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无情道顺利毕业了》余有长青

10、第 10 章

　　关青和陆景行用过早饭后，便一齐向封州出发。二人一路走到山下大门，都没有见陆景行的师父、父亲、同门们来送送他。

　　关青有些奇怪，问道：“陆景行，你的同门怎么都不来相送你？景逸和景玉呢？”说着，关青还转着眼睛四处搜索寻找，试图找出对陆景行有着不一般的崇拜之情的两人。

　　陆景行回身朝宗门恭恭敬敬地三拜，拜完才淡淡看向看热闹的关青。

　　“我昨日已向师父与掌门禀告过，不需要任何弟子前来送行，只会徒留伤感罢了。”

　　关青摇摇头，绕了陆景行走了一圈，好像是说，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傻子。

　　“哎，陆景行，你知不知道凡间，家中若有亲人远游，其余人皆是要相送的，有的甚至还要同行一段。你说说你，怎么就不爱别人相送呢？”

　　陆景行扫了关青有些作怪的脸，自己走了。

　　关青见势不对，连忙疾走追上，向陆景行赔笑，以免陆景行真生气。

　　由于第一宗有规定，凡下山历练者皆不可御剑而行。为的就是不骚扰山下的村民。

　　于是关青只能苦哈哈的跟着陆景行用双腿走，这一走便是两个时辰。

　　他们此刻行走的林子，树木枝繁叶茂高大粗壮，几乎高耸入云。整个林子都泛着一股子阴凉的气息，偶尔还有鸟类怪叫。

　　起初关青还很新鲜，走在林间这摸摸那看看，时不时发出疑问。陆景行虽然不耐，但依旧一一回答。直到一个时辰后，关青那股子新鲜劲儿过去了，酸胀痛从双脚及腿部蔓延直心头。他也没多的精力去妨碍陆景行，只低头默默赶路。

　　陆景行每日早也练功晚也练功，他的体力自然要比关青要好上许多，连续走个七八时辰都没问题。

　　可关青就不一样了，别看关青现在是少年郎的样子，看着又高又有劲儿，实则内里还是虚弱。之前走上一个时辰已经是疲惫不堪，额头上全是汗，后背也几乎湿透，勉力抬起头，又看见毫不费力又轻轻松松的陆景行，二者相比，关青着实像个常年缠绵病榻的人。

　　他咬牙又坚持走了一会儿，没走上一会儿，他就喊累了，他撑着旁边的树干，气喘吁吁的。

　　“陆景行，咱能不能休息一会儿？这太阳都已经晌午了，好歹也吃过饭再走吧。”

　　陆景行看了看天空，入目便是绿油油的树枝，几乎看不见太阳，他不知关青是如何得出晌午这个结论，但他还是从乾坤袋拿出干粮。

　　“可，我找一处平坦之地，你跟上来。”

　　关青眉开眼笑，喜滋滋地跟着陆景行找地方。

　　二人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也较为空旷的地方，此地的林木没有那么高大，被遮盖的阳光终于穿过层层枝叶照了下来。这地没有走林间的时候那么湿润，也没有那么多虫蚁。

　　陆景行本想席地而坐，便直接将东西递给关青，却不料关青此刻姿势七扭八歪，头也不抬，就在他的乾坤袋里翻翻找找，几乎整个手臂都要放进去了。

　　陆景行有些好奇，便问：“你在做什么？”

　　关青斜看他一眼道：“我在找东西，我记得我来之前是带了一张桌子的，还带了椅子，你总不能坐在地上吧，这衣服可是新的，坐地上可就脏了。”

　　陆景行有些默然，他倒没有想到关青如此爱洁，只好拿着东西在一旁等他。

　　关摸索了许久，终于将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及那两个小凳子找了出来，他把东西摆好后才心满意足坐下。

　　陆景行有些奇怪，他记得弟子院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这高度的凳子好像是厨房才有的。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这是从哪里、哪里找到的椅子？”

　　关青听了他的停顿，不在意地耸耸肩，“这个呀，这个是我们今日去吃早饭时拿的。你吃的太慢了，我就去后厨逛了，看有没有能带走的干粮，就顺便带走了这把椅子。反正咱俩都是第一宗的弟子，把宗门的东西拿出来用一用也没有关系嘛，不是说了吗，宗门是我家嘛，自己拿自己家的东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着关青这一番诡辩，陆景行看向他亮闪闪的眼睛以及得意的笑容，只能默默坐下，将东西摆在上面。

　　关青一看，这也太素了，就是馒头。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然后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掏掏，掏出了一个小袋子。他从袋子里面拿出了肉干，递给陆景行。

