都像碎片一样从来没有整理过。小蝉的所有记忆中，只有妈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爸爸的那部分记忆已经从碎片中抽走。
　　因为小蝉的病情，汰诚的姑妈没有让小蝉离开过家，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莫名街的尽头，也就是五辆车的长度，那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小蝉的妈妈越是想保护女儿，就越让小蝉感觉寂寞。除了木偶师，小蝉已经没有朋友了。

　　小贼，你会寂寞吗？
　　会，经常会。
　　为什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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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事情，汰诚已经不想再去提起，“小蝉，我们去玩吧，只要能尽情的玩，那么就不会寂寞了。”小蝉点点头，端正鸭舌帽，“看我小蝉金刚出动！哈哈……”

　　纸糊的网始终捞不起那条最大的金鱼，小蝉有些着急了，“小贼，你来帮我啊。”汰诚付钱买了网，一个，两个，三个，始终捞不起那条金鱼。
　　“哈哈，原来，小贼和我一样笨啊。”汰诚不甘心，再买了第四个，第五个。
　　小心翼翼的，渐渐靠近那条鱼了，屏气凝视，“加油……”
　　“啪！”纸网破了，小蝉无奈看着汰诚，谁知道汰诚笑笑，“啊！”原来汰诚把两个网套在一起了，“OH-yeah！”
　　拎着带水的金鱼，小蝉得意的笑了笑。小贼，你真棒！
　　“气球！”小蝉跑到卖气球的叔叔那里，“小贼，我要气球！”
　　汰诚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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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顶着大太阳
　　只想为你撑伞
　　你靠在我肩膀深呼吸怕遗忘
　　因为捞鱼的蠢游戏我们开始交谈
　　多希望话题不断园游会永不打烊
　　气球在我手上
　　我牵着你瞎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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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觉得寂寞吗？”汰诚摸摸小蝉的头，“还有一点……”
　　“那我们去焚叶吧！”
　　焚叶？

　　莫名其妙的小蝉跟着汰诚到处捡叶子，“怎么烧啊？现在是夏天也，叶子都烧不燃的。”
　　汰诚找了一棵快要凋敝的老树，就是这个了！

　　“我一个无聊或者郁闷的时候，就去找老树，然后把树叶扯下来，一片片点燃，那样烦恼就会消失了！”小蝉还是看着汰诚……
　　“来吧……”
　　汰诚点燃了一片，接着小蝉拿上一片，两人互相点燃，然后是第三片。“如何？”
　　“哈哈，小贼，我真的很开心！”
　　“哈哈，继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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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叶灰飞到小贼头上了！”
　　“你也是啊！”
　　呵呵，哈哈，两人爽朗的笑声惊动了公园的保安，“你们干什么！”
　　快跑！哈哈。两个引着报案在公园瞎跑，“站住！”“小贼，快走……”“恩，要追上来了，哈哈……”

　　“今天真开心……”小蝉拉着汰诚的衣角，“以后都带我去玩吧……”
　　汰诚点点头，看着艳色的夕阳，这是假期最后一天了……也许以后很少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只是沉默得跟着小蝉到达了木制老屋，小蝉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汰诚看着小蝉停下来，前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