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处》一颗热冰块

9、生日快乐

　　中考后半个月，叶子收到了学校的通知，她考上了市里最好的中学。收到这个消息后，妈妈高兴的哭了好久。
　　桉山镇的夏天并不算热，城边的嘉江为小镇添了一丝凉意。叶子白天在家里看书学习，等到妈妈下班时候她又会提前做好晚饭，去接妈妈下班。她们总是会在养老院前的马路两边向对方挥手，然后一起绕着江边散步回家，这也是叶子一天中最期待的事情。
　　傍晚的嘉江边十分热闹，人们结伴散步乘凉，时不时摇摇手里的蒲扇驱赶蚊虫。
　　“妈妈，我今天做了我们都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不仅卖相好看，味道也很好！”
　　“是吗？这么自信！看来我们叶子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道菜的精髓，不过——你是不是偷吃了！”话锋一转，妈妈用手指着叶子，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
　　“没有啊！我那是怕盐加多了！”
　　妈妈被叶子心虚的表情逗笑了，其实这道菜是叶子最喜欢吃的，她只是做了一次后，叶子就爱的一发不可收拾，有这道菜的那顿，叶子总是会多吃一碗米饭，从此西红柿炒鸡蛋成了家里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时间久了叶兰也会不经感慨：这孩子怎么这么专一，就是一年365天都吃，她也不带腻的。不过在叶子看来这是她和妈妈都喜欢的菜。
　　“等一下，我们先不回家！”在最后一个路口妈妈叫住了叶子，拉着她拐进一条小巷，走进了一家蛋糕店。
　　“老板，我来取蛋糕。”
　　在妈妈和老板核对订单时候，叶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蛋糕？今天不是妈妈生日，也不是自己的生日，难道是庆祝我中考？她把所有可能性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走吧！我们回家！”
　　叶子没有问，妈妈也没有解释。回到家，叶子急忙端出自己准备好的晚饭，一切准备就绪后，妈妈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中间，点燃蜡烛，然后为叶子带上生日帽。看着面前跳跃的烛火，叶子这才发现自己是蛋糕的主角，眼睛比嘴巴先一步表达情绪，透过火光她看见了另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女儿，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妈妈的声音很温柔，像一阵微风吹进了叶子的心底，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决堤，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先许愿吧！我们叶子一定有很多愿望想要实现！”
　　叶子闭上眼睛，泪水依旧无声的落着，她确实有好多好多愿望想要实现，但此刻她只有一个愿望——我想和妈妈一直幸福下去！
　　蜡烛熄灭了，妈妈伸手摸摸叶子的脑袋“真好，我们叶子很快又会大一岁！以前小小一个，一眨眼，已经这么大了！ ”
　　……世界屏住了呼吸，一切都变得安静
　　“你生日那天会在学校，所以我自作主张提前给你过，叶子，妈妈……很爱你啊！你真的很懂事，懂事到有时候我并不想你那么懂事，摔倒了会立马站起来，然后摸摸小手和膝盖说’你们乖乖的哦，叶子摸摸就不痛了。’我忙的时候你会自己和自己玩一整天，不哭，也不闹；每天晚上会自己洗漱好，然后窝在被窝里一边哼歌一边拍拍自己……。”叶子跟着妈妈笑了起来。
　　“但是……妈妈对你并不好，我……老是冲你发火，老是嫌你麻烦，老是说些伤害你的话，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呢！犯错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我也受害者，可我偏偏要承受所有人的谩骂和讨伐，于是我把恨和痛都给了你，我讨厌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无论是你还是我自己，对不起啊！叶子，你知道吗妈妈在听见你考上市里重点中学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吗？我就在想我的叶子终于走出去了，她以后会遇到新鲜的人，会交到朋友，她会去更远的地方读大学，会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毕竟我们叶子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叶子看着妈妈，妈妈也看着她，她们都笑着，泪水在眼眶泛着亮光。
　　“妈妈，我一直都知道你很爱我，我也一直爱着你，不用说对不起，在叶子这里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就算没有朋友，没有人喜欢我都没关系，我有妈妈就够了。”
　　眼泪宣泄着情绪，语言表达着爱意，这一刻她们都是幸福的！
　　妈妈抹抹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一个盒子：“叶子，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谢谢妈妈！”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挂件，中间是叶子和妈妈的玩偶，她们一高一矮牵着手，叶子手上还拿着一颗棒棒糖，两边各有一片叶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缝的不是很好，妈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我看现在的小孩很多都喜欢在书包上挂这种娃娃，我本来打算买一个，但想想会不会太简单了，还是……”她不停地说着，担心叶子不会喜欢。
　　“妈妈，我很喜欢这份礼物，谢谢你！”她打断妈妈，尽管娃娃没有那么像，但叶子认得出来，原来妈妈一直都记得，那颗她特意缝上的棒棒糖补好了叶子记忆里的棒棒糖。
　　生日过后，叶子和妈妈变得更加亲密，妈妈会在下班后陪叶子玩游戏，也会在休息日一起去看电影，会穿亲子装，会比赛做饭，会一起躺在床上聊天谈心……每一件都是以前的叶子想做却做不了的，她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对方，重新成为对方的妈妈、女儿。
　　暑假很快过去了，养老院的工作也忙了起来。尽管叶子反复强调自己可以一个人去学校，镇上到市里也不算太远，但叶兰还是不放心提前请好了假。
　　“叶子，东西都带好了吗？明天就开学了，你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没带的？”
　　“衣服，马上就要降温了，厚衣服带了吗？哦，对了，感冒药，你晚上有时候会踢被子，生病了怎么办？”
　　妈妈忙前忙后的，恨不得把房间里看见的每一样东西都装进叶子的行李箱里
　　“妈妈，都带好了，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放假了我就回来陪你。”
　　“对对对，要放假的，不行，叶子要是到了学校发现有什么缺的，就拜托老师说一声，妈妈给你送过去，千万别自己受着啊！”
　　“好的，妈妈，我都记住了，别担心了，早点休息吧！”
　　想到明天要早起赶车，尽管叶兰还有很多事情想要确认，但还是答应了叶子。
　　夜晚格外的安静，窗外的月光隔着帘子照进房间里，母女俩都没有睡着，叶兰顺着光线望向窗外“今晚的月亮真是又圆又亮啊！”她在心里想着，突然她的手上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叶子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手传递的温度安抚着两个人的不舍，时间渐渐揉进那缕月光里，在天边画下一个半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