　　“陆景行啊，不是我说你这下山历练，又不是山中苦修，何必要这样对待自己？不多吃点东西，不多吃点肉，这怎么才有好的精力去帮助苍生呢？别到时候碰上妖怪，自己弱不禁风，反而放炮了妖怪。”关青一边说一边在那里撕咬肉干，这肉干风干太过，他有些咬不动。

　　陆景行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接过肉干来，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至于这肉干从何处而来，他想，不过也是从厨房拿的，他和关青作为宗门的弟子，拿些肉干想来也是没有问题。

　　二人一边吃一边沉默。关青是受不了这个寂静的氛围，林子这么大，这路上又没一个人，也就陆景行和他自己，再不说点话，他就要憋死了。他想了想道：“陆景行，不如把你那把寒光剑拿出来，咱俩御剑而行吧。你瞧瞧，这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咱俩御剑而行也是不也不会惊动其他人的，这要凭双腿走，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峰州啊。”

　　陆景行摇摇头说：“虽然我们的试炼地在封州、血外域、皇城泰华。但是从宗门下山这历练就已经开始。所路过之处遇见的不平之事就要出手相助，此方为道矣。若是御剑而行，且不论先说是否违反了宗门规定，也极有可能错过这一路上的不平之事，任由那些妖魔为祸丧生也有违初衷。”

　　关青大叹一口气，愤愤地把肉干丢在桌上，他咬牙切齿道：“走走走走走走，这都走了一个上午了，我腿都要走断了，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到有人的地方。这一路上别说一个村一个人，我就连一只鸟都没见过，就你跟我俩人，大不了大不了……”

　　关青也说不出来大不了什么，可他确实是走得很累，他觉得自己脚底都冒泡了。

　　陆景行见他龇牙咧嘴，愁眉又苦脸，想了想说：“那不如用过饭后在此处休整一会儿，等你休息一下，我们就出发。”

　　关青连忙摇头点头，对着陆景行露出一个真切的大大的笑容。

　　“陆师弟呀，你可真是个好人。”

　　关青又想到了那些法器和书，他脸上表情有些漫不经心的，可手和声音都有些发抖。

　　“陆景行，昨日景逸师弟给我的乾坤袋里有许多法器，我这都不会用……你能不能教我用一下？”这话关青说的声音有点低，他头也低着。他省去了乾坤袋里的纸张，似乎不说就能留一些脸面，也能不让旁人知道他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流氓混混。

　　他一直觉得读书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他常常听到有些客人说：人若是大字不识一个，便觉得天是天，地是地，自己是天，自己是地。人若是读了书，便知道天不是天，地不是地，自己也不是自己，更不是天，更不是地。也能能懂得许多道理，能处理许多事情，而不是浑浑噩噩的几乎麻木过完自己一生。

　　他过去除了攒钱赎身，便也是想去买些书来读。可书又极贵，即便是最简单的启蒙书，也要花上他攒来的大部分银子。在为自己赎身和为自己启蒙中，他最终选择了为自己赎身。说不遗憾是假的，但又能怎样，只不过是默默放在心中罢了。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倚红院的那个打杂小厮，也不是需要对着客人卖笑讨巧的小倌，他现在只是关青，也许还要再给他的身份加上一个第一中的弟子身份，但此刻他更是他自己。他想知道这些法器怎么用，也想能多读点书，所以向陆景行进行求助。或许是有一些难为情，但好像好处更大于之情。难为情想想也不是不能忍，这样一想，更新抬起头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只是还是省去了识字这件事。

　　到底还是难为情。

　　陆景行有些讶异，他放下手中的肉干，仔细端详着关青。

　　此刻的关青身处在宽广的天地之中，端坐在林间小路中，他眼中的光芒似乎比火焰还要旺盛，他眉目清明，身姿挺拔，嘴角还带着一丝丝难为情，耳垂也红了许多。但他面对陆景行探究的目光始终坚定。

　　陆景行也确实有些惊讶，他脑子想得快，几乎瞬间便明白关青没说出口的话。他忘记了苍生本就苦难，世上有许多人并没有像他们这样的条件能够去习书习武，能读书习武是他幸运。明明昨日说好了提找个空闲时间委婉提一下这件事，没想到关青主动提起。

　　陆景行点点头道：“自然，你是我的师兄，这些东西我自然是要告诉你的。那便每晚申时到酉时，我仔细说给你听。”

　　关青有些羞涩地点头，他明白陆景行看透了他的真是意图，他心下松了一口气，他感激陆景行给他留了余地。

　　此后一路，关青几乎粘着陆景行，对他是嘘寒问暖，照顾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