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蝶之歌》安静仪

1、第一只

　　蝶儿飞，蝶儿飞，

　　通往生，穿阴阳。

　　纸蝶儿带我去到一个天堂，

　　那里不再有歧视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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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卷子的残屑从空中洒落，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只只生命将尽的蝴蝶无力地煽动着翅膀。

　　面前的大人挥舞着手中随手从门口折下的树枝指指点点，口中不停的报出各种肮脏的生殖器官。

　　“啪！”树枝带着残影再次打在了身上，已经第三十次了，本该感觉疼痛的地方现在已经麻木不仁。

　　“为什么又是99，剩下那一分又丢哪去了?！”面前的女人哑着嗓子嘶吼着。

　　“……”我无需说话，这种时候说话就是在寻找更加猛烈的攻击。

　　老房子的墙经历了时间的考验，大大小小的洞随着北风奏出了嘲讽的乐章。就连房梁上的老鼠也在偷眯着眼睛吱吱的笑。

　　“为什么不说话！”这一次的树枝受不住□□的冲撞，应声而断。

　　感受到了手中树枝的变化，女人松开了手中的树枝，树枝应声而落。为吵闹的黑夜更加了一把火。

　　树枝落下的声音好像是决堤前最后坠落的石头。女人突然蹲了下来将她的头抱起来大哭起来。

　　“你爸爸在外面打工，把你全权交给我，你不拿第一，我怎么和你爸爸交代！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这个不争气的赔钱货！”

　　她用手抹了一把泪，脸上的妆混着泪水，在地面厨余用水上倒印出她扭曲的嘴脸。

　　“你看隔壁你表弟，每次都是他们班的第一……”

　　又来了，我到底是谁的小孩，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把我和他换了呢。

　　或许是天上的神明看不下去了，用雷鸣打破了现在的僵局。雨水透着瓦片的缝隙滴落了下来。

　　我悄悄地活动了一下已经麻木的四肢，瞬间脚底似有千万根小针一般扎着。要脱力了。

　　雨开始变大了，嗒嗒的声响像是在催促我的鼓点。我咬了咬牙，将手小心翼翼地伸向了那个女人--我的妈妈。

　　“妈。”我还是开口了，无论如何她是我的妈妈，我不能让她淋了雨感冒了。

　　“妈，我们去躲躲雨吧。”我的手因为刚刚的鞭打已经快举不起来了，但是，我还得去拉一下我情绪崩溃妈妈。

　　她手举起来了，我正以为她原谅我了，要牵起我的手离开时，一个巴掌却啪地一下打在了我的脸上。

　　眼前的景象骤然开始变得模糊，我控制不了我的平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耳朵里好像有蜜蜂在飞。

　　隐隐约约，我听到了她的哭腔“谁是你妈，这妈谁要当谁当去，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你！”她又蹲下来哭了。

　　橱柜上的镜子像是实时播放的电影，影片的里的主人公正是那个自以为得到母亲原谅的小丑。

　　那一瞬间的期望的表情从镜子里印刻进我的脑海，重复播放。

　　风又大了几分，吹飞了房屋上面的瓦片。瓦片轰隆隆地滚下了房屋后，惊动了那个还在哭的女人。

　　她惊恐地跑出了房子，高跟鞋一下子踩在了我撑在地上的手，没有迟疑，冲了出去。

　　我抬起头，任由雨水冲进了我的眼睛，北风刮着我皮肤引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

　　苦笑已经浮上了我的脸，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诡异，天上的那颗隐藏在乌云之间的星星抖了抖。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那是我妈啊。

　　仿佛中，我好像看到了有一只纸蝶缓缓飞起，飞入了雨水融入了黑夜。耳边响起那首童声欢快地唱着纸蝶之歌：

　　蝶儿飞，蝶儿飞，

　　通往生，穿阴阳。

　　纸蝶儿带我去到一个天堂，

　　那里不再有歧视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