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光处》一颗热冰块

16、发烧

　　不知不觉暑假已经结束了，叶子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一切，她这才发现，家里多了好些东西，豆芽的小窝，狗狗玩具还有阳台的绿植……总之大大小小的物件让屋子有了生机。因为不想离家太远，所以叶子选择了省内最好的松楠大学，看一眼时间，是时候出发了。
　　楼下沈睿已经坐在车里等了好一会，看见叶子下了楼，立马下车帮她搬行李：“东西都带好了吧！身份证还有录取通知书带了吧？”
　　“带了，哥你就放心吧！”
　　沈睿始终皱着眉，一脸担心：“叶子，哥还是送你到学校吧！”
　　“我们不都说了好了嘛，你就好好地上班，我肯定没问题的，再说这也是锻炼我的独立能力啊！”
　　“汪汪汪——”车里的豆芽看见叶子，急的想要跳窗，奈何身高不够只能退回去转圈圈。
　　沈睿妥协着关上后备箱然后替叶子打开车门：“豆芽啊！昨天闹了我一晚上，怎么都哄不乖，得亏今天把它带来了，不然非得把我家给拆了！”说完，他气愤的揉了揉豆芽的脑袋：“豆芽，你要是不讨好我，就等着过苦日子吧！以后可没人给你撑腰咯！”因为学校没办法养宠物，所以豆芽只好交给沈睿照顾。
　　到了车站，沈睿递给叶子一个小背包：“里面有水还有各种吃的，都是按你口味买的，路上要是饿了就吃点！那个……包是买零食送的，我觉得挺好看的，当然你的审美可能欣赏不来，我管你的，反正你别给我扔了！” 背包完全是女款，款式也很好看，比起买零食送包，叶子宁愿相信买包送零食，不过这样蹩脚的谎话也只有叶子会陪他演下去：“哥送我的，零食袋我都舍不得扔！”
　　沈睿努力控制上扬的嘴角，强装一副冷静的表情“去吧！有什么事，就给哥打电话，放假了记得回来看豆芽！”
　　松楠大学位于松楠市西北近郊的位置，是一座百年名校，隔着马路叶子就看见“松楠大学”四个鎏金大字，还有校门口的迎新队伍。在同学的帮助下叶子很快办完了入学流程。
　　“同学这是你的寝室门卡，4栋421，从这里一直直走，在那颗银杏树下左转就到了，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让同学带你过去！”
　　“不用了，谢谢你们！”顺着指示叶子顺利抵达了寝室，大概是行李箱发出的声响，还没等叶子刷卡，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迎面出现的是一个同叶子一般身高，留着短发的女生，她满脸笑意，热情的接过叶子手里的行李箱：“我叫余鱼，水里游的那个鱼，你以后叫我小鱼就行，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我叫叶子，树上的那个叶子。”
　　“别客气，以后我们可要一起生活四年呢！你的名字真好听，和你一样可爱！”叶子不好意思的有些脸红，为了尽快熟络起来，余鱼不停地找话题，聊到两人都感兴趣的地方，就全然不记得和对方是刚刚才认识的。
　　等一切安顿好后，叶子给沈睿拨了电话：“哥，我到学校了,一切都很顺利！
　　“哦，那就好，室友都到了吗?怎么样，还相处得来吗?”
　　“寝室六个人都到了，他们人挺好的，我们相处的也很舒服！”
　　“那行，对了！你零食吃了吗？一定要吃啊！有多的就分给室友，吃完了，就把那包翻翻，说不定哪袋看漏了，放坏了怎么办！”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叶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一边敷衍答应，转移话题，一边翻起背包，果然叶子在夹层里找出一叠钱：“哥，你怎么……你干嘛瞒着我？”沈睿先是一愣，这和他预想的场景完全不一样，虽然没有面对面对质，但通着电话被拆穿也一样让人羞耻：“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哥也没给你多少，这也不算瞒嘛！哎呀！你在学校好好学习，遇到困难尽管找哥，我这边来客人了，先不说了！”电话挂断，叶子红了眼，沈睿不是自己的亲哥，但是真的把自己当亲妹妹对待，就遇见沈睿而言，她是幸运的。
　　大学四年，沈睿经常会去学校看叶子，一到寒暑假叶子也会被他拉到宠物诊所上班。大学毕业后叶子和余鱼进入了同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还一起合租了房子。
　　“叶子，你很热吗？额头全是汗，脸也很红！”
　　“有点，应该是刚才送资料走得有些急了。”叶子语气软绵绵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一样，顾不得她同意余鱼直接上了手，没等手掌全部贴上，余鱼就被烫的缩了回来：“叶子！你是没感觉吗？你这是发烧了啊！前两天我就跟你说感冒不能拖，你就是……不行，你现在就和我请假去医院！”
　　“小鱼，我没事，真的！”
　　“你怎么，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好吗！”叶子终于停下手里的工作，想要平息余鱼激动地情绪：“小鱼，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有一部分体温确实是因为刚才跑了几步，你相信我，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等会下班了我立刻就去医院，好吗？”她知道叶子有多倔，也知道她有多工作狂，再劝下去无非是浪费口舌，于是转身回自己座位拿了盒退烧药：“那可说好了，撒谎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先把退烧药吃了！”不等叶子开口，余鱼就下了最后通牒：“现在！立刻！马上！rightnow！”
　　一到下班时间，余鱼就拉着叶子出了公司：“小鱼，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忙吗？”
　　“别给我扯其他的，我还不知道你，嘴上答应去医院然后随便找个药店买盒感冒药，回来骗我是医生说问题不大，吃点感冒冲剂就可以了，叶子之前的我就不说了，但今天你必须得去，至少把烧退了。”余鱼抬起抓着叶子的手，示意她自己感受到的温度。
