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处》一颗热冰块

22、男朋友？

　　生日过后，叶子和许愿偶尔会因为朋友圈的动态聊上几句，但也仅此而已。
　　“行了，再盯手机就要穿了！”
　　胡兰用一叠病例遮住桌上黑屏的手机：“有些人呢，没有勇气主动联系，就要有决心主动放下，病例才是你该关心的！”说这话倒不是想打击，而是想让许愿积极主动点。说起这位学弟，那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胡兰比许愿大六届，许愿入学那年，胡兰已经毕业了，但有她总能在导师、朋友、同事的口中听到关许愿的事情，提到许愿仿佛医学界来了一位不可多得天才。
　　【同学：“许愿也太拼了吧！一天24小时就没有不学习的时候！”
　　“要不说人家是全校第一呢！每上一节课就更新一份范例！”
　　师哥：“诶诶诶，你们知道林老师发群里的解剖视频是谁做的吗？那精准度简直了！”
　　“听说叫许愿，别提了，前几天回学校找老林，一个劲的给我说他有多好，那样子恨不得开个全球巡讲给所有人说说他的天才学生，不过能让老林夸成这样的他是第一个！”
　　到了松楠医院更是成为所有人谈论的焦点：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以前我还不信，但昨天那台术手真是让我心服口服！”
　　“所以人家26岁就当上主刀了，在看看咱们，一把年纪咯！” 】
　　可能是在专业上耗费了太多精力和时间，感情上的许愿完全是一个差等生。记得有一次，一个小护士连续好几天给他买早餐，接温水，就差直接说喜欢了，结果他总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把早餐给人送回去，顺便留一张写满大道理的便利贴：“谢谢你的早餐，但把它送给我没有任何意义，既不能提升你的专业能力，又不能填饱你的肚子，杯子是在xx买的，质量不错，你也可以买一个！”胡兰想起这件事就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尽管自己已经无数次的告诉他，人不能只有工作，但在许愿看来，爱情可无可无依旧可无，说白了，他这人不说谈恋爱怎么都好！
　　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但叶子一出现，许愿哪能说是变了，那简直是换了个人，但爱情这东西最不等人了，急的胡兰恨不得帮他说出来。
　　“许愿，别怪姐没提醒你，每个人呢都是独一份，错过了就遇不到了！”
　　许愿看着胡兰离开的背影，视线转向病例下面的手机。
　　上学时叶子就常听别人说会计年头年尾忙，上班了才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别说加班了，叶子甚至觉得睡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和往常一样今天下班已经凌晨四点了。
　　余鱼看一眼手表，平静的笑了笑“真好，还有四个小时又可以上班了！”对于这种情况叶子已经见怪不怪了，无力的摊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走，反正也睡不了多久了，咱们便利店犒劳犒劳自己！”余鱼猛地用手撑在坐上站起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叶子。
　　“走！”用美食驱赶困意是加班人最后的挣扎。
　　凌晨的便利店很安静，叶子和余鱼尽情选购一通，然后捧着关东煮坐在窗边等待夜宵加热，玻璃被食物的热气和呼吸挂上水雾，两人默契的擦出一块空白，不刷手机，也没有聊天，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稀少的车辆和行人，享受逃离工作的片刻放松。有了秋天的凉意，叶子对松楠冬天的寒冷也有了预料，视线里亮着的灯光让叶子想起了桉山镇，想起了沈睿，说起来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和哥哥联系了。
　　“来咯！”不知道什么时候余鱼已经取回了加热的食物，打开盖子，香味瞬间钻进鼻腔，两人对视一眼，表示了对各自夜宵的认可。吃完饭，叶子和余鱼从娱乐八卦聊到到童年趣事再聊到感情经历，总之除了工作什么都聊。
　　“想我家浩浩了，我都两个月没见他了！”
　　叶子用手撑着头，看着余鱼一脸失落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嘲笑我？”
　　“是羡慕，很羡慕你！”叶子是发自内心的，这么多年两人还像当初那样美好，两个城市的往返，无时无刻的报备，好像再无助崩溃的情绪再疲惫不堪的身体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都可以烟消云散。
　　“别光羡慕我了，你也抓紧找一个！”叶子不再看着余鱼，而是转头喝了口饮料：“找啊！慢慢找，找不到一个人也挺好的！”
　　“行吧！你要是找到了咱们就四个人一起幸福，要是找不到那就咱们俩幸福！”说完余鱼举起面前的饮料示意叶子干杯“友谊万岁！”
　　“友谊万岁！”
　　渐渐地视线里的灯光褪去些亮度，天边那道白线变得愈发红亮，便利店的铃声不断响起，窗外的行人和车辆也变得多了，直到太阳悬在天上，两人才不舍的结束了放松的闲谈时光，但好在今天是个好天气！
　　去事务所的路上，叶子收到了沈睿的消息：“叶子，在忙吗?”