　　一进医院大门，叶子忽然觉得全身的症状更加严重了，因为长时间发烧神志也有些恍惚，直到坐在诊室的自己听见医生说：“去挂盐水吧！”叶子这才回过点神：“医生可以开些药，或者直接打针吗？”说这话之前叶子已经预想到自己会被狠狠教训一顿，但她只想快点离开医院。医生拿起桌上的检查报告，看着一脸疲惫的叶子：“你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是扁桃体化脓肿胀导致的中度细菌性感染，比起退烧和治疗感冒，最根本的是要解决炎症问题，拖延的结果你很清楚，因为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验证。”
　　余鱼抬手搭上叶子肩膀：“你就听医生的吧！”
　　护士帮叶子扎好针已经晚上十点过了，看一眼输液架上的瓶子，叶子转向坐在一旁的余鱼：“小鱼，你先回去吧！我这里估计还要等三四个小时！”
　　“不行，你一个人还发着烧，万一上厕所喝水或者不舒服怎么办？我必须要看着你。”
　　“这里有护士还有医生，你留下来也只能干等着，而且等输完液症状多少可以减轻一些，你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叶子，我……”话还没说完，余鱼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听不清对面说了什么，只见余鱼很不耐烦的回了句：“爱说不说，我现在没空猜你在哪！”一句回应之后，余鱼露出又惊喜有为难的表情，叶子试探的问了句：“是……郑浩？”余鱼放下手机，点了点头：“他说他来找我了，现在已经到车站了！”郑浩是余鱼和叶子的同班同学，两人大二就在一起了，毕业后郑浩去了其他城市打拼，两人为此差点分了手，后来郑浩一有时间就来看余鱼，坚持了一年多才和好：“去吧！我真的可以，你们两个可是我磕的cp，产点粮给我说不定比这盐水还管用！”最后在叶子的强烈催促下，余鱼终于答应了。
　　“行吧！那有任何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知道啦！快去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子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视线一点点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许医生！”
　　“胡医生在吗？”
　　“在呢！她今天值班！”
　　半梦半醒间叶子隐约听见有人经过，似乎还停在自己跟前，但她实在太累了，下一秒就又睡着了。因为轻微的移动，叶子的头从座椅靠背上滑了下来，许愿反应的很迅速，没有让她磕到扶手上，但原先半遮的脸被落下的头发全部遮住了：“睡这么熟！”许愿小心把叶子的头扶回靠背上，视线移动时，他注意到手上回血的软管。
　　“上班不认真啊！液空多久了？”
　　护士看一眼许愿手里半截回血的软管，吓得立马跑过来道歉！
　　“对不起，许医生，是我的疏忽。”
　　“下次注意！那个，你能帮忙把她脸上的头发顺顺吗？”
　　许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可能是强迫症也可能是只能看见头发的脸挺吓人的，就在护士将头发轻轻拨开，露出整张脸时，许愿屏住了呼吸，叶子的五官算不上有多惊艳，但就是让人觉得很合适，特别是眼角的那颗痣，让她有种……神圣感，头顶的光打在叶子原本就白的皮肤上，让人觉得温暖又孤独。
　　“许医生？许医生？”许愿看的入迷，还是在护士的提醒后才回过神：“我先去找胡医生了。”
　　胡兰的办公室就在输液区旁边，许愿把头斜靠在门框上，抬手敲了敲门。
　　“哟，这不是我们医院的明星许医生吗？是什么事能劳烦你亲自来找我！”里面人听见声响抬头看一眼许愿，又接着整理桌上的资料。
　　许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走到跟前：“学姐，那些都是他们开我玩笑，再说了外表在实力面前不值一提好吗！要不说你是我们科室最有经验，最细心、最……”
　　“打住，我可没空在这听你拍马屁！有什么事快说！”
　　“我后天有点事，想麻烦学姐和我换一天班，可以吗？”许愿一脸拜托的表情看着胡兰，让人实在……来气。
　　“嘿嘿想换班啊！那当然是……不行！”这一段表情的转换让许愿觉得完全是教科书级别。
　　“学姐，你就帮帮我吧！我那天真的有事！”
　　胡兰看一眼手机，说出一个困惑很久的疑问：“许愿，你是有什么特殊设置吗？每年的7月9号必须要消失一下？”换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胡兰认识他开始，每年的5月7号注定找不到人。好一会许愿都没有开口，这本来也是私事，说不说也是别人的自由：“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怕哪天不止是7月9号联系不上！行了，你就安心去忙自己的事吧！”
　　“谢谢学姐，等我回来请你吃饭！那个……”
　　“有事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我进来之前，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声音？”胡兰想起在许愿进来之前，确实听见他在和谁说话，除此以外……
　　“就隐约听见你和谁说话，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患者输液回血，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解决了！”许愿一脸骄傲的表情，让胡兰觉得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说了句：“很棒！”这话一出，整个屋子像是布满了对方的眼睛，两人尴尬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敢停下视线一秒。
　　“那个……她什么情况？”许愿率先打破僵局
　　她？情况？胡兰没明白他是在问谁？
　　“就是那个患者，我刚刚说回血的就是她，长头发，很年轻，眼角有一颗痣，长得很乖的那个！”
　　这都什么形容啊！胡兰实在想不起来：“你小子，不对劲啊！你怎么就她确定是我的病人，再说了你问这个干嘛！”
　　许愿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既表述不清，也没缘由：“没什么，就……随便问问，主要还是想和学姐多交流交流嘛！”胡兰熟练的闭上眼睛，露出微笑，打断施法：“转身，左转，不用关门，欢迎不光临！”