　　“不忙，怎么了哥？”
　　“你不是过年回不来嘛，我过两天带着豆芽来看你！”
　　“可以啊！叔叔阿姨来吗？我去接你们！”
　　“他们不来，就我和豆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到了松楠我直接去朋友家，你看看哪天有空陪哥吃顿饭就行，对了，把余鱼叫上，人多热闹！”
　　叶子觉的哪里不对劲，但也没精力多想，毕竟谁也拒绝不了可爱的豆芽！
　　一周后沈睿到了松楠市，尽管听从了叶子的建议，穿的厚了些，但一下车还是被迎面袭来的冷风刺的打了个寒颤，怀里的豆芽像是嘲讽，冲着沈睿叫了两声：“你啊，就仗着有人给你撑腰！阿嚏！”不敢再多磨蹭，沈睿拿上行李箱，抱着豆芽上了楼。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所有人像是没听见，依旧埋头忙着手上的工作。
　　“诶！没人想听听看吗？组长亲口说的。”
　　“非放假勿扰，谢谢！”角落里一张“苍老”的脸缓缓抬起——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熊猫般的黑眼圈，泛白的嘴唇。
　　“对喽！就是放假，明天一……下午！” 所有人的头在前半句时猛地抬起，又在最后两个字时慢慢垂下，最初回复的那人小声嘀咕一句：“哼，忘加时间了！”不过比起继续加班熬夜，大家还是选择了见好就收甚至有些欣慰，余鱼仰头望向窗外，慈祥的笑了笑，由于表情太过平静，吓得邻桌皱紧眉头，急忙向叶子投去一双求助的眼神，叶子点点头表示理解，下一秒又复制粘贴了余鱼的动作，邻桌急忙闭上眼睛，一脸无语。
　　和沈睿的见面定在了第二天晚上，因为叶子和余鱼实在太需要补觉了，下班回到出租屋两人倒头就睡，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哥？”
　　“沈哥？”两人一下楼就看见等在车里的沈睿：“叶子余鱼快上车！”豆芽看见叶子更是高兴又叫又跳，怎么都不肯平静下来。
　　“哥你什么时候到的，天这么冷，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没事，车里开着暖气冻不着，想着最近你们挺辛苦的，我反正没事，就过来接你们了！”
　　去饭店的路上三人聊了聊近况，沈睿宠物诊所的生意还不错，父母还是老样子，白天在店里帮帮忙，到了晚上就去跳广场舞。
　　“我爸妈也是，有机会他们肯定玩的来！”
　　“是嘛！那这个任务就交给叶子了，有机会一定要带余鱼和她父母来桉山镇做客！”
　　“行！”
　　周末又赶上饭点，沈睿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停车位：“你们先进去，这附近估计没有停车位了，我去前面看看！”
　　“诶！冰糖葫芦！走走走！”一下车余鱼就看见一家冰糖葫芦小店，拉着叶子跑了过去。
　　看着柜子里各种创新的冰糖葫芦，两人越选越开心：“老板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差不多了就这些！”
　　“老板，剩下的这两串直接给我们吧！”没等老板装进口袋，余鱼就急着接过来：”拍照！”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叶子和余鱼默契的拿出手机，镜头对准糖葫芦时焦点却落在了对街的一人身上，当焦点终于落在糖葫芦上时，叶子早已移开了眼睛：“许愿！”
　　“什么？”正当余鱼疑惑抬头，顺着叶子的视线看过去时，身边人已经走了出去，绿灯在倒数，行人加快着脚步，叶子变得焦急。
　　“许愿！”不远的距离却让叶子有些气喘，站定喊出的那一刻，红灯亮了。
　　街上是行人的交谈声，商店的广告声，还有来往车辆的鸣笛声，但许愿听见了，清楚的听见了，他转过身，视线里的叶子泛红着脸颊，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白雾，眼睛在看着自己。他想看的再清楚些，更清楚些，想着想着便走到了跟前：“好久不见了，叶子！”
　　“好久不见！”
　　“叶子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走！”余鱼倚在叶子身上，大喘着粗气。
　　“诶，还真是许医生，我还以为是叶子看错了！”
　　“你们……”许愿想起了自己准备好的巧克力，语气变得有些着急：“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我很快就回来，几分钟！”
　　“好！”叶子没有问，只是看着许愿离开的背影，而余鱼依旧不明所以：“你们怎么都这样啊！”
　　叶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余鱼笑了笑，然后给沈睿发了条消息，抬头时叶子再一次看见了人群里的许愿，他跑着，刚才规整的上衣变得乱了，头发被风吹得翘起一缕，笑着看着自己。
　　“巧克力，给你的！”许愿递出手中的礼品袋，努力调整着呼吸。
　　叶子打开袋子，里面是各种巧克力零食，每一种都用小盒子或者小袋子装着。
　　“原来你是去买巧克力了！”余鱼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许愿：“不是买的，是……拜托上次做蛋糕的人做的！”
　　“哦哦，就是你那个……那个姓什么来着？”
　　“王哥！”
　　“王哥？我怎么记得不是这个姓啊！好像是……对了，不是姓李吗？”
　　“对……对，李哥，我说错了，是他老婆姓王！”
　　“哦！”看着余鱼一脸玩味，许愿假装挠头，用手肘遮住脸，咬紧牙齿在心里努骂自己八百遍。不过余鱼并不打算放弃，继续发问：“那可真巧啊！许医生带了巧克力，又刚好遇见了叶子！”
　　“叶子，余鱼！”不等许愿回答，沈睿就跑了过来：“朋友？”
　　余鱼看一眼许愿，抢先叶子开了口：“是，许愿，许医生，之前帮过叶子！”
　　“哦，你好，我是叶子……”
　　“诶沈哥，你看人家许医生还专门给叶子送这么多巧克力呢！”说这话时余鱼刻意挤眉弄眼，沈睿倒也聪明一下就懂得了她的意思：“哦，那看来许医生确实帮了我们家叶子不少，要不一块吃顿饭，当我替叶子感谢许医生了！”
　　“啊，不，不用了！”许愿脑子里循环播放着那句：“我们家叶子！”又想起胡兰的话，心里说不上的难受，下一秒竟然脱口问出：“这位是……你男朋友吗？”这话一出，余鱼和沈睿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许愿自己更是恨不得凭空消失：“不是，这是我哥，沈睿！”叶子一脸严肃的看向两旁，两人立马收敛了笑容。
　　“对，叶子是我妹妹，我是她哥。那个，外面挺冷的，要不我们进去说？”
　　回顾今晚的表现，许愿实在不想让自己再出差错：“不了，你们快进去吧，我晚些医院还有事！”
　　“那好吧！有机会下次见啊，许医生！”说完余鱼拉着沈睿先进了饭店。
　　“那……下次见！”
　　“下次见！”垂眼间一串糖葫芦出现在许愿的视线里，透过糖葫芦叶子笑着很甜：“给你！”
　　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和叶子离开的背影，又想起刚才的惊险，许愿决定再出错一次：“叶子，我不是带着巧克力又刚好遇见你，是想遇见你，才带着巧克力！”停顿几秒后叶子转过身，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知道了！”
　　许愿笑着松了口气，看着叶